劉威回到辦公室,趙瑋菁已經在座位上了。
她跟劉威說起上午去三月桃花的經過,林偉森拿到報價書之后也沒說什么,只是跟趙瑋菁閑聊,問了她不少生活中的事。
比如問趙瑋菁是哪的人啊,在東洸住哪啊,有沒有親戚啊,節假日有什么活動啊,之類。
劉威笑道:“恭喜你,咱們的林偉森經理已經被你迷上了。”
趙瑋菁做了個無語的鬼臉。
劉威調侃道:“其實你也是可以考慮的,林偉森長得還行,你未嫁,他未娶,如果你倆真的走到一塊,無論對個人還是對公司業務都是好事。”
趙瑋菁笑道:“哦,你為了接一單生意就把我豁出去,那到下一單生意怎么辦?”
劉威豪放地道:“下一單的客戶如果是美女,你就把我豁出去吧。”
趙瑋菁做了個嘔吐的表情。
下班前林曉蓉打電話過來,說葉小潼問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飯,劉威說不用了,他晚上要趕著去駕校上課,林曉蓉就把電話掛了。
劉威想了想,發了個短信過去,讓林曉蓉吃完飯早點回去,免得影響勞雪休息,林曉蓉答應了。
下班后,劉威到路邊吃了肉夾饃,就往駕校走。
駕校其實不遠,就在附近,走路不到二十分鐘,前面是個不大的門店作辦公室,后面是個像操場一樣的大院子。
院子里面停了幾臺車,插著一些細竹竿,地上還用白線劃了幾條車道。
劉威先在門店交了費,然后走進后面的院子,那里已經到了將近十人,有男有女,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
按照駕校的規矩,這些人算是劉威同一個班的學員,他們見到劉威,都把目光轉過來,劉威向眾人點頭微笑。
這些人都是生面孔,劉威一個都不認識,包括教練。
上一世劉威雖然也在這家駕校學車,但那是四年之后的事了,所以跟這些人沒打上照面。
教練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身材矮胖,頭發硬而斑白,他應該是晚飯時喝了酒,臉色發紅,一身酒氣,脾氣似乎也不太好。
他拿著花名冊挨個點名,哪個學員稍微答應慢了,便被他用俚語嘲諷幾句。
點名之后,他把學員們叫到一個廢棄的駕駛室旁邊,講了幾句如何手抓方向盤腳踩油門和剎車,就讓眾人挨個上去練習,每人限三分鐘。
每個人三分鐘,十個人就是三十分鐘,劉威在隊列中站了一會,腿開始發酸,他就覺得有點無聊了。
他在前世開了近十年的車,對這些東西已經熟得不能再熟,現在無非是拿個駕照罷了,只要考試能通過就行,還用得著費這個辛苦?
他向四周張望,見屋檐下有個凳子,就干脆走出隊列,坐在那個凳子上看眾人練習。
他忽然想起自己其實可以不用來上課的,只要到時參加考試即可,何必來浪費這個時間?
恰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暴喝:“喂,你坐在那里干什么,你是天才嗎?你光坐著就能拿駕照?”
劉威循聲看過去,發出暴喝的正是教練。
而眾人的目光卻齊刷刷地看了過來,劉威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是暴喝的對象,他忙站起身解釋道:“我以前開過車,對這些都懂,讓其他學員多練一點吧。”
教練沖到劉威的面前,眼中噴火,脖子暴粗,仿佛跟劉威有殺父之仇。
“到底你是教練還是我是教練?讓哪個學員多練一點是你管的事嗎?你懂個屁!你無證駕駛還好意思說出來,你這是違法行為,是要被抓的,你懂不懂?”
劉威當眾被罵,極為惱火,可也沒法反駁對方,在前世開車的事說出來也沒人信,他本想轉身就走,懶得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可轉念一想,又改變了主意。
他的性子從小就比較硬,不容易服軟,這在前世時吃過不少虧,要是細究原因,恐怕跟他是獨生子有關。
因為是獨子,在家里父母都寵著,百依百順,無形中就造成了他抵抗逆境的能力偏弱,不善于折中和妥協,這種性格在叉車公司工作時相對還好,到了自己開公司時吃這方面的虧就很多了。
等快到四十歲時回頭再看過往,很多機會已經錯過,無法再作彌補,只能扼腕噓唏。
劉威后來總結到,人活一世其實就是修煉自己的個性,逆境就是砂紙皮,是上天給你打磨棱角用的,比如眼前這個脾氣暴躁的教練。
想通了這些,劉威的心境忽然就變了,他換了個笑臉道:“不好意思啊,教練,是我偷懶了,我這就去排隊,嘿嘿。”
他拍拍屁股走到隊列的最末尾站好,目視前方。
那教練本來已經拉開架勢準備大吵一場,誰知對方突然服軟了,心里騰起的怒火憋在肚子里有說不出的難受,也不好追著對方罵,畢竟人家是交過錢的客戶,客戶是衣食父母。
他沉默了幾秒,一個人走到樹蔭下坐著消氣。
劉威看著這些,暗暗好笑。
這時排在他前面的女孩回頭道:“你知道教練剛才為何對你發這么大的火么?”
“不知道啊,你說是為什么?”
劉威剛才想通了教練是砂皮紙,卻沒去想教練為什么會成為砂皮紙,所以他對女孩的這個問題饒有興趣。
“因為在他心目中我們這些女學員都是他的領地,而你們這些男學員都是覬覦他領地的潛在對手,而你又是最帥的對手,他不教訓你教訓誰?”
劉威回想在前世學車的過程,好像還真是這樣。
女孩道:“這跟動物世界是一個原理,公鹿就喜歡在一群母鹿面前打斗,爭誰是王者。”
劉威不禁啞然失笑,剛才那教練站在自己面前的樣子,還真有點像頭暴怒的公鹿,就是腿有點短。
那女孩惋惜道:“可惜你太快進化成人,脫離了鹿的層次,所以剛才那場公鹿爭霸戰就突然沒了,真可惜!”
“我說靚女,你們只想看熱鬧,有沒有想過公鹿可能為此丟命的。”
女孩莞爾一笑道:“母鹿可是稀缺資源,公鹿要把自己基因傳下去得冒點生命危險,這很正常,屬于自然法則。”
這姑娘是貓系笑眼配上白凈的小圓臉,櫻桃小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很有治愈感,劉威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兩人一聊開,之后的項目就經常站在一起排隊,劉威得知她叫徐寧慧,東洸本地人,中文系畢業,剛到東洸都市報當記者。
記者的工作是要到處跑的,老坐公交不太方便,家里準備買個七八萬的車給她代步。
不知不覺一節課結束,眾人散去,劉威跟徐寧慧互留電話,徐寧慧挎著一個包蹦蹦跳跳地就先走了。
劉威走到前面的駕校辦公室,要工作人員換了一個班,并且說明自己不來上課了,到時考試即可,駕校的人欣然同意。
這個年頭很多家庭都有車,許多人在考駕照之前都開過自己家的車,倒不是開上馬路,而是出游時到了一片無人的曠野,開車爽一把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