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長假的第一天。
早上八點，劉威坐葉小潼的車來到展館，陸偉和公司的其他員工已經悉數來了。
威牛汽車大賣場正式開幕的時間是早上九點，眾人需要在這之前確保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如有不足之處，必須盡快弄好，以最佳狀態迎接觀眾到來。
劉威、葉小潼和陸偉三人踩在大紅地毯上，在安靜的展館內巡視，這是主辦方負責人的慣例。
地毯鋪得工工整整。
參展車輛擦得锃亮。
模特們站在各自的車邊，練習要擺的動作。
展商的工作人員把報價牌放在車頂，又把宣傳冊往柜臺上擺。
……
葉小潼很滿意，對劉威和陸偉贊道：“沒想到啊，才兩個月的時間，你們就弄得像模像樣，比我預想的好多了。”
一圈走完，三人回到展館的入門處。
玻璃門緊閉，展館的保安嚴陣以待。
劉威透過玻璃門望出去，展館外面已經有不少市民排隊，粗略估計，有三四百人。
這人氣算高還是低？
劉威沒有經驗，他轉頭看陸偉，見他面色凝重，就問：“你覺得這人氣不行？”
陸偉緩緩搖頭：“不好說，還要再看看，或許現在時間太早，很多市民都在路上。”
劉威從這個回答聽出了陸偉的擔心，不過此刻也做不了什么，就暫且觀望吧。
九點正，禮儀公司打出一排禮炮，禮炮在空中綻開，洋洋灑灑地落滿一地，玻璃門打開，威牛汽車大賣場正式開幕。
觀眾涌入展館，沿鐵馬走到售票處買門票，再到檢票處入場……
強勁的音樂響起，模特們圍著汽車擺出各種性感的姿勢……
拿著長槍短炮的攝友堵在漂亮的模特面前嚓嚓拍照……
各個參展商的人向有意向的觀眾介紹自家車型的優勢……
整個展會驟然啟動。
劉威和葉小潼站在售票處里面看人氣情況，這里的數據最直觀，賣出多少門票，就有多少人入場，也意味著來了多少潛在買家。
負責賣票的是鹿以純、唐艷花和帥哥陳進越，這三人反應快，能力強，劉威和陸偉專門挑出來負責這個環節。
觀眾遞上一張二十元的紙幣，鹿以純接過，把紙幣往腳下的大皮包里面一扔，再敏捷地撕下一張門票遞過去。
這樣的皮包，每人腳下都有一個。
2006年這個時候還沒有微信付款，都用紙幣，所以葉小潼準備了六個大皮包，裝滿之后，直接拉上拉鏈提去銀行存，如此循環。
十點剛過，第一單成交出現了，日系車，價格十萬出頭。
客人拿著成交確認書到抽獎臺抽獎，展館大喇叭高聲報出了這個消息，很多人立刻涌到抽獎臺前看熱鬧。
劉威也走了過去，他要為這個特殊的客人額外頒發一個獎金。
三色轉盤一轉，指針落在中獎區，圍觀者發出整齊的驚嘆，5000元到手，算是開門紅。
客人樂得合不攏嘴，劉威也很高興，以威牛展覽總經理的身份再頒出3000元首單獎勵，現場氣氛于是達到一個小高潮。
展館大喇叭不失時機地通報了這個令人激動的好消息，全場觀眾為之一振，許多尚在觀望中的人有了下單的念頭。
十一點剛過，徐寧慧來了，她要寫一篇軟文明天發在東洸都市報上，過來找素材。
到了十二點，上午入場的觀眾紛紛離去，展館內的人氣驟然淡靜下來，參展商的人、模特和威牛展覽的員工都抓緊時間解決午飯問題。
劉威、葉小潼、陸偉和徐寧慧坐在一張簡易的桌子旁吃盒飯，一邊分析現狀和對策。
上午的數據出來，半天入場4385人，門票收入8萬多，換算成3天就是接近50萬。
賣出汽車125輛，發出獎金21萬，換算成3天就是-126萬。
如果拿目前這個數據來推算三天展期，陸偉估計只有大約三分之一的展商能收得上參展費，就是200萬元。
劉威已經付出的成本大約是500萬，這場展會估計要虧376萬。
陸偉把數字說出，另外三個人都沉默了。
徐寧慧本來與事情沒有直接的關系，但劉威畢竟是她的朋友，朋友虧了這么多錢，她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葉小潼從東洸造船賺了1200萬，當然沒把這個數字放在眼里，但畢竟事情沒做成，劉威不開心，她也不開心。
劉威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虧錢只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如果這個車展被證明賣不動車，這些4S店還愿意參加威牛展覽的下一場車展么？
如果這個商業模式在2006年這個時點無法取得后來的那種成功，接下來，劉威該辦什么展呢？
其他的展又能辦成么？
劉威輕輕搖頭，把這些擔心都排空。
這些都是下一步的事，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應對眼前的不利局面。
劉威琢磨了一會，對陸偉道：“我覺得入場觀眾的轉化率還是可以的，關鍵是過來參觀的人數不夠，我準備再拿出20萬，加大電視廣告的播放頻率。”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派中巴到人流密集處接人過來，也是一種宣傳方式，只是這也需要一筆費用。”陸偉小聲提議。
在這種巨虧的情況下，凡是要花錢的事都讓他很難說出口。
劉威道：“沒問題，我愿意出這個錢，老陸，你馬上安排，別猶豫。”
吃過盒飯，陸偉打電話安排中巴的事，徐寧慧告辭離開，她要趕回去寫軟文，準備明天登出。
葉小潼也提出告辭，展會已經平穩開展，這里沒什么需要她繼續留下了，她在這里反而影響劉威處理事情。
臨走時她跟劉威擁抱了一下，在他耳邊道：“你別想太多，就算真的虧點錢也無所謂，有我呢。”
葉小潼走后，劉威打電話給電視臺的人，要求加大廣告力度。
雙方把廣告投放的時間談妥，李倩突然打電話進來。
“劉威，塞薇爾的決賽快要開始了，你還過來么？”
劉威有點猶豫。
他原本是計劃下午去為塞薇爾加油的，但上午的展會情況不太理想，他的心情也有點壓抑。
不過轉念一想，換一個環境，說不定新的靈感會冒出來，或許能找到更好的應對辦法。
“好，我馬上就過去。”
.
從佳荷展覽中心到體育中心有地鐵直達。
劉威趕到網球場的貴賓區，在李倩的身邊坐下，決賽已經開始了一會。
李倩遞給劉威一張紙巾，劉威接過，擦著汗，一邊打量四周。
今天的球場氣氛太火爆了，可以說座無虛席，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頭，喝彩時聲勢巨大。
平時空蕩蕩的貴賓區今天也坐滿了人。
劉威問李倩：“你爸來了么？”
李倩往前一指：“在那呢。”
劉威順勢看去，見李倩的老爸正襟危坐，坐在貴賓區前排中間位子，他旁邊的人從神態看，應該都是組委會的重要人物。
他們面前有張長桌，上面擺著幾座獎杯，按照網球賽事的慣例，比賽結束就立刻頒獎。
這時觀眾席發出一陣喝彩，劉威抬頭往場上看，正好見到塞薇爾生龍活虎地握拳慶賀，從動作上，完全看不出一點病態。
“她完全恢復了么？”劉威問李倩，有點驚奇。
“應該是。還別說，你那土方太神奇了，組委會都以為她今天只能上場敷衍一下，沒想到她居然領先了。”
“領先了？她跟誰打決賽啊？”劉威有點意外。
“張蕓。”
劉威立刻石化了，他把目光投向球網的另外一邊，果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張蕓，28歲，本土女子網球的領軍人物，目前世界排名20，本次邀請賽的第二號種子選手。
在前世，張蕓在兩年后奪得一次大滿貫的單打亞軍，那是本土選手有史以來的最好成績，本土球迷奔走相告，張蕓由此名聲大噪，風頭一時無二。
那時候張蕓在本土受歡迎的程度，類似于塞薇爾在歐洲受歡迎的程度。
劉威正是在那時成了她的球迷，買過她代言的球鞋，還買過她的一本回憶錄。
不過，沒過多久，張蕓有個叫娜姐的隊友崛起，連奪兩個大滿貫冠軍，就把張蕓的風頭完全壓了下去。
再后來，張蕓黯然退役，悄無聲息，劉威甚至沒留意她退役的時間。
決賽是塞薇爾跟張蕓在打，這兩個可都是他的偶像啊！
劉威的心緒凌亂了。
這段時間事情太多，沒注意張蕓也殺進了決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