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水鬼湊過來,看著董雨剛剛消失的地方,語氣難得有些唏噓:“這就是那什么,超度往生嗎?衛老大,你說這世上真有陰間地府,還有什么輪回之類的嗎?”
衛淵道:“或許吧,我也不知道。”
水鬼煞有介事地點頭,道:
“也是,畢竟你也沒死過。”
衛淵打趣道:
“你這么有興趣,要不要也試試,或許你也能去那所謂地府陰冥看看。”
“到時候再回來告訴我們,下面究竟是什么樣子。”
水鬼認真思考了下,然后抬頭問道:
“下面有可樂嗎?”
衛淵忍不住失笑,心情莫名好了不少,站起身來道:“不知道,可能有,也可能沒有,好了,把桌子上的法食收一收,我給你們重新做一份法食,想要吃什么?”
一眾鬼物大喜,那水鬼按住戚家軍兵魂,抬手道:
“要泡面,兩個蛋一個腸!”
衛淵愕然,失笑應允。
在他準備法食的時候,那邊紅繡鞋又跳出來,打開電腦,熟練地登陸賬號,打開了一個直播間,是章越的吃播頻道,一堆死鬼眼巴巴看著屏幕上的章越像是餓死鬼投胎一樣,快速撕咬食物,將那些大魚大肉都咽下肚去。
這幾個鬼都看得直咽唾沫。
衛淵看了一眼,動作頓了頓。
章越,絕對有問題。
但是偏偏不屬于妖鬼之類。
最近有空,再去看看吧……
………………
半月時間,倏忽而過。
衛淵握著一本書,靠著藤椅,安靜吐納。
董雨的事件處理完成之后,得到了些功勛,衛淵一身手段,大半是來自于臥虎必須掌握的基礎神通,劍術走龍虎一脈和戰陣之術結合,符箓有現在的天師府提供,足可以應對一般妖鬼怪異,但是并沒有根本心法。
這一次翻閱大漢寶庫,尋找到了司隸校尉所屬的功法。
這門功法前面部分,本是對司隸校尉屬下的直使公開的,不需功勛,只是前代校尉也沒有想到,后世傳人直接沒有修行過法門,所以沒有準備口訣,而大漢寶庫當中的功法,則必須以功勛換取。
其中附帶一部分功法領悟,本是為了突破關隘而準備。
眼下也只得稍微有些浪費。
衛淵以董雨之事得來的功勛,換了這門臥虎決。
其所創造的年代是大漢武帝時期,其時天下一統,黃老之學的影響力尚未結束,而廢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儒家也沒有后世的酸腐氣,巫蠱之法則流傳于民間,臥虎之術糅雜各家學派之長所成。
其后千年,司隸校尉斬妖除魔,印證修繕所學。
又有各大宗派祖師手稿。
這一門功法也越發完善,只是終究偏重于降妖除魔的路子。
衛淵徐徐吐出一口濁氣,感覺到自己那微薄道行毫無變化,并不放在心上,道行積累本就是一日一日苦修的水磨工夫,一天兩天當然看不出差別,時間久了自有不同,至少這半月并不是白做功夫。
只是那章越,還是看不出有什么異樣。
哪怕用了天師府的符箓,一樣如此……其人非妖非鬼。
莫非是精怪?
可人又要如何化作精怪?
當啷,當啷——
門上的鈴鐺響了響。
客人上門了。
衛淵思緒被打斷,微微抬頭,看到兩個熟悉的面孔。
是那天來的兩個女生。
陶思文和她的閨蜜。
……………………
“館主,又來打擾你了。”
“上次的事情多謝您了,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博物館里,陶思文滿臉感激。
吳安彤則是眼中古怪看著衛淵。
不知道自己這之前還對這館主不屑一顧,認為他說的都是話術的閨蜜怎么就轉了性子,還要專程來道謝,這是中了邪么?
衛淵道:“那張符起作用了嗎?”
陶思文重重點了點頭。
那一日她回去家里,才發現口袋里的符咒已經燒成了灰燼,回憶起來,自己能夠發現不對,在一開始的時候能夠控制住自己,沒有本能回頭,應該就是符咒的作用。
之后那鬼才不得不用吳安彤的聲音叫她,騙她轉頭。
衛淵笑笑,道:“那就好。”
陶思文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個……館主,能不能,再給我兩張?”
聲音落下,又連忙舉手補充道:“我出錢買。”
衛淵看了看她身上,已經沒有被邪祟糾纏的狀態,只要心中不害怕,身上三盞燈明亮,尋常鬼物也近不了身,便取出兩張沒有效力的符箓遞過去,笑道:
“給,不過,那種符箓我這里也不多,這兩張可不如上次那么有效。”
無效啊…
陶思文有些失望。
吳安彤則越發覺得眼前這館主是用話術糊弄了閨蜜。
上一次看他還挺順眼的,這一次為閨蜜心里不忿。
衛淵把手上典籍合上,看向窗外,街道上幾輛軍綠色的卡車駛過,后面坐著身穿迷彩服,神色冷峻沉靜的軍人,衛淵想到之前周怡說的話,神色微微有些詫異。
要準備開始了嗎?
吳安彤順著他視線看過去,道:“是神機營軍士。”
華國順明而成,部隊番號仍舊還有上個時代的烙印。
她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新聞,隨口解釋道:
“好像是我們江南道軍區要在泉市周邊的山地里進行一次軍事演習,這一次調來了差不多兩個營的神機營軍人,好像連大威力火器也運來了不少,戰斗機也有,大概是要真槍實彈地演練一次了。”
兩個營,差不多一千人?
還有大威力火器。
這是要把臥虎山硬生生用火藥犁一遍嗎?
衛淵隱約猜測出了周怡前兩天聯系自己時候說的做好準備是什么意思。
陶思文道:“衛館主也對軍事演習有興趣嗎?”
衛淵收回視線,笑道:“畢竟是男人。”
陶思文點了點頭,然后有些遺憾道:
“可惜軍事演習是保密的,現在演習區域已經警戒起來了,也只能看新聞上的消息,上面就算是有畫面也就只有幾秒鐘。”
吳安彤見還要繼續聊下去,拉了拉陶思文的袖口:“思文,這感謝也謝了,符咒也拿到手了,咱們走吧,我知道一家新開的店,中午就在那里吃好不好?”
陶思文還有些不大想走。
衛淵看到一輛軍用車駛離了街道,朝著自己這一家博物館駛來,沉重而厚實的車身穩穩停在外面,兩名身穿特種作戰服的軍人下了車,大步走進了害開著門的博物館當中,背后還背著槍械,裹著一身冷氣。
店里的兩名客人怔怔愣住。
兩名軍人大步走到早已經見過照片的衛淵前面,立正站直。
只是眼底還有隱隱質疑之色。
干脆有力的腳步聲,另一輛車里下來身穿作戰服,短發凌厲的周怡,大步走進來,看到這素來冷清的博物館里居然有兩位客人,也怔了一下,對兩名女生露出溫和微笑,然后將一把槍械放在桌上,推向衛淵,道:
“事出突然。”
“另外,這是你的槍。”
槍械至少在遠距離阻礙和打斷上有奇效。
衛淵在看到軍隊的時候就有了心理準備,沒有多說什么,點了點頭,將手中符箓書放下,起身取劍,身穿黑衣,手腕處用護腕束緊,方便出手,長劍背負在后,斷劍斜插腰間,然后把槍械收好,特別行動組提供的腰帶除去了符箓和丹藥的位置,也有隱蔽性槍套。
一片安靜死寂。
唯獨劍于鞘中的錚然低鳴,和槍械入套發出的輕微咔嚓聲音。
原本的博物館里多出一股肅殺。
衛淵看向難得的兩位客人,想了想,只好道:
“抱歉,今日提前關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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