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夾起一塊腌蘿卜,咬了一口,嘎吱清脆,又扒拉了兩口米飯,夾了兩塊肉片,神色正常,那邊一片死寂后,兩人一貓劇烈咳嗽起來,老道士滿口米飯差點把自己給嗆著了。
咳嗽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才停住。
小道士滿臉漲紅。
大天狗腦子里已經成了一片漿糊。
燭九陰?
是哪個燭九陰?
鼓,敲的什么鼓?
老道好不容易緩平了氣,看著沒事人一樣吃菜的衛淵,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飯菜,嘴角抽了抽。
這就是你主動做飯的目的嗎?
眼下這看著碗里的菜,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遲疑了下,張若素還是把菜給放下來,道:
“老道先問幾個問題……”
“燭九陰,是那個燭九陰?支撐九幽,燭照日夜的那個?”
“當然。”
“鼓……是山海經里記錄的那個,燭九陰的兒子,原來的鐘山之神?”
“是啊。”
“要老道幫忙去滅了鼓留下的怨恨?”
衛淵點了點頭。
張若素深吸了口氣,徐徐道:“老道明白了。”
他喊了一聲:
“阿玄!”
少年道人下意識抬頭:“啊?”
“送客!”
眼見著老道士一副你莫不是想要讓老道去送的表情。
衛淵哭笑不得,抬斷老道士的動作,解釋道:“不是真正的鼓,那個兇神已經被堯帝誅殺了,需要做的,只是把鼓留下的執念化解掉,張道友,這種事情你應該也很擅長,對吧?”
“況且,我這里還有燭九陰留下的東西。”
“不怕鼓他不過來。”
衛淵抖手將那柄神代的匕首放在桌上。
古樸沉厚,自有一股鋒銳難當的氣機。
是來自于古代山海時代的利器,一下吸引了兩人一貓的注意力,老人眉頭皺起。
而大天狗渾身汗毛都炸起,心底顫栗,仿佛看到了一只可怖的兇獸。
衛淵緩聲道:“這是鼓年少時候用過的兵器,我們可以先設下埋伏,再想辦法用這匕首的氣息,把鼓吸引過去,到時候我們多找點盟友一起上。”
“鼓畢竟不再是曾經的兇神,只是怨念殘留,這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張若素凝眉撫須。
鼓這種會導致天災的兇獸,在人間活動,尤其是和神州人族還有些糾葛,他心里當然也想要將這兇獸去除。
衛淵這里拿出了一個方案,倒是有幾分可行。
比起圍堵截殺,成功的可能性更高。
衛淵又道:“至于去做誘餌這件事情,就交給我負責。”
“哦?衛道友你能確保自己安全么?”
“可以。”
衛淵伸出手按在心口,感覺到心口處燭龍氣息仍舊存在。
他現在多少想清楚了燭九陰給自己這一道氣息的原因。
一方面是給自己療傷。
另外一方面,留下氣機,在和鼓殘留怨念交手的時候,能夠干擾到鼓留下的怨念,最糟糕的情況下,有這代表著燭九陰的氣息,鼓未必能下了死手,算是給衛淵留下的一道保命符。
神靈遵守契約。
或許燭九陰,就是為了把這一道氣息交給我,才選擇了讓我給他做菜。
衛淵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這是個很合理的猜測,符合神靈以契約為重的性格,公平公正。
但是他總覺得,燭九陰可能就是為了讓他做菜。
做完菜以后順手給了一道氣息,完成契約。
衛淵嘴角抽了抽。
不,應該不是這樣……
那可是燭九陰。
不至于,不至于……
而張若素沉思許久,權衡利弊,撫須道:
“這樣的話,可以一試。”
“老道聽聞,鼓所化的兇獸是鳥,能引起周圍大面積環境的干旱,之前我看到新聞,就是祂在熱帶雨林,連秋天這種降雨季,熱帶雨林都出現了干旱。不如想法將祂引誘到海面上,既能遏制住祂的力量,也能避免無謂的損傷。”
“老道不能離開龍虎山太久,恐怕得在東海附近交手。”
衛淵點頭。
稍微松了口氣。
心中的計劃初步成型。
利用匕首,將鼓引誘到東海之上,遠離城市的地方;用海水幻境遏制其本身的權能,然后再有道門的大型伏魔陣法,最后向無支祁借一股力量對敵……鼓本身殘留的力量,應該和帝池那里的相柳恨意差不多。
這樣的陣容,也足夠將將其解決了。
張若素撫須道:“不過,老道答應了你,也有條件。”
“一則,臥虎重建的事情,你得全心全力。”
“二來……這段時間,你得幫著我把養氣決完善好。”
老道人的聲音頓了頓,伸出三根手指,補充道:
“另外,你做飯。”
“三頓。”
一頓飯的時間,暫且定下了對于兇神鼓的處理方案。
衛淵又一直幫忙完善養氣決到了晚上,這才告辭離開,而衛淵走后,張若素仍舊還在推敲琢磨養氣決的運轉方案,衛淵曾經把朝歌城所用的兩種筑基法交給了張若素。
雖然那種以自身成就鬼神的道路和道門的法子不一樣。
但是大凡修行,殊途同歸,它山之石,也可以攻玉,老人還是從其中得到了不少的啟發,將養氣決的部分內容優化,使得這一門功法大成之后,修行者的身體強度要比之前沒有優化的時候,強大一成到兩成左右。
如果轉修武門功法,就更加輕松簡單,也會有更多的選擇。
老道人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
這樣的話,干脆分出可選擇的功法進階方向。
更擅長魂靈和術法的一類,更擅長武斗和氣血的一類。
要不要在高中的時候分科分班?
讓學生像是選擇文理分科一樣,自己去選是走魂靈符箓的一脈,還是說走武門外功的一脈?
提前做出選擇,這樣對他們以后的修行能更有好處。
老人若有所思,隨意扯過一張紙來,重新開始記錄自己的想法。
一直月上中天的時候,門外響起敲門聲。
“師叔。”
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走進來。
張若素道:“是你……這么晚了,還來做什么?”
“年紀大了,就早點去休息。”
他還開了個玩笑,但是那走進來的道人臉上卻有些凝重,道:“師叔,是有事情需要您定奪,先前佛門凈土宗和天臺宗皆被人襲擊。”
“他們就廣邀同道,號稱是要讓佛門大乘八宗齊聚一堂。”
“現在看來,除了禪宗沒有音訊,其余大乘七宗都已經回應邀請,有真修高僧抵達了天臺山,現在還不知道是有什么打算,弟子詢問過,他們只說是要談論佛法,以御妖魔。”
張若素皺了皺眉,而后眉頭舒展,道:
“無論他們有什么打算。”
“只要在我神州,不違法亂紀,不殺人放火,老道也懶得管他們。”
“我龍虎山也不是什么霸道的地方,還能管著不讓人自己集會了?他們自然有這樣的自由。”
“快回去睡你的吧。”
老道將那弟子打發了,手掌微微叩擊桌面,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養氣決的卷宗之上,天下大變,各國之間爭鋒,全面普及功法修行,這將會是神州搶先在前的,最關鍵的一步,必須要將這功法準備好,早一天,神州就有早一天的優勢。
唯獨自身強大,才有和平和未來。
一切其他事宜,都要等這件事情結束后再說。
衛淵回到了博物館。
手里還多了個給鳳祀羽的特別行動組專門手機,以及一張身份卡。
估計著這一條老街上,又得要多出一家店鋪了,也不知道鳳祀羽會選擇什么店鋪。
不過他也沒法看到店鋪開張的那天了。
從明天開始,他就得要過一段時間,上班打卡的日子,天天到龍虎山上和老道士張若素一起完善養氣決,還得管飯。
不過,這樣就換來了對付鼓的幫手,也足夠劃算了。
養氣決的事情,也是本應該做的。
推開門,叮當的聲音清脆,水鬼探出頭來,道:“老大,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
衛淵一邊把東西放在桌上,一邊脫下外套,隨口問道:“今天沒什么人來吧?”
“人?沒人啊。”
水鬼撓了撓頭,道:“也就是玨姑娘來了,還在你的珍藏那里看了好一會兒呢。”
“對,就那陶罐那兒。”
衛淵動作瞬間凝滯。
作息是真難維持,吐血,希望堅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