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連聲呵斥了好幾下,那個身子最高大的憨厚男人也不再多說,不管怎么樣,老大說是什么就是什么,說實話他們能做這一行,吃這碗飯,還是得靠著老大提點,和那些野路子出身的不一樣,老大可是正規門派的。
他見過那個腰牌,上面有個貔貅,相當威武。
就是不給摸。
眾人是老手藝了,再加上秦始皇陵早已經被開發過,那些研究人員幾十年的心血反倒是便宜了這幫盜墓的,很快就摸到了正門,只見到那個子矮小的首領伸出手在上面摸了摸。
柳學博口中嘟囔著什么類似于陣法口訣的東西,面色大喜。
伸出手取出陣法符器,臉上有肉疼之色,卻還是在這附近布陣。
而后從懷里取出一枚腰牌。
色澤古樸,貔貅吞口,一面的名字已經看不真切,另外一面卻能看得清清楚楚,是一個恣意瀟灑的曹字,男子將這枚祖上傳下來的寶物放在陣法中央,咬破手指,低落鮮血,啟動這從漢時傳下來的方術。
靠著這法子,他祖上發了不少的財。
只可惜似乎是氣運不大好,掙了多少錢,花出去的總是更多。
所以一直生活地不上不下。
眼見著時代大變,神仙之類的都出來,他心頭火熱,最后大醉一場,把最后的錢扔給自家老母,就來做這最大的買賣,眼見著一直隱藏在正門上的陣法緩緩消散,這五個人眼底都浮現出喜悅之色。
柳學博拿起摸金校尉腰牌,就要往前。
突然覺得心底一寒。
手臂上汗毛全部豎起。
咔嚓聲音低沉。
那像是……
鎧甲!
男子瞳孔收縮,心臟重重跳動,突地意識到這是什么,前面的正門突然從里面破碎,沉寂千年的流風溢散,那細碎的聲音陡然激烈,那是鋼鐵,是甲葉摩擦的聲音,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出。
旁邊模樣憨厚的大壯定睛一看,低聲驚呼:
“秦俑?!!”
柳學博神色不變。
只是狠勁上來,抬手抓住一柄狗腿刀,爆喝一聲,運轉摸金校尉一門的功法,蹬蹬蹬往前,手中的狗腿刀撕扯出一道濃郁的寒芒,作為這個時代還活躍在全世界的頂級盜墓大師,他的實力不容小覷。
各個國家的古代王室墓葬都去過。
旁邊大壯也反應過來,低沉怒喝,身軀肌肉賁起,浮現出一種仿佛鋼鐵般的色澤,身軀膨脹,他曾經徒步跨越征服西伯利亞冰原,一身橫練外功,幾乎達到金剛之境。
這些被佛道大宗看不起的小宗門,流傳到現在,總有拿得出手的東西,才能夠在神州這片浩瀚土地上流傳至今。
他踏步上前,氣勢雄渾。
其余三人也都各自施展手段,都是歷經江湖的老手,知道不能留手。
柳學博動作最為狠辣,第一個斬向秦俑。
那些墓穴里的什么陰魂,都是些鬼物,最害怕的就是兇狠的勁兒,是強壯的氣血,人狠辣起來,鬼都害怕,就是這個道理,可是他這曾經把一個木乃伊的腦殼兒剁下來的刀劈斬下去,錚錚的一聲,卻只是讓自己手掌被震得發麻。
劍氣刀芒,盡數崩碎。
那柄從尼羅河流域搶奪來的廓爾喀古戰刀直接崩碎。
秦俑動作不變,身上的陶俑部分咔啦啦掉下來。
柳學博卻只覺得氣機一滯,而后逆著沖撞肺腑,讓他差一點張口咳出鮮血,渾身幾乎散架,面色驟變,而這竟然是他自己攻擊的后果,心中駭然。
而這個時候,那曾在西伯利亞冰原留下自己傳說的壯漢步步往前。
仿佛一座浩瀚冰原,不可撼動。
拔劍抬腕,那柄秦劍已經被秦俑舉起。
而后,動作,呼吸,沒有絲毫的遲滯,猛烈的劈斬下來。
“風!!!”
被摸金校尉手段引開的修士們,在這一瞬間,仿佛聽到了一聲低沉肅殺的‘風’,而后回頭,看到了這一生都無法忘卻的畫面——雄渾霸道的劍芒如同出閘的洪流,奔涌而出,已經開發出的兵馬俑建筑,幾乎被瞬間一分為二。
那些前軍的戰俑卻沒有受到損害。
劍芒之前,灰塵揚起,當那些修士們趕回來的時候,看到了徹底被打開的前方,兵馬俑所在的展館崩碎,戰俑沒有絲毫的損傷,只是這一次真正意義上地排列在一起,而不是被分開。
軍容肅整,數千秦俑匯聚,潛藏于灰塵之中,肅殺之氣沖天而起。
劍痕中,那幾名摸金校尉渾身染血,生死不知。
而在真正的始皇帝陵之前,高大的秦俑身上的陶俑部分崩碎跌落,露出了純粹由金鐵所鑄造的身軀,而它的身軀突然變得巨大,徹底將入口擋住。
有修士神色恍惚,低聲呢喃:
“始皇帝收天下之兵,鑄以為金人十二……”
“是真的。”
他的聲音顫抖。
錚然鳴嘯,那柄巨大秦劍劍刃再度拔出,而后凌冽森然的殺機鋪天蓋地般涌向這些修士,即便是挑選出的精銳,也在一瞬間如同墜入血海,手掌顫動,大秦金人雙手持劍,步步而來,每一步都仿佛地動山搖,氣勢駭人。
“快跑!!!”
“他把我們當做敵人了!”
眾人結陣。
手段不要錢一樣全部施展出來。
幾乎是亡命逃出了這里。
連師祖們賜下的保命法器都崩碎,一直到跑出了始皇陵,這才察覺到那種幾乎讓血液凍結的殺機停止,呼吸急促,剛剛在始皇帝陵,這一尊金人必然收斂了力量,而這個時候,又必須在看守帝陵和誅殺眾人之間做出選擇。
眾人回頭看去,那柄劍器倒插在地,大秦金人雙手交疊,按在劍柄之上,甲葉摩擦肅殺凌冽,兀自還帶著秦時的明月,有著秦時的風沙,祂就如同那位皇帝還在一樣,嗓音漠然冰冷:
“陛下沉眠,閑人遠離,入百步者,誅!”
而后,這墨家最后的杰作閉上雙目。
眾人彼此對視,心臟仍舊還在瘋狂地跳動著,仿佛沒能從那種恐怖的壓迫感之下回過神來,一直到了好一會兒,才有心性更為堅韌,性命雙修的全真修士能理智思考。
很快判斷出了,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他們能處理的了的。
立刻稟報了師長和那些在歷史上消耗了一輩子的研究員們。
“這是大秦的金人,那么它所信奉的就是大秦的始皇帝,以及大秦的法律。”一名老者最后提出了意見,道:“我想,我們可能能夠從這一點出發。”他直接前往了鄂州的博物館,取出了那一件國寶,大秦云夢秦簡,那里面有著秦時的法律。
由一位老者手持這律例,徐步上前,但是仍舊沒能走過百步。
森銳的劍氣幾乎將地面攪碎。
眾人心臟重重一跳。
而那位歷史學家則是神色鎮定,注視著出劍的大秦金人。
它跨越了漫長的歲月,已經找不到自己的君王,卻仍舊如同最初那樣昂然守護在帝陵之前,機關是永遠忠誠的,而有些忠誠,跨越歲月,歷史學家微吸了口氣,用咸陽方言,詢問道:“老身云夢睡虎地書隸,欲要拜祭陛下。”
他手里有著跨越千年的秦簡,有著秦代的寶物遮掩氣機。
大秦金人卻仍舊毫無所動,只是相較之前的沉默,他終于開口——
“無令不可。”
“入百步者,斬。”
歷史學家詢問道:“請問自何處得令?”
墨家機關金人雙目無波,卻已自秦律之中得到了答案。
嗓音沉肅漠然,一字一頓,如同重錘擊空。
“《大秦律例·軍功爵》,戰時條例第七條。”
“陛下沉眠,列侯無音,大秦軍隊,暫由軍爵最高者執掌。”
“左庶長以下。”
“軍團各部,聽候差遣!”
其實從云夢出土的秦簡來看,軍功律只有兩條,至少是先存下來只知道兩條,這個只是小說創作,歷史上可沒有這樣的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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