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看著前面主動把自己的‘黑歷史’公之于眾的天帝,看到后者身上流轉著星辰之光,嘴角抽了抽,眼底茫然。
不,這不對啊。
這,劇本不是這樣寫的啊……
帝俊平淡道:“準備出吧。”
衛淵嘆了口氣,知道這次是怎么樣也避不開了,可是視線偏移,落到了旁邊趴著床鋪睡著了的媧皇,聽到了白衣少女輕輕的呼吸聲,一瞬間,天帝和天尊的動作都下意識放得緩和下來。
讓當今之世最強之人,以及絕對排行前五的劍道魁首,人間天尊同時失卻了戰意的人。
普天之下,或許只有一個。
不……
是兩個。
衛淵想到還在南海的白發少女,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不必介懷。”
帝俊平淡道:“不知道你當時是否還有印象,在你出劍之前,昆侖陸吾也已經抵達,再加上南海祝融,以及你麾下的三十六上古雷神,除非是大尊去而復返,否則尋常十大巔峰只有來,無從去。”
k看了一眼沉睡著的蝸皇。
徐徐吐出一口氣來。
先前的戰意,磅礴浩瀚,竟然也緩緩地消失了干凈。
語氣平淡道:“罷了,等到她醒來,再戰。”
“打完之后,你再離開天帝山。”
轉身,拂袖,語氣平淡道:“今日的晚飯,你負責。
“也算是比斗。”
衛淵啞然。
而后還是忍不住道:“你就這么把自己的黑歷史,額,我是說,把那一段留影傳出去了?”不科學啊。
我涂山氏一脈的手段!
竟然失靈了?
天帝眼眸平淡落下,淡淡道:“天地之間,只有你,才有膽量記錄下本座的過去。”
“其余眾生,根本不會記住。”
“你要知道,記錄下本座的過去,恐慌的不是我,而是眾生。”
“天,是不會有錯的。”
臥槽?
元始天尊目瞪口呆。
看到天帝從容平淡地離去。
什么叫做,如果知道了你的過去黑歷史,恐慌的就是眾生了?
因為知道了天帝的過去。
而天無罪。
那么知道這樣秘密的,便是獲罪于天?
你要不要這么霸氣霸道?
直到帝俊已經遠去,衛淵才記起來,自己好像還有一件東西沒能夠交出去,不過,今日的晚飯……衛淵忽而有些擔憂,若是自己的廚藝還沒能回來怎么辦?
不過,他有印象,濁世天機似乎已經被伏羲給蹂蹣暴虐地魂飛魄散了。
那么,自己的廚藝什么的也該回來了。
順帶還有原本就很可憐的財運。
衛淵伸出手,掌心之中那一枚代表著宇宙起源大道的珠子就在掌心,散發著柔軟流光,此乃是渾天所贈,上古大帝所悟之道,代表著的,乃是世界的起源,是而今清世第一人,群星萬象之主最后缺乏的大道。
這個可以算是無價之寶了。
看來,財運應該是已經恢復了,那么廚藝應該也差不多了。
衛淵轉而看向那邊沉睡的少女,神色溫和下來低聲自語道:……多謝您了。
“不客氣。”
柔軟溫和的聲音響起。
衛淵怔住。
看到那邊的白衣少女已經微微睜開眼睛,眼眸溫和含笑,悄悄打量了那邊一眼,然后放緩了語氣,小心翼翼道:
“天帝走了嗎?”
衛淵道:“蝸皇你剛剛已經醒了?”
黑發少女小幅度點頭。
而后壓低聲音,道:“天帝很厲害,要不然我們先悄悄走?”
衛淵看著蝸皇小心翼翼的模樣,一時間豪情大發,人族被動發作。
右手一揮,豪情萬丈道:“不必!”
“天帝一戰,也是遲早!”
說出來就后悔了。
但是看著蝸皇,衛淵嘴角抽了抽,感覺自己完全沒法子把這一句話給收回來。
不能讓蝸皇失望啊。
這必須要靠著蝸皇裝睡才能找到機會,然后帶著蝸皇灰溜溜地從這里離開跑路什么的,也太恥辱了,不行,絕對不能做這樣的事情,做了的話,伏羲那家伙怕不是要笑得倒在地上,捂著肚子滾來滾去,大聲嘲笑自己三天三夜!
先做飯做完飯之后,總是要和天帝比試一下。
衛淵伸出手,指掌之間,劍氣流轉變化。
絲絲縷縷,縱橫交錯,而后速度越來越快,卻反倒是失去了之前的凌厲萬分,森然可怖,連速度都在肉眼直觀的注視下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慢,連那種看去仿佛要撕裂神魂般的銳利都逐漸變得緩慢下來。
緩慢而柔和,婉轉流動。
簡直像是安靜水域之上,一點一點泛起的銀色漣漪。
帶著夢幻以及無始無終,不知道何時開始,亦是沒有結束之時的玄妙意味。
竟然和渾天所在之處,隱隱有了幾分相似。
只是一次經歷,就已經得了其中的些許神韻。
無宗無上,渾沌之時,陰陽未判。
只是這玄妙萬分的銀光漣漪最終速度越來越快,失去了原本的柔和平靜之感,最終崩碎消散,在執掌之間化作偏偏流光,衛淵五指握合,撕裂虛空,將其拋擲出去,沒有讓其在天帝的屋子里面爆發出來。
只是平靜帶著些許遺憾道:“失敗了。”
“我也想要試試看啊……”
道人微微抬眸。
而遙遠的天地之外,一只足有珠峰般巨大的恐怖妖獸振翅,發出了震撼的咆哮,前方的天地之間,流光如水的劍光縱橫交錯,變化無形,銀色的漣漪流轉,竟然有種籠罩整世界一切法則,以萬法萬物為劍的強大氣韻。
妖獸躲避不及,已經要撞擊上去。
卻發現那層層疊疊的流水般的銀光法則,竟然也如漣漪般散去,未曾爆發,未曾殺傷自己。
衛淵五指平靜落下,低聲道:“我也想要試試看。”
“不利用雷火道果的我,距離天帝的常態戰斗能力,差距究竟還有多遠。”
白發垂落,眼眸平和,周身劍氣殘留余韻,仍舊還是強橫無比,甚至于還隱隱有了渾天之道,渾沌之時,陰陽未判的氣機,談論的也是和此刻的天下第一的交鋒,衛淵雖然說之前不愿交手,但是事到臨頭,若是說他不期待和帝俊的交鋒,那也是虛假的。
而蝸皇卻只是伸出手拍了下衛淵的頭頂。
嗓音溫和道:“嗯,好。”
“我很期待。”
于是那種天下劍道無雙,排行前十,道果之境的玄妙氣機就消失散去了。
衛淵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角抽了抽:
“不知道能不能和天帝說一聲,看一下他的兵器庫。”
決戰之前:去決戰對手的兵器庫里面淘幾柄能用的劍。
這怎么這么怪怪的?
雖然說自身境界早已經抵達了萬物為劍的層次,但是這個境界的戰斗。
手中有沒有一把足夠適合足夠習慣的兵器,對于發揮出的實力也是有一定影響的。
蝸皇歪了歪頭,疑惑看著衛淵:“嗯?
衛淵已經領會蝸皇的意思,伸出手指比劃了下,道:
“我出了一劍,把濁世大尊的胳膊肘給他卸了。”
“嗯,我其實原本是預留了一定力量,以喚回長安劍的,真的留了點力氣。”
“但是說到底一劍斬穿了清濁兩界,損耗稍微大了點,比我預料的大很多,我的劍砍了濁世大尊功體之后,就有點操控不住了,也有可能是被那家伙的血給染上了,不大好操控……”
“最后反正就是,我預估的力量有點偏少了。”
“沒法再斬穿一次清濁兩界,回不來。”
“不管這么樣,這也怨不得別人,是我自己的疏漏。”
衛淵解釋。
白衣少女聽著,而后無奈一笑,屈指彈了下道人眉心:
“你這孩子……”
“往后可不要這樣說話了。”
什么叫因為預估的力量不夠,結果斬了濁世大尊功體之后。
沒有辦法再斬穿清濁兩界。
這算是我的疏漏。
嗯,這種話實在是不利于心臟健康,而且這個味道實在是太有印象了,白衣少女一手托腮,道:“你之前是和渾天大哥見過面嗎?總覺得你們都喜歡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一些讓人心臟不是很健康的話。”
衛淵微怔,點了點頭:“是啊……我們,關系很好。”
“不過其實還好。”
長安劍具備有特殊的氣息。
無法損耗。
而因為其屬性是人族鑄造,濁世的生靈也完全無法使用。
甚至于還會反向激發長安劍當中所孕育的劍意和劍氣,反而會遭遇到神兵的主動反擊。
凄慘點的,拔劍不成,當場被殺,魂飛魄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哪怕是大尊想要碰觸,也要強行耗費功體,而那樣就相當于強行和元始天尊締結因果,到時候直接遠程鎖定,再給那家伙來一劍!
不過,沒有了昆侖氣息,沒有了長安劍本身,雷火道果,以及群星加持。
未必能一劍斬了大尊。
事實上衛淵那一劍直接是奔著要命去的,但是在那樣的情況下,濁世大尊竟然還能夠避開鋒芒,以一臂換一命,這樣的應變和決然,哪怕是衛淵都覺得驚愕。
等到恢復之后,退早要去濁世,將長安劍取出來才是。
濁世一一
來回數日。
渾天之軀仍舊還在濁世大尊道場行宮之外的秘境當中休養,只是他之前隱隱然竟然誕生出了自我的意識,明明有了自我的意識,卻是充斥著茫然和痛苦,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來源于何處,不知道自己歸屬于何方。
更不知道為何,自己要聽命于那位大尊。
但是此身的全部功體,皆是由濁世大尊以無數的法則匯聚,重演虛無而成就,幾乎可以說,直接是因為濁世大尊而出現的,其中留下了的后手密密麻麻,近乎于無窮無盡,是直接從存續的根本上而成的。
此刻蒼茫空白的身軀意識根本無力反抗。
因而也越發痛苦。
這些時日當中,他唯獨只有在深夜之時,其余諸多魔神遠離的時候,會借助自行巡衛的軌跡,前往當日那柄從天而降的長劍之處,uu看書只有伸出手觸碰著劍,聽到那低沉的劍鳴,才能夠讓k那空白茫然的心靈安寧下來。
今日也一樣,趁著沒有神魔感知到這里,k伸出手,握住了長安劍的劍柄。
雙目微閉,那種痛苦茫然的感覺,和神魂中的刺痛,緩緩的被悠長的劍鳴安撫,平緩下來,而就在這個時候,背后傳來了一聲帶著冷意玩味的笑聲:“哼。”
“果然不出所料。”
“你已經恢復了意識,對嗎?”
渾天之軀痛苦收縮,猛地轉過身來。
看到那邊站著身材高大,身穿甲胄,氣焰滔天如人間猛獸的恐怖身影。
呂布鳳仙。
此刻濁世大尊最忠誠最可靠的護衛。
濁世無數天材地寶,人間亂世猛將之魂的結合。
被發現了……
渾天之軀的右手緩緩握合。
而扛著方天畫戟的高大身影同樣如此,方天畫戟劃過虛空,抵著地面。
氣機瞬間變得緊張凌厲,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