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泡影,化作真實不虛,就好像是一滴水,匯聚入了磅礴的汪洋大海當中。
這虛幻著的江南道的城池,最終和整個宋朝的原本歷史完成了融合和接洽,在經歷過大盜和捕快故事的包拯一行踏出了虛幻,走入真實的歷史世界的時候,雙方就有了因果的聯系,完成了接洽,只是這個時候,衛淵看到了那昆侖鏡上,竟然泛起了層層漣漪。
而后,以他的功體,本能地感知到了絲絲縷縷的因果反饋——
有機緣在此!
衛淵睜開眼睛,冥冥之中感知到一股龐大無比的因果,甚至于只是這因果之一正在其中,衛淵感知到這因果的渾厚程度,似乎不遜色于無支祁的即將走的那一條以神話為錨點的道路對于自己的反饋。
可是似乎這一道因果所涉及之事還極為虛幻飄渺。
如同是指掌之中糾纏不休的云煙。
似乎還未曾徹底地定下這一番因果。
衛淵再想要繼續探查的時候,卻只覺得歲月長河,洶涌澎湃,而手中的昆侖鏡之中發出了層層疊疊的浩瀚流光,以衛淵此刻之功體,竟然只是能夠勉強維持住此物和過去歲月的鏈接,但是想要在跨越時間歲月長河的情況下,去捕捉到那若有若無還未曾匯聚成型的因果,卻也頗困難。
最后昆侖鏡散發出陣陣流光。
猛地收斂,只余下了絲絲縷縷的漣漪,殘留其上。
衛淵眉頭皺著,而后緩緩松開:“……還差一點。”
西王母道:“差一點什么?”
她不知為何,隱隱松了口氣,語氣卻仍舊還是維持著雍容和清冷,道:“想要煉假還真,用昆侖鏡中經歷的一切和原本的歷史歲月合流,本身就是極為癡心妄想的事情,哪怕是你現在的道行和境界,想要做到這一點,也極為困難,倒也不必……”
“哦,這個的話已經做完了。”
衛淵回答。
西王母的神色遲滯了下。
“做完了?”
“是。”
白發道人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想到旁邊這位西王母畢竟是老丈母娘,不能夠勢力,安慰道:“畢竟我是因果之路,相對而言做到這些,不算是太難的。”
西王母哽住。
……因果?
我可從沒有見到過一劍刺穿清濁兩界,一句搬山直接就把不周山搬過來的因果道果。
“那你剛剛說什么很難?”
衛淵視線落在昆侖鏡上,道:“就在剛剛昆侖鏡中的‘歷史’和真實歲月相連接的時候,我似乎隱隱感覺到了一絲因果在其中,似乎是與我成道之基相關聯的機緣,但是似乎是因為我的功體其實不算是太強,所以還沒有能徹底把握住,就消失不見了。”
西王母的神色微有變化:“成道機緣?”
衛淵頷首道:“是。”
西王母下意識道:
“誰告訴你的?是渾天?祂竟然將超脫的路數都告知你了嗎?!”
白發道人卻只笑道:“不是誰告訴我的,只是我自悟的,大道徐行,旁人怎么能夠給出你該走的道路?若是循著他人所指出來的方向走,那么最終是你踐行大道,還是說你不過是那給你指路之人的傀儡,所走的也只是對方希望你走的大道呢?”
“大道徐行,你我不過只是求道之人,唯獨自悟。”
“自悟……”
西王母呢喃。
白發道人旋即笑道:“不過,這也有可能是因為我走的畢竟是因果之路,任何和我有因果的事物,都會讓我產生本能的感應,相對于你們來說,我能更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機緣吧。”
西王母眼底忍不住浮現出一絲絲向往之色。
因果之道果,實在是太過于玄妙了。
論及玄妙之處,幾乎是只在當年那遭遇圍殺的命運之下。
只是這一條大道,當初諸神強者都看得出來,雖然玄妙,但是卻極端地缺少針對同階位強者的手段,故而不為人所取,誰都沒有想到后來會出現這樣一個,本身就極端強大足夠強大的人執掌了因果。
可惜,可惜……
道人起身,道:“只是可惜,這一次涉及到了我自己最重要的成道之基的時候,就連因果都變得模糊起來,或許等我的自身根基再強一步的話,就可以更為得心應手地感應到這個因果了……”
衛淵伸出手,右手搭在了旁邊西王母都必須在震怒之時才可以拔出的九龍吞天災厲神槍上,輕描淡寫地就將這柄極端沉重的長槍拔出,激蕩的氣流牽扯過云氣,縹緲浩瀚,西王母讓衛淵將此槍帶走,他方才既然沒能說服,那么此物就先留在手中也好。
只是要走的時候,西王母將桌子上的昆侖神鏡也以一股柔和氣機送到衛淵手邊。
“這是……”
“既然你說,這里有和你的成道之基相聯的東西,那么昆侖鏡,就暫且放在你的手中。”
西王母正色道:“只求你一句話。”
“你可曾看到渾天那一步?”
衛淵頷首,道:“渾天本是渾沌一體,是最初,開七竅以體周天變化,故而圓滿。”
“我的道路……”
“要締結因果之后,諸果之因,而后斬斷因果。”
“道門說大道無情,太上忘情,只是究竟是忘情,還是說這情本就不會存在,是諸果之因,一切的開始和結束,但是同樣代表著和眾生的聯系,這已經是因果之道的極限了,可以被稱為浮黎玉虛,但是下一步,唯獨斬斷因果,才有可能超脫于因果之上。”
白發道人感慨著道:“那個時候的我,應該就是渾天的境界了吧。”
“甚至于要比渾天那一步更為圓滿。”
“不過看來,我也只能夠半步踏足而已。”
西王母聽得入神,下意識道:“半步?”
她以為是衛淵沒有把握。
白發道人已遠去,只是叩劍而歌,大笑道:“大道無情,太上忘情。”
“然則情之所鐘,正在我輩。”
“超脫俗世,哈,我還有妻兒,踏出這一步,我也要收回來。”
西王母目光剎那凝滯。
看著那道人遠去,許久之后才收回視線,以手按心,許久才長呼出口氣:
“半步……”
“踏出這一步,也要收回來。”
西王母呢喃而后苦笑:“這樣的氣魄,也不比徹底地超脫差了。”
“能放能收,都隨自己的心,他究竟有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些什么話……”
況且。
她想到這道人當年那無可匹敵的劍道。
或許只有如此的劍術境界,才看到了自己的道路,是成就諸果之因后。
以掌中之間,斷盡因果,斬盡塵緣。
而后踏足過去和未來,開始與結束的概念之上。
徹底地超脫這一條道路吧。
既然如此的話,那么到了那個時候,他的劍術境界所爆發出的威能,就真的比超脫之后弱嗎?想著這件事,即便是西王母,都只覺得一陣陣的情緒激蕩。
衛淵走出昆侖山之后,就已經得到了天帝,不周山,以及燭九陰三人的回應。
是衛淵之前傳訊,希望他們三個幫忙,聯手圍殺濁世之基的要求。
燭九陰的聲音平淡,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可’。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和燭照九幽之龍已經打了不知道多少年交道的衛淵,硬生生是從這已個字的字節語氣變化里面,聽出了千回百轉,層巖疊嶂,山雨欲來風滿樓,于無聲處聽驚雷的味道。
衛淵想要把握因果。
旋即發現因果被燭九陰這個家伙遮掩地嚴嚴實實的。
那是半點縫隙都看不出來。
衛淵又不好直接用自己的因果去勘破。
因為燭九陰的表情幾乎已經是直說了‘你碰下試試看?’
所以最后衛淵只好略有古怪道:“…………我什么時候得罪你了嗎?”
燭九陰輕描淡寫道:“堂堂浮黎玉虛元始天尊,自然是不會得罪我這沉寂于九幽的尋常神靈了。”
衛淵頭皮發麻。
完了!
完犢子了!
這絕對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讓燭九陰直接炸毛,啊不,炸鱗片了。
這是絕對的震怒。
只是燭九陰并沒有多說,只是又語氣平和道:“衛淵,我這一次會幫你,至于因果之反饋,我也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取回來,你我因果之間,互相抵消便是了。”
衛淵不愿意以自身的因果權能強行去看好友遮掩的那部分天機因果。
故而哪怕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那一層遮掩因果的幕布只是一劍便可以斬斷。
衛淵也沒有去看,只是頷首道:“好。”
不周山對于衛淵的詢問只是放聲大笑表示完全沒有問題,他老人家都已經躺了這么久,筋骨都有些乏了,濁世之基,聽說過聽說過,皮厚力氣大,是個不錯的對手,這一次正好可以來一場拳拳到肉的戰斗,好好地舒展一下自己的身子骨。
而天帝帝俊的說法就更簡單了。
“打一場,我幫你。”
而對于此,衛淵也只能夠說一句——
不愧是你。
道人捏了捏額角,接下來也就是將渾天之軀徹底渡化入了道門,而后嘗試更正其被大尊控制的功體,呵……正好可以從破解其功體奧秘的過程中,弄清楚大尊創造功體的基本原理,如此就可以嘗試將濁世之基的功體納為己用了。
老不周山歸位,令天地之間天柱重現。
秩序歸于神代。
這磅礴的因果反饋讓衛淵具備了極為磅礴的肉身力量。
衛淵倒是有些期待,等渾天之軀回歸的時候,又會給自己帶來什么反饋?
或許到那個時候,就可以嘗試弄清楚,宋代之時的大因果究竟是什么了。
衛淵對于這件事情很重視,至于原因。
大唐之時,劍圣縱橫,大明的時候,則是游走于人間界的乘龍仙人。
只是這中間漫長的歲月。
也不乏亂世,衛淵竟然沒有發現自己的痕跡。
這其中,必然發生了什么,所以衛淵對于發生在宋代時的大因果機緣,頗為上心。
心中沉思考慮了許久,而后在確認了燭九陰三者的氣機已動的時候,心念微動,也準備前往濁世,渡化渾天之軀,也破去濁世之基,真正意義上,斬去濁世大尊的一臂。
九幽之中。
燭九陰看著手中的信箋,上面以俊秀的文字寫著一行字——
兄長衛淵與昆侖天女玨于涂山氏定親
燭九陰叩指虛空。
虛空因果變化,天機鏈接,直指著南海之畔的生死輪回之所,直接和青衫龍女獻鏈接。
青衫龍女道:“?燭九陰……你有何事?”
燭九陰注視著手中的那邀請函,第一次沉默許久,最終也沒有開口,淡淡道:
“只是問你,在南海可還習慣?”
之后便是一陣彼此都覺得尷尬疏離,不咸不淡的交流,因果斷絕,而燭九陰反手將手中的邀請函覆壓在掌下,做出決定。
等到幫衛淵誅殺了濁世之基,結下因果。
就將此物,交給獻。
燭九陰冷淡的臉上浮現一絲復雜。
無論如何,是成失敗,她也該要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