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婧是知道自己生日的。
因為之前一起買過房。
那么現在,說起“生日”,楚堯很快便轉移話題。
“那你給我準備了什么生日禮物?”
她剛說的什么“吃餃子”之類的,傻子都聽的出來是反話。
還吃餃子。
想屁吃呢。
不吃剪刀算不錯了。
不過,這種“讓人帶著體檢報告直接來酒店”的行為,還真是……嘖,霸氣側漏。
且很……不可描述。
“都給你準備好了啊,晚上就知道嘍,走啦,我們去陽朔。”
下一站目的地是陽朔。
距離黃姚也就兩個小時的車程。
這時高婧也沒拿那個紋身姑娘再開玩笑。
她是有分寸和尺度的。
這個話題比較敏感,開玩笑很容易就過分了,最好提都不要提它。
如果要真去了……
真去了……
那,也有真去了的應對辦法。
況且,那個紋身的姑娘,但凡有只身赴會的勇氣,也不至于只敢在車門上留紙條留電話,早就直接上來正面對線了。
她敢?
下午兩點入住到陽朔的酒店。
高婧訂的房間,江景別墅,環境很清幽,妥妥的二人世界,沒什么人打擾。
訂好房間后,她自己開車出去買蛋糕,買菜,說晚上要做飯。
楚堯藤椅上躺尸,看著藍天白云,一江碧水。
清風徐來,點上支煙,很愜意。
大概是昨晚操勞過度,不知不覺間,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
已經是下午六點多。
房子里燈火通明,江邊岸波光粼粼,天邊晚霞燒紅。
進了客廳,餐桌正中間一個生日蛋糕,幾道涼菜已經做好了,高婧還在廚房忙活。
蛋糕前端端正正放個禮盒。
楚堯走過去,打開看了一眼。
禮盒中是個很精致的筆記本。
隨手翻開。
是高婧手寫的字。
這是……情書?
也不能算情書。
類似于“生日書”的一種東西。
還挺復古。
楚堯不由笑笑。
其實想想也是,能用錢買到的東西,那都不值錢,自己也不需要。
再說,該買的,平時就都買了,也用不著生日時送。
既然是放在生日時送,那就得是有意義的。
楚堯本以為,她會寫一片感人肺腑催人尿下的煽情文章。
只是,翻開之后,看了幾頁,卻是開始愣住了。
第一頁。
——今天是你來到這個世界的日子,快快長大吧,親愛的,周歲快樂。(今年我還沒出生)
第二頁。
——學會爬了吧?我該送你個小皮球,拿到這個玩具,那時的你肯定特別好奇,會抓住不放嗎?親愛的,兩歲生日快樂。
第三頁。
——3歲的你,是不是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如果手上有支畫筆,你會畫出什么樣的世界?親愛的,三歲生日快樂。
如果有時光機,好想回到那時,去抱抱你。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是怎么長大的呢?
第七頁。
——七歲的你,長大了嗎?上學了嗎?會有人欺負你嗎?會不會和小朋友打架?送你一把玩具槍,噠噠噠噠噠。
今年,我也要出生了哦。
從此,這個世界上,我們這兩條距離很遠的線,將會在漫長的時間和空間里逐漸靠近,最終在十五年后,匯聚,相交。
等我。
第十八頁。
——十八歲,真正成年了哦,今年你應該要上大學了吧?
大一?
我們是在同一座城市。
只是那個時候在你心里的,是哪個姑娘?
反正不是我。
因為我才十一歲,我還在上小學!
等等我,我在長大。
來了。
很快就來了。
第二十七頁。
——親愛的,猜猜今年給你準備了什么禮物?
前面的我都來不及參與,沒有辦法,現在給你補上。
到今年……
今年……
我,就是你的生日禮物。
楚堯沉默的看完整本日記,吸了吸鼻子。
其實看的過程中,就揉了好幾次眼睛。
這會兒,不由點上支煙,任由煙草的辛辣和升騰的情緒在一起翻滾。
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
高婧就站在廚房門口,靜靜看著,沒有走過來。
臉上帶著盈盈的笑。
橘黃色的客廳燈打在她身上,有一種……一種……無法訴諸于語言來形容的感覺。
其實這本日記,她并不是用純粹“女友”的視角來寫的。
倒更像是“一半女友”,一半“老媽”的視角和口吻。
這才是讓楚堯最動容的地方。
“吃飯吧?”
她輕聲說道。
楚堯看了她一眼,沉默點點頭,把筆記本收好,放在一邊。
嘴唇動動,本來是想笑著說點什么的,但笑不出來,最后只化為兩個字——“謝謝。”
高婧遞過來一張紙巾。
“被感動到了吧?”
“哈哈哈哈,你還差點哭了,我都看到了。”
楚堯:……
瞪了她一眼。
“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高婧站起身來,一邊給生日蛋糕插蠟燭,一邊笑著說道:“我才不是正經人呢,今晚……我要是小黃人。”
突如其來的……
風情萬種。
楚堯咳了兩聲,掐滅煙,深呼吸口氣,感覺氣氛和心情重歸活潑。
真就……無敵。
這波操作,楚堯愿再次稱之為無敵。
她對于情緒和氣氛的把控,當真是到了一種境界。
該煽情煽情。
該逗笑逗笑。
該開車開車。
“許個愿吧。”
蠟燭插好了,高婧拿起打火機,一根一根點燃,順手把簡陋的生日帽罩在楚堯頭上。
楚堯點點頭,隨意的閉上眼睛,腦海中搜索著自己的愿望。
只是,一時間竟然有點糾結。
似乎……沒什么愿望可以許。
有很多很多錢。
也有很多很多愛。
就很圓滿。
糾結了好幾分鐘,楚堯都沒睜開眼,真的不知道該許什么。
很微妙的心理感受。
略驕傲,也略遺憾。
這屬于幸福的煩惱。
許愿都不知道該許什么了!
“快點啦,蠟燭都要燒沒了。”
高婧笑著,柔聲催促。
楚堯腦海中電石火花冒出個念頭,這才睜開眼睛,深呼吸吹氣,把蠟燭吹滅。
切蛋糕。
吃飯。
開了一瓶酒。
此情,此景,此人。
氣氛已然到了極致。
兩只高腳杯輕輕碰在一起,猩紅的酒液微微晃動,泛起漣漪。
酒不醉人人自醉。
“楚先生,往后余生,請多指教。”
她臉色微紅,輕聲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