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條絆馬索已經在林中鋪好,朱拂曉終于見識到,屬于這個時代的頂尖力量。
冷兵器時代作戰的素質,絕不會比熱武器的時代差。
就在朱拂曉眼睜睜的目光中,那一條條絆馬索在士兵的遮掩下,消失在了枯葉之中,與整個叢林融為一體。
馬蹄聲響,接著就聽見一道道疾馳而來的馬蹄由遠及斤,接著就見大隊身披高麗武士盔甲的軍隊闖入了叢林之中。
此處荒郊野外,距離涿郡大營五十公里,誰能想到此地竟然隱藏著一隊大隋士兵?
守株待兔的終究是只有那么一例。
烈馬嘶鳴聲響,地上絆馬索不斷彈起,數百騎兵頓時撞在一起,成為了滾地葫蘆。
“敵襲!”高麗斥候將領終于意識到了不妙,連忙一聲高呼,在地上翻滾了一下,可惜已經遲了。
箭矢劃破虛空,在密林中不斷呼嘯,一道道慘叫響起。
“給我死來!”薛已最先從樹上跳下,占足了先機,還不待那高麗將領站穩腳跟,長刀已經來到了那高麗將領的頭頂。
“砰!”
高麗將領倒飛出去,白五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高麗將領倒飛出去的大樹后,手中一把鋼刀徑直向前伸出。
“砰~”
長刀自那將領后背貫穿,自其胸口透出染血的刀尖。
“噶~”
那將領瞪大雙眼,氣絕而亡,目光里寫滿了不甘之色。
看著白五與薛已的配合,朱拂曉隱約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二人配合這般默契,可不像是一兩次能夠練出來的。
時機、角度剛剛好,都妙到巔峰。
看著那人仰馬翻亂成一團的高麗將士,朱拂曉搖了搖頭,高麗群龍無首,結局已經注定。
手中不知何時浮現出一把骨刀,朱拂曉徑直跳下戰馬,向叢林內散亂的人群沖了去。
武力高強的武者他奈何不得,難道這尋常士兵他還弄不死?
骨刀劃過一個高麗士兵的胸膛,剎那間高麗士兵氣絕而亡,體內所有的氣機皆被泯滅的一干二凈,所有血肉精華盡數被骨刀吸收,傳入了朱拂曉體內。
“小心!”三娘子策馬而來,護持在朱拂曉周身,與朱拂曉互成犄角,對高麗士兵進行絞殺。
兩國交戰,不容留情,就是一面倒的屠殺。
短短半個時辰,三百高麗武士盡數伏誅,留下了三百匹驚惶的戰馬,不安的在叢林內刨著蹄子。
三娘子拍打著甲胄上的灰塵,朱拂曉擦拭著衣衫上的血漬。
“好小子,看起來你一介書生,透露著文弱之氣,想不到殺人卻毫不手軟。”薛已自遠處走過來,身上衣衫整潔如初,不見半分散亂。
“見過將軍。”朱拂曉對著薛已抱拳一禮。
“過命的兄弟,莫要客套。我知你二人想早點離開這里,這軍功就送給你二人吧。我等都是等死之人,要這軍功無用。”薛已轉過身,對著牛欄道:“打掃戰場,收好憑證,回去領功。”
“將軍,這如何使得?這可都是兄弟們拼了命的功勞。”三娘子面帶不忍之色。
“呵呵,在這前哨營中,晉升無望。就算將軍功累積到他們身上,那也是被上面官差吞沒的份。你若過意不去,倒不如給他們一些銀兩,叫他們郵寄回去撫養家中的妻兒老母。”薛已一雙眼睛看著朱拂曉與李三娘子:“這世道已經被門閥世家把持,就算真的有諾大軍功,可那又如何?不還都是要被上面給分了?”
“底層將士永無出頭之日,就算立下再大功勞,那也是上面的。或者是屬于你們這種來鍍金的權貴子弟。”薛已輕輕一笑,看著整理戰場的士兵,輕輕一笑:“上馬。”
“將軍,牛欄死了!”有士兵低聲道了句。
薛已聞言一愣,然后面色平靜的點點頭:“就地埋了吧。”
說完話,人已經遠去。
看著薛已遠去的背影,朱拂曉愣在那里:牛欄死了?
剛剛還和自己飲酒吹牛的漢子,就這么死了?
“都是刀口添血,看開就好了。”白五來到朱拂曉身邊:“明天和意外,誰也不知道那個先來。所以咱們不怕那些狗屁大官,更不怕所謂的皇帝老兒。咱們的腦袋隨時都能掉,還有什么好敬畏的?”
白五拍著朱拂曉肩膀:“習慣就好了。”
說完話只見白五遠去,笑罵著與眾人去收割戰利品,搜刮著高麗士兵的尸體。
“生命啊!”朱拂曉看著地上的一具具尸體,這一戰雖然大隋打高麗一個措手不及,數百人盡數殲滅,但這支五十人的小隊,足足折損了十五人!
至于說受傷的,還有十幾個人,身上都掛了彩。
拿命換明天。
朱拂曉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是隨著眾人挖坑,將那一具具大隋的尸體都埋葬了,然后一群人騎馬遠去,返回大營。
得了數百匹戰馬,大功一件。
整個哨兵營夜晚又是狂歡,不知自哪里來的活羊,被放在燒烤架子上,不斷的熏烤著。
朱拂曉斜倚在燈火闌珊處,感受著天空中刮過的冷風,眼神里露出一抹思索:“在哪里設下魔陣呢?”
“在想什么?”三娘子一雙眼睛看著朱拂曉。
“在思索未來的事情,如何才能從這絞肉場活下去。”朱拂曉靠近篝火,保持身軀的溫度。
“按照今日這般立功的速度,來年開春大戰前,你我便可以回去,離開這個絞肉場。”三娘子拍著朱拂曉肩膀:“你別擔心。”
說完話拿出一套鎖子甲,遞給了朱拂曉:“穿上他,你一定可以活著回去的。”
鎖子甲上暗香凝聚,這是李秀寧的鎖子甲。
朱拂曉沒有接鎖子甲,只是一雙眼睛看著李秀寧。李秀寧輕輕一笑:“莫要多想,我有武道護持,活下來的機會總比你大。”
“我一個肉體凡胎,你覺得我能用得了這幾十斤重的鎖子甲?到了戰場逃跑都是問題,更別提殺敵了。”朱拂曉將鎖子甲推了回去。
他只是托詞而已,他已經換骨,身具數百斤力道,區區鎖子甲自然是輕若無物。
但他有不死身,要這鎖子甲有何用?
燈火喧囂,一群漢子在篝火下啃著羊腿,朱拂曉送別了李三娘子,然后自袖子里掏出一盞燈籠,整個人在燈光下隱去身形,向著遠方而去。
“去,探查地形!”朱拂曉一路上恍若出入無人之境,徑直出了大營,來到了大營外,只聽得一聲呵斥,接著就見鋪天蓋地的亡靈自燈籠內飛了出來,數百道黑煙咆哮著向天地八方飛了去。
朱拂曉手中死亡魔力翻滾,不斷灌入手中的燈籠內,然后靜靜的站在原地等候。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過后,只見天邊一道道黑煙呼嘯而回,紛紛回到燈籠內,接著一道道記憶灌入了朱拂曉腦海中。
朱拂曉閉上眼睛,消化著鬼魂所觀摩到的山水地圖,整個遼東數百里大地已經盡數烙印其心間。
“天地間有氣場走勢,想要勾連魔法陣,借用天地大勢,以戰場數十萬將士的血肉精華來滋養白骨死侍,必須要找到此方大地的中心點。”朱拂曉眼神里露出一抹笑容,然后看了看天色,走回了大帳內。
第二日
前哨營又多了十幾道陌生的人影,一個個蔫頭耷拉腦帶的站在那里,正在被白五訓斥。
昨日哨兵營有損失,第二日便有士兵填補了進來。
所有人都知道前哨兵是個掉腦袋的職業,是以場中十幾位士兵俱都是面色蒼白的坐在那里,任憑白五如何挑釁欺辱,就是不接話。
“上面有令,今日休整三天,明日巡邏任務繼續。”李皮喊了一嗓子,然后前哨營又是一陣哄笑,眾人匯在一起,又是各種賭博。
沒有人會在乎。
朱拂曉與三娘子坐在大帳內,聽著帳篷外呼嘯的寒風,然后閉上眼睛默然不語。
不錯,朱拂曉與三娘子一個帳篷。
朱拂曉閉上眼睛是為了修行圣杯法,而三娘子是參悟武道,運轉體內氣血。
此時朱拂曉禁閉雙目,‘看著’腦海中的那塊命運泥板,眼神里露出一抹思索:“魔陣不可輕易布置,畢竟魔法石只有那么有數的幾萬塊。必須要找到此方地脈關鍵的節點,然后天人合一,借助天地之力。”
這個世界地脈之力是有的,風水之力也是有的。
可惜朱拂曉不懂。
他不懂不要緊,他有命運泥板,他的命運泥板可以占卜預測。
只見其體內魔力升騰,圣杯內的魔力滔滔不絕的灌入了命運泥板內,接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命運泥板上一道信息流鉆出,灌入了朱拂曉的腦海中。
“找到了!”朱拂曉忽然低聲喃呢了一句。
眾人飲酒作樂,一日時間匆匆即過。
是夜
朱拂曉在黑暗中,看著熟睡的三娘子,心頭一動,口中一道黑煙噴出,欲要灌入了三娘子的口鼻之間。
“嗡~”
三娘子周身氣場波動,生命之力沸騰,熊熊氣血竟然將魔力驅散。
“騰~”黑夜中沉睡的三娘子猛然翻身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