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死亡的時候,沒有人能從容淡定。
生死乃人生最大的事情。
最大的事情。
沒有人能看得開。
就像是現在,聽聞可以活命,薛已已經顧不得其他,病急亂投醫莫過于此。
“我不是李家,沒有李家那么大權勢。將軍想要脫離苦海,還需先死上一回。將軍假死脫身,我才能把將軍帶出大營,然后在施展手段將將軍救治好。”朱拂曉一雙眼睛看著薛已。
“假死脫身?不行,我要是假死脫身,我家女兒怎么辦?楊府是絕不會放過我的妻女的。”薛已聞言猛地搖頭,想都不想直接拒絕。
“你要是死在軍營,到時候你的妻女不還是一樣下場?”朱拂曉辯駁了句。
“是呀,我要是就這般死在了軍營內,珠兒該怎么辦?沒有了我的牽制,她們母女豈不是沒有了價值?”薛已呆呆的坐在那里,一雙眼睛看著大帳棚頂,目光里滿是呆滯。
“更何況,將軍的妻女已經死了。”朱拂曉將袖子里的書信遞了上去。
“什么?死了?”薛已聞言一愣,眼睛里滿是不敢置信:“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們怎么敢?他們怎么敢?”
薛已的眼睛瞬間就紅了,猛地躥起身一把抓住朱拂曉衣領:“你小子可千萬莫要因為想叫我出去,就說謊騙我,否則我饒不得你。”
朱拂曉沒有掙扎,只是將手中書信遞了上去,放在了薛已的手中。
薛已接過書信,然后接下來身軀顫抖,目光里滿是絕望,忍不住仰天悲呼:“楊素狗賊,我饒不了你。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話語落下,人已經倒地氣絕而亡。
情緒激動,氣血失控,薛已徹底死了。
看著栽倒在地的薛已,朱拂曉搖了搖頭,口中念動一道魔咒,只見一道烏黑之光灌入了薛已體內。
“暫且將你體內的生機吊住,等我想辦法將你送出大營,再將你救活。”朱拂曉收回手掌,將書信拿在手中,然后人已經退出大帳。
大帳外
白五低垂下頭,看著地上的腳尖不語。待到朱拂曉走出來,白五猛然抬起頭,一雙眼睛精光灼灼的看著朱拂曉:“朱公子,我家將軍如何了?”
“節哀,將軍已經去了。”朱拂曉低聲道。
“什么?”白五一愣,如遭雷擊,不由得精神一陣恍惚。過了一會,方才一個踉蹌,凄厲的喊了句:將軍。然后跌跌撞撞的沖入了大帳內。
在這吞并數十萬的涿郡,死一個校尉、偏將,乃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甚至于就算有大將隕落,那也只是尋常事而已。
人在戰場,腦袋綁在褲腰上,就要做好隨時都會殞命的準備。
薛已的死沒有引起任何波瀾,死的悄無聲息,沒有任何人關注。
那些軍中老將或許知道前哨營有個身經百戰而不死的薛已,但也就僅僅而已,沒有人會去關注他為什么死。
白五尋了一口簡易的棺木,將薛已葬在大營外的一個人煙稀少的密林內。
然后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一切都回歸正軌。
前哨營又補充了幾十個新面孔,白五日常領著眾人去巡哨,只是巡哨的隊伍中少了朱拂曉與李秀寧。
二人軍功已經足夠,只等朝廷一紙調令下來,然后就此脫離這人間煉獄。
看著空蕩蕩的大營,朱拂曉瞇起眼睛,感應著體內魔法修煉的進度。
天空中冷氣翻滾,伴隨著呼吸,一道道霧氣、寒霜不斷在半空中飄出。
李秀寧不知所蹤,自從累積軍功結束之后,三娘子就消失在了大營內。
朱拂曉一個人走出大營,來到了埋葬薛已的密林內,看著壘起來的墳土,眼神里露出一抹感慨:“算你幸運,遇上了我。”
說完話拿起長刀,開始挖掘薛已的墳墓。
薛已雖然被埋入墳墓內三日,但身軀不見絲毫損壞。朱拂曉如今身具數百斤的力道,挖掘薛已的墳墓并不難。
不多時薛已的棺木已經出現在眼簾,然后將薛已自棺木內拖出來,又將墳墓恢復原樣,朱拂曉背負著薛已的尸體消失在了場中。
薛已的死亡與綠珠的死亡并不一樣。
綠珠的死亡是真正死亡,薛已不過氣急攻心暈了過去,然后朱拂曉施展手段,使其陷入假死狀態。
來到了密林深處,朱拂曉看著薛已身軀,體內魔力翻滾:“先將薛已體內的傷勢復原,然后在刺激其元神復蘇。”
薛已體內暗傷嚴重至極,比射爛了雙腿的三娘子要嚴重得多。
朱拂曉心頭念動,煉金護符內無窮魔力翻滾,下一刻鋪天蓋地浩浩蕩蕩的魔咒在體內流淌。
他雖然達到了大魔法師之境,但施展那個水系七階魔咒:生死人肉白骨。依舊是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只能凝聚出一滴甘露,只不過這滴甘露似乎比當初更加純凈了幾分,顏色更加深邃了幾分,僅此而已。
一滴甘露拍入對方體內,只見那甘露化作水霧之氣,不斷在其體內奇經八脈乃流淌。
不過薛已的情況,比李秀寧嚴重得多。
李秀寧當初只是單純的恢復傷口,而薛已是先要祛除體內的死氣,然后打通其經脈,然后在恢復治愈。
“單憑甘露,不知要猴年馬月。雖然能恢復了薛已的傷勢,但耗費時間太長。況且甘露還有洗髓伐毛、脫胎換骨的效果,這甘露進入薛已體內,不等回復傷勢,就被其身軀給吸收了。”朱拂曉收回手掌,略做沉思之后,低下頭開始在地上刻錄魔陣。
半日過后,才見其站起身,將薛已搬到那魔陣上,下一刻體內魔力灌注,只見魔陣內生出一道道水霧,向薛已體內灌注而去。順著薛已體內的七竅,不斷修復其體內的奇經八脈。
“七日的時間,就差不多了。”眼見著天色漸暗,朱拂曉收回手掌,地上魔陣自動消散,所有痕跡盡數消失在了泥土上。就像是冥冥中有一只大手,將一切都給掃蕩平整,將一切超凡力量的痕跡都給抹去。
朱拂曉不想薛已看到自己的手段,也不曾將其喚醒,而是就地挖了個坑,直接將薛已埋了起來。
清理好所有痕跡,朱拂曉方才返回大營。
另外一邊
大隋哨兵營與高麗的哨兵營短兵相接,白五低下頭,看向腳下流淌的血泊,目光里露出一抹難以置信之色。
他的身軀在顫抖,靈魂在顫栗。
地上的血泊此時化作了一道道霧氣,悄無聲息間滲透入其筋骨,不斷滋潤著其身軀,孕養著其骨骼。
地上的血泊,在他眼中看來,簡直是難得的美味。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我什么時候有了這般能力?我還是人嗎?”白五吸納著空氣中的血霧,眼神里露出一抹迷茫。
“殺!”
有高麗騎兵一刀跨過虛空,向著白五的腦袋劈砍下來,只見白五手中長刀一個上翻,將那騎士劈砍下馬,然后一個健步上前,長刀刺入了騎兵的胸口。
長刀震動,血脈沸騰。
高麗騎兵體內的鮮血,此時順著長刀,接觸到了白五的手掌。然后一股連綿不絕的力量,向著其體內涌來。
本來連番征戰,廝殺得有些疲軟的身軀,此時竟然再次恢復了力量。并且他能察覺到,自己的天資、骨骼在那股綿綿不絕力量的灌注下,變得越加深厚。
就連體內以前留下的暗傷,也在那股力量的作用下,一點點的消除。
“為什么?我什么時候具有了這般本事?”白五一雙眼睛看著對面尸體蒼白的高麗士兵,伴隨最后一縷精氣被抽干,猛然撤回長刀,一雙眼睛看向戰場。
“我,白五即將無敵了!”白五來不及思考自己體內為什么會有這般變化,連忙縱身而起,向高麗哨兵殺了過去。
一場廝殺,前哨營士兵死了大半,高麗士兵也盡數殲滅。
而白五此時站在場中,不但不見絲毫的皮卷,整個人反倒是精神奕奕,精氣神前所未有的旺盛。
胸口一陣刺癢,白五下意識去撓抓,接著只見一塊塊碎屑飄落,血痂被撓開。
然后白五連忙扯開衣衫,下一刻驚呆在哪里。
往日里的傷口竟然不見了,血痂掉落處光潔如新。
只見白五伸出手,對著另外一塊血痂摳去,接著只見那血痂飄落,露出了猶若嬰孩般細嫩的肌膚。
“這是?洗毛伐髓?脫胎換骨?”白五驚呆當場:“我白五要無敵了!只要我在這前哨營不死,終有一日我的武道修為將會修行到宗師境界。到那時,我便可幫薛大哥手刃仇敵,幫薛大哥殺了楊素那老狗。”
“你們這群圖謀我白家傳承的小人,終有一日,我要你等付出代價。我要將爾等屠家滅族,殺的寸草不留。”白五面色激動,死死攥住了手中鋼刀:“雖然不知如何獲得這般本事,但我白五日后不同了。我白五將一飛沖霄。”
“回去,立即回去研究一番我這個本事,看看是否還有什么玄妙!”白五翻身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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