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伴隨著‘顏料’與泥土融合,瞬息間固化,本來松軟的土壤,硬的像是水泥。
朱拂曉在叢林內勾勒了一夜,第二日準備好了早飯的袁天罡與李淳風找不到朱拂曉,尋找了半日,才在密林內尋覓到了朱拂曉的蹤跡。
“師弟,你這是在干什么?這些奇奇怪怪的符文,又是什么?”李淳風與袁天罡并肩站在一起,看著勾勒魔陣的朱拂曉,眼神里露出一抹詫異。
地上符文玄妙而獨特,看起來猶若是天書,比之洛書河圖更叫人摸不著頭腦。
“求雨啊。”朱拂曉扔下竹筒,接過袁天罡遞來的茶水:“師兄,最近怎么放的茶葉越來越少了?忒小氣。”
袁天罡聞言無語:“師弟,我這是茶葉,不是主食。你每日里將我的茶葉當成是米飯一樣去吃,我就算有再多的茶葉也供應不起。這可是武夷山大紅袍,一兩黃金一兩茶葉。”
袁天罡心疼的都要落淚了,朱拂曉根本就不懂品茶,簡直是牛嚼牡丹。
李淳風遞過放在盒子內的米飯,還有三個精致的小炒,然后一雙眼睛盯著地上的玄妙符文:“朱師弟,這當真能求來風雨?你可千萬莫要唬我,此地并無任何風水造化的波動,如何施展神通?。”
“七日后你就知道了。”朱拂曉接過米飯,然后津津有味的吃著,一雙眼睛看向袁天罡:“朱丹拜師禮行過了沒有?”
“昨日下午已經在李師弟的見證下,朱丹進入了我青牛觀的門下,乃是我開山弟子。”袁天罡有些郁悶。
說實話,袁天罡有些瞧不上朱丹的資質,他的武道修為厲害,但更厲害的是命理造詣。朱丹魂魄早年遭受創傷,即便經過朱拂曉調養,也未曾徹底恢復。
而想要參悟風水大陣,魂魄的強大,是能否感受天地間氣機變換的關鍵所在。
但袁天罡駁不了朱拂曉面子,只能硬著頭皮收入座下。
朱拂曉點點頭,低下頭繼續吃著米飯,吃完米飯后又去開始勾勒五級魔陣。
袁天罡與李淳風在不遠處觀望,看著朱拂曉在樹林內一絲不茍的勾勒著地上玄妙符號,臉上滿是認真的表情。
“怎么樣?”李淳風問了句:“看出什么門道沒有?”
“這些符號雖然前所未見,但卻在冥冥中有一股說不出的順暢,絕不是簡單的涂鴉。”袁天罡很篤定的道了句。
“朱師弟到底靠不靠譜?”李淳風問了句。
他對朱拂曉一無所知,還是靠袁天罡吹捧,才知道朱拂曉的名氣。但是現在朱拂曉的手段他完全看不懂,一時間心中沒底。
“我師弟是個有真本事的人,你放心就是了。”袁天罡當初在白云觀曾經感受過朱拂曉身上涌現出的魔法之力,對于朱拂曉倒是信心十足。
那股力量,近似天人,但卻又勃然不同。力量的本質,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不像是青牛觀的手段?”李淳風嘟囔了句。
“確實不是青牛觀的手段,是我這師弟家傳的本事。我師傅都說了,我這師弟有大本事、大神通,你放心就好了。”袁天罡拍著胸脯打包票:“我都已經替你卜算過了,馬到功成萬事順利。”
“希望如此吧。”李淳風嘆了一口氣。
不過他也不曾將所有希望都放在朱拂曉身上,老君觀此時也在緊鑼密鼓的商量,一道道風水大陣在洛陽城外布下。
時間匆匆
又過去了三日
朱拂曉在密林內勾勒好魔法陣,仔細檢查一一遍,確認沒有失誤后,才拍了拍手,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大功告成!”朱拂曉看向在一旁觀摩的袁天罡。
“這就成了?”袁天罡盯著地上那占地方圓三十米的龐大魔陣,然后抬起頭看向朱拂曉,嘴唇動了動,臉上露出一抹猶豫:“師弟,此次求雨,絕非玩笑。為兄雖然對你有信心,但你這魔陣并無任何風水波動?調動不得風水之氣,如何求來大雨?”
袁天罡雖然對朱拂曉有信心,但有信心并不代表盲目的相信。
聽聞這話,朱拂曉搖了搖頭:“明日自然見分曉。”
說著話抬起頭看向密林外灼灼的大日,還有湖面上蒸騰的河水:“李師兄呢?”
“他去布置風水大陣了。”袁天罡無奈道。
“這是不相信我。”朱拂曉吧嗒一聲嘴,沒有絲毫的惱怒。
對方不相信自己才是常態,若對方直接就上來相信自己,對自己的話赴湯蹈火毫無置疑,那才是真的叫人奇怪呢。
“不知李師兄在何處布下風水大陣?”朱拂曉看著袁天罡,他對于這個世界的風水大陣頗為好奇,憑借一些奇怪擺設就能扭曲撬動天地磁場,簡直是不可思議之力。
“你想去看?”袁天罡一眼就看透了朱拂曉的心思。
“是想去開開眼界。”朱拂曉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袁天罡擦拭著額頭汗水,一雙眼睛打量著朱拂曉:天氣雖然炎熱,但朱拂曉衣衫干爽,臉上不見任何汗漬。
“那可是老君觀的秘術,外人不可觀看。以后有時間你回青牛觀,咱們青牛觀的風水大陣不比老君觀差。”袁天罡勸了句。
洛陽城外
一座毫不起眼的道觀內
十幾個道人此時在道觀的廣場忙來忙去,各種旗幡、祭壇、擺設,紛紛到位,不斷在祭壇上擺了開來。
李淳風手中拿著調制好的朱砂,在那立起的十幾根柱子上,輕輕勾勒著一道道玄妙的道門龍章鳳文。
“淳風師弟,準備的怎么樣了?掌教師叔問你,要不要下山助陣。”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道人自遠處走來,看著道觀內已經似模似樣的道場法壇,來到了李淳風身邊。
李淳風沒有說話,只是專心致志的勾勒著眼前龍章鳳文,待到最后一筆落下,方才長出一口氣:“天師道拿出了雨師仙骨,我老君觀必敗無疑。現在不過是臨死前的折騰、掙扎,盡量逼得張天師求來更多雨水,然后給門中諸位長老爭取一線機會罷了。”
李淳風雖然覺得朱拂曉的求雨手段不靠譜,但卻沒有直接拆穿、更不會去當面質問,他只是暗中做一些后手罷了。
袁天罡對朱拂曉推崇備至,他相信袁天罡的話,袁天罡絕不會在這等事關道觀前途的事情上開玩笑,但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更相信自己的手段。
這種預防的后手,用不到更好,若是朱拂曉那邊出現紕漏,他也可以補救。
甚至于朱拂曉求雨,一旦達不到滿意效果,他也可以借助風水大陣助攻。
身為一代大師,智慧通天之人,豈會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
看著眼前三丈高的法臺,法臺上立著八根懷抱粗細的柱子,柱子上涂抹著李淳風親手用朱砂調制的符文。
柱子呈現八卦排序,在那八根柱子上,各自插著八根顏色不一的旗幟,每一根旗幟下,皆懸掛著一盞油燈。
“畫龍點睛,只差最后一筆。”那老君觀的師兄看著風水大陣,眼神里露出一抹笑意。
李淳風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去,在半空中一陣推演,過了一會才道:“天時已至。”
話語落下,手中朱砂筆點出,在一個龍章鳳文天書上,刻下了一個紅色小點。
伴隨著那小點落下,虛空忽然有風生成,吹得半空中旗幡獵獵作響。
風雖大,但燈火卻靜靜燃燒,似乎與那狂風處于兩個世界。
鼓動旗幡的不是風,是天地磁場之力。
看起來是風,但實際卻是隨著天地磁場波動而帶來的物質界體現罷了,就像是一顆石子落入水中,蕩漾起的波濤是水,但更多的是那石子墜落力量的體現罷了。
那是一種能量的傳導。
半空中有風獵獵作響,天地間一道道不知自何處而來的水汽,竟然向著風水大陣內匯聚過來,不多時整座風水大陣便被朦朧的霧氣包裹住。
“師弟的風水大道已至化境矣!”哪位師兄跟在李淳風身邊,目光里充滿了贊嘆。
“比袁天罡差了一籌。”李淳風看著眼前的風水大陣,沉思許久后才道了句:“若論命運推演,我勝過袁天罡一籌。但若論風水大陣,他卻勝我一籌。”
“師弟千萬莫要妄自菲薄,袁天罡比師弟多修行了五年,師弟再有五年修行,定不比袁天罡差。”師兄安慰了句。
李淳風搖了搖頭,不去理會運轉起來的風水大陣,而是轉過身來:“那幾處關鍵節點的風水大陣,已經布置好了么?”
“只待明日師弟登臨法壇,便可將那幾處地脈上的陣眼勾連,到那時大陣運轉,自然可以將黃河水脈借取而來。逆奪遼東水汽。”師兄跟著道了句。
“有勞師兄了”李淳風嘆了一口氣:“誰勝誰負,明天便可見分曉。我老君觀為了擺脫天師道壓制,幾十代人奮不顧身的努力,現在愿望終于要達成了,能不能壓服天師道,將天師道重創,就在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