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家
險死還生的獨孤盛,靜靜的坐在窗子前,看著街頭咳得嘔血的百姓,一雙眼睛里毫無波動。
“進了多少藥材?”獨孤盛問了句。
“還有三百車藥材,從南方、長白山運送過來。只是長白山現在被王薄占據,想要將藥材運輸過來,還要老爺的手信。”管事低聲道:“只是這次葛根進的有些多,足足有一百五十車,怕是不好賣。”
獨孤盛聞言不置可否,衣衫在寒風中獵獵作響,過了一會才道:
“三皇會怎么說?”
“咱們八大家族通過三皇會推手,所有藥材又漲了二十倍。這次疫情結束之后,洛陽城內所有錢財,都要落入咱們八大家族的手中。”管事眼底露出一抹精光:
“就怕皇宮里有人不滿。”
“皇宮的壓力自然有我等抗下。”獨孤盛不以為然道了句:“花錢買命,天經地義。告訴三皇會,將葛根給我炒起來,就說葛根是救治疫情的神藥,再將葛根的價錢提高五十倍。”
三皇會收集天下名醫是為了解救災情?
朱拂曉還是太天真了!
他以為三皇會是為了對付他的,可誰知三皇會的真正目的是為了賺錢。
“對了,宇文化及進了十艘大船的菟絲子,問問咱們什么時候出藥材,咱們兩家千萬不要撞在一起。”管事又問了句:“咱們炒葛根,他們炒菟絲子,可不能撞在一起。總歸是要在疫情結束前,將所有藥材都賣出去。”
“這疫情咱們說叫他什么時候好,他就什么時候好。至于說撞船?十船菟絲子算的了什么?咱們再去進二十船,到時候一起炒,所有的煩惱不是盡數化解。”獨孤盛深吸一口氣:
“將家中所有現錢都取出來,全部都給我砸進去。”
正說著話,忽然只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大老爺,宮中傳旨,請您進宮敘事。”
洛陽城皇宮內
太子楊昭看著手中信報,卻是一個頭兩個大,一時間理不出頭緒。
“區區一個金銀花,竟然炒到八十倍的價錢,這些世家怕是瘋了!”楊昭看著手中信報,眼神里露出一抹陰冷:“傳我命令,抄了那十八家藥房。”
“殿下不可,這十八家藥房,有八家是瑯琊王家的,還有九家是河東崔家的,剩下那一家是宗人府的!”稻草人連忙勸了一聲。
“宗人府也有參與?”楊昭動作一頓。
稻草人苦笑:“殿下,這錢財咱們不搜刮,那些世家也絕不會放過。與其被世家賺了去,咱們還不如趁機撈一筆。”
“簡直是混賬!”楊昭氣的想要打人:“這些世家是趴在大隋的身上吸血啊!虧得孤王還有些為獨孤家七十二口人命感到惋惜、心痛,可現在看來,這群混賬死不足惜。”
稻草人聞言不語,只是低垂腦袋。
“群臣可都匯聚了?”楊昭問了一聲。
“已經到齊了。”
“好好好,孤這回非要當面質問這些老東西不可。”楊昭猛然站起身,快步向大殿而去。
太醫院眾位太醫匯聚,太子楊昭面色陰沉的坐在上位,只聽下面御醫爭吵成一團,但卻遲遲沒有任何結果。
不同的醫生、不同的流派,入手點都不一樣,眾人匯聚在一起,誰也說服不了誰。
“諸位,莫要吵了,這流感可能抑制?”楊昭忍不住喊了一聲,壓得大殿中諸位太醫俱都是聲音低了下去。
聽聞楊昭的話,殿中諸位大臣俱都是苦笑,一位御醫站起身:“殿下,這次疫情實在詭異,咱們雖然有些醫術,可以治療傷患,但所付出的代價巨大。能保證城中權貴安康,便已經筋疲力盡,至于說洛陽城中的百姓,只能自求多福了。”
楊昭面色頓時陰沉下來:“洛陽城內可是有百萬百姓,你知道自己先前說的話,意味著什么?”
御醫聞言不敢言語,只是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臣死罪。”
“現如今洛陽封城,爾等可知道城中百姓如何議論?孤王頂著多大壓力?”楊昭聲音里充滿了冷酷:
“這就是你們商議出來,給孤的結果?”
他雖然寬厚仁慈,但并非沒有雷霆手段。
“殿下,臣冒死懇請殿下暫且離開洛陽城,這疫情來勢洶洶席卷全城,稍有不慎便是沾染災劫上身的下場。殿下乃尊貴之體,萬金之軀,豈能置于險地?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還請殿下離開洛陽,城中之事交托給諸位大臣就是了。”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太醫此時撲出,跪伏在地,聲音里充滿了凝重、決然:
“縱使洛陽城中的人死光了,殿下也絕不可以有半分事情。”
看著那滿腔忠烈的老太醫,楊昭縱使腹中有萬千火氣,此時也發不出半點,只能無奈一嘆:“孤王知你心中所想,可這是陛下的大隋,是我楊家的大隋。我楊家兒郎豈有拋棄子民,獨自茍且偷生的道理?”
“孤王勢必與城中百姓共存亡。”楊昭話語斬釘截鐵:“爾等莫要勸了。”
說到這里,看向滿朝諸公:“太醫院在解決瘟疫的事情,可是城中藥草價錢暴漲,竟然發國難財,當真是罪該萬死。諸公何以教我?”
“殿下,藥材飛漲,乃是市場自我調節,不可人力干涉。”獨孤盛走出來,對著上方的楊昭行了一禮。
雖然獨孤盛死里逃生,靠著無數天才地寶進補,躲過一劫,但卻也傷了元氣。此時看其身軀干瘦,骨瘦如柴似乎一陣風都能吹倒,整個人就像是穿著衣衫的骷髏頭,生命氣息猶若風中燭火,稍有波動就會熄滅。
“哦?”楊昭面無表情道,看不出喜怒:“難道任憑那群人發國難財?”
“孤王可是知道,那藥材商的背后,就站著你們當中的某一個人!”楊昭眼睛掃過殿中文武大臣,露出了一抹冷酷的笑容。
“殿下,如今洛陽城遭了瘟疫,藥材商可是冒著身死的危險,才將那藥材運輸過來。若殿下強行壓下藥材價格,那些藥材商販無利可圖,便會畏懼瘟疫,不肯再將草藥運來,洛陽將會變成死城。”宇文化及也是連忙站出來:
“現在價錢雖然上去了,但百姓總歸是有錢能買到藥材,可以花錢買命。若藥材商販不來,只怕想要花錢買命都做不到。”
楊昭聞言氣結,雖然知道對方說的很有道理,但他卻怒火滔天。掃過下方眼觀鼻鼻觀心的群臣,心頭火冒三丈:一群混賬,若有朝一日孤王登基,非要叫你們好看不可。
“退朝!”楊昭眼見著諸位臣公扯皮,什么也商議不出來,卻也無可奈何。
群臣退出大殿
獨孤盛與宇文化及走在一起,在其身后諸位群臣自動跟隨過來。
“宇文大人,洛陽城內蛋糕實在是有些小,咱們這么多家族擠在一起,賺錢總歸是有沖突。”太史令長孫順自后面追了上來,對著宇文化及抱拳一禮:‘我長孫家愿意將洛陽城的份額放棄’。
“長孫大人的意思是?”宇文化及等眾位大臣俱都是齊刷刷的看向長孫順。
“我長孫家愿意離開洛陽開疆擴土,不辭辛勞的去周邊城池打打秋風,只是看守城門的禁軍乃是令公子的手下,這疫情實在傳播不出去。”長孫順對著宇文化及道了句。
宇文化及聞言目光一動,一邊的李建成面色狂變:“不可!”
他見到宇文化及等人露出心動之色,不由得心頭一突,暗罵了一聲:“這些家伙,為了賺錢,簡直是連根基都不要了。這次流感來勢洶洶,萬一控制不住,到時候所有人都要死翹翹。”
見到眾人目光望來,李建成苦笑著道:“一旦瘟疫出了洛陽城,下面可就不好控制了。萬一惹出天大亂子,波及整個大隋,到時候如何收場?”
“此次疫情經過三皇會辯證,只是稍微厲害一點的流感而已,不足為懼!”王巖搖了搖頭。
“我已經令人封鎖江都城,王世充已經整軍待命,整個江都城已經嚴戒。”禮部侍郎王巖笑著道:“江都已經嚴戒,絕不會出現亂子。”
“太高縣也是如此,我早就令人嚴戒了。只要宇文大人手下稍微通融,明早有染了疫情的差役前往太高縣去遞送文書……”王巖輕輕一笑。
“我也已經做好布局!”
“算我一個!”
“老夫也不甘示弱!”
“杜家也不能落后,各地太守早就磨刀霍霍,等著這疫情擴散了。!”
“不過區區流感罷了,只是破相,又死不了人,怕什么?算我崔家一個!”
一邊的李建成看著眼前眾人,不由得心中一陣冰寒:“瘋了!都瘋了!為了賺錢都瘋了。”
“宇文家為了老祖,耗盡所有底蘊積蓄,此次是天助我也。”宇文化及瞇起眼睛:“必不可錯失良機!”
楊昭也好,還是朱拂曉也罷,都絕不會想到,各家竟然如此喪心病狂。
“不行!決不能叫病毒擴散出去。”李建成看著面帶癲狂的眾人,心中一陣冰寒:“都瘋了!都瘋了!錢再多,若連百姓都沒了,要那么多錢做什么?”
這群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此次瘟疫的厲害。只以為是死不了人,稍微厲害了一點點的風寒證罷了。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雖然疫情蔓延全城,但真沒死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