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朱拂曉是何時來的,他靜靜的看著劉勝與那一個個混進來的勛貴旁系子弟與劉勝吵得不可開膠。
劉勝面紅耳赤,可是面對著那一個個走出來做寒門打扮的世家子弟,只覺得自己被整個寒門孤立,被所有人敵視。
不單單有做寒門打扮的世家旁系,還有被世家收買的寒門弟子,此時也站出來攻訐劉勝。
下方真正的寒門弟子此時看著雙方吵成一團,本來心中是有幾分相信的,可是看著面紅耳赤的劉勝,心中的信念也開始在不斷動搖。
直至夕陽西下,眾位勛貴的旁系子弟得意洋洋的領著眾位寒門弟子離去,整個夕陽下的劉勝忽然蒼老了幾十歲,靜靜的坐在那里猶若是一尊尊蠟像。
朱拂曉嘆了一口氣,邁步自山間走出:“你又何必與他們爭執?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世上只有利弊,沒有對錯。”
“朱兄!”劉勝看著朱拂曉,不由得身軀顫抖,老淚縱橫,身軀一軟跪伏在地:“真的是你嗎?”
不等劉勝跪下,朱拂曉一步邁出,已經來到了劉勝的身前:“不可。”
“是我辜負了你的期待,搞砸了同盟會,教你的名聲徹底壞了。”劉勝一雙紅腫的眼睛死死盯著朱拂曉:
“在下愿意接受一切懲罰。”
“你已經盡力了。”朱拂曉拍了拍劉勝肩膀:“況且,你以為我真的會在乎區區一個同盟會?”
自從修成魔導師之后,他忽然覺得一切都風輕云淡,世間萬物皆在其眼前如過往云煙,不值一提。
朱拂曉瞇起眼睛,抬起頭看向遠方蒼穹:“跟我回去吧。”
“我對不住你,現在同盟會毀了,又有什么資格回去?”劉勝搖了搖頭。
“呵呵,同盟會依舊是同盟會,留下來的反倒是咱們真正死忠。將這群愚昧之輩驅逐,反倒能為我省下不少銀錢。”朱拂曉安慰著劉勝。
毫無疑問,他雖然對劉勝有些惱怒,但自從在小機靈口中聽聞劉勝的諸般補救之后,所有怒火皆煙消云散。
門閥世家的算計何等兇殘?
就連朱拂曉自己都是兢兢業業如履薄冰,更何況是對方?
劉勝只是一個普通的寒門士子罷了。
最關鍵的是,他知道這件事怪不得劉勝,怪不得劉廣。
劉廣是蛟龍血脈,朱丹體內懷有龍珠,龍珠對于那應龍血脈的吸引,可想而知。
簡直到了瘋狂的地步。
至于說朱拂曉如何知道劉廣懷有應龍血脈?
他檢查朱丹身體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一切。
“隨我去祭拜你的弟弟。”朱拂曉拍了拍劉勝肩膀,向著山下走去,二人上了馬車,一路趁著夜色來到了洛陽城外,來到了劉廣的墳墓前。
一個孤零零的墳墓,就這般聳立在群山之中,山野間狼嚎之聲傳遍天地八方。
朱拂曉站在劉廣的墳墓前,手中點燃了香燭、紙錢,然后幽幽一嘆:“可惜了。”
劉勝低頭不語。
朱拂曉嘆了一口氣,正要轉身離去,忽然間眉毛一抖,抬起頭看向天空中的圓月,冥冥中一縷微薄的月華竟然滲透入墳墓內。
“有點意思。”朱拂曉腳步頓住,然后腳掌一跺,只見大地一陣翻滾,裂開一道口子,一只朱紅色的棺木出現在了眼前。
劉勝看著朱拂曉動作,沒有上前阻攔。
憑劉廣的那些罪過,將其千刀萬剮都不為過,他又有什么理由阻止?
“打開他的棺木。”朱拂曉道了句。
劉勝走上前,一點點的鑿開棺木上釘子,然后推開棺材門,露出了劉廣的尸體。
眼睛處兩個空蕩蕩的黑窟窿,看起來頗為滲人。
劉廣身上的衣衫沒有腐爛,就連其肉身也沒有腐爛。
“我弟弟有應龍血脈,雖然所有精華都匯聚在那兩根手指與眼睛上,但身軀卻也同樣匯聚著蛟龍血脈,才得以保存尸體不朽。”劉勝低聲解釋:
“我弟弟得了龍族血脈,壽命周期與人族不一樣,雖然人族壽命十八歲,但龍族壽命算起來,也不過是人類八九歲孩童的智商。雖然聰慧,但卻單純容易被蒙騙。”
朱拂曉走上前去,低下頭俯視著劉廣的尸體,然后目光落在了對方空蕩蕩的眼眶上:“可惜了。”
劉勝心頭好奇,不知朱拂曉可惜什么。
“你弟弟雖然死了,但好在尸身尚未腐爛。我閉關九個月,修為更上一層樓,到不知能否將你地底救活。”說完話朱拂曉也不多說,口中開始念誦咒語。
想要復活劉廣,最難的是招魂。
不過朱拂曉乃亡靈君主,想要找到劉廣亡魂,對他來說不過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逍遙丸雖然霸道,但卻無法摧毀魂魄。
朱拂曉心頭念起,藏胎法界中亡靈氣機迸射,君主慢慢睜開眼睛,手掌猛然一抓,萬千亡靈中一道虛幻的影子被其拿了出來。
然后將那影子塞入藏胎法界內,直接出現在了朱拂曉丹田的死亡漩渦中。
朱拂曉一步上前,水系魔法運轉:“甘露乃是真正禁咒,我雖然練成水魔導,但想要完完全全的將甘露咒施展出來,也是不易。”
但他想要試一試。
只要能復活劉廣,就能復活被冰封中的綠萼。
禁咒之所以被稱之為禁咒,乃是老天禁止施展的咒語。
這等咒語能夠生死人肉白骨,具有打破天地規則的偉力,能夠逆轉天地運行的秩序,自然為天地所不容。
其實想要復活劉廣,最好是朱拂曉有朝一日黑暗魔法與生命魔法修煉至魔導師境界,到那時想要復活劉廣乃是輕而易舉。
但甘露術也是能夠生死人肉白骨的無上禁咒,倒也有幾分打破天地死亡桎梏,逆轉天機將對方救活過來。
“朱兄,你可莫要開玩笑,人死如何復生?”劉廣看著朱拂曉,只以為對方瘋了。
朱拂曉也不解釋,只是道了句:“你退后。”
“朱兄,你沒開玩笑?”見到朱拂曉竟然玩真的,劉勝頓時心中一突,呼吸都開始急促了。
朱拂曉沒有言語,只是回憶著圣杯法傳來的水系禁咒甘露術。
劉勝聞言心神激動,二話不說退出十步。
朱拂曉搖了搖頭:“不夠!”
劉勝又退出百步。
朱拂曉依舊搖頭:“再退九百步。”
劉勝退出千步,然后站定,一雙眼睛目光灼灼的看著朱拂曉。
朱拂曉閉目,揣摩著真正的甘露術,然后口中念誦咒語,竟然直接吟唱了起來。
古老滄桑的聲音,猶若是神明的喃呢,跨越時空而來在群山間回蕩。
那聲音古老滄桑,似乎是循著天地間的磁場,跨越千山萬水,只要天下間能天人合一的修士,都能在天地磁場中聽到那古老的喃呢。
猶若是太古神明降臨,叫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洛陽城
觀天臺
李淳風猛然站起身,聽著耳邊傳來的喃呢聲響,那晦澀、古老滄桑的話語,似乎天地間萬物的起源,那聲音聽不真切,但落在耳中卻能叫人知曉,這是對于天地間冥冥中偉大的水神禮贊。
“這是?”李淳風一口吞下龍珠,面色駭然的掃視天地八方,但卻察覺不出那喃呢的來源之處。
某一座道觀內
袁天罡與袁守誠叔侄倆一人祭煉著一顆龍珠,此時耳邊忽然響起那浩蕩的喃呢,叫人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惶恐,驚得其自打坐中醒來。
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向天地萬物傳遞著這位古老的存在,傳遞著天地間古老的旨意。
袁守誠修為最深,與天地的感應、聯系最為密切,他在冥冥中似乎看到了遙遙的不可名之地,一道璀璨的藍光升空而起,與整個世界的水之力量呼應。
大千世界為之響應。
“這是神明嗎?”袁天罡駭然的問了一句。
世間若有神明,必然是此人無疑。必然是這無匹的存在。
“不可說!仔細聆聽,這是神明在向你我傳遞旨意。”袁守誠打斷了袁天罡的話。
一做不起眼的道觀內,趙元陽百無聊賴的站在門前,翻看著手中道書。在其身后的屋子內,葉法善身前龍珠漂浮,一顆龍珠在不斷閃爍震動。
忽然虛無中古老滄桑的聲音響起,驚得趙元陽手中書籍墜落在地,面色駭然的看向天地八方:
“這種聲音?古老!滄桑!不朽!凌駕于萬物之上!莫不是這世上當真有神明?這是神明在喃呢自語?”
“師傅,這是什么聲音?我感覺龍珠在震顫,他在恐懼!他在敬畏!”葉法善睜開眼,目光里充滿了震撼。
“不可說。”趙元陽閉上眼睛:“不要多說,揣摩那浩蕩的聲音,感受其中不朽的意境,捕獲對方的氣機,這對天下修士來說,是一場浩蕩的造化。”
洛陽城內
大內深宮
楊廣猛然睜開雙眼:“不可思議!龍珠居然在恐懼。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力量?何等不可思議的造化?”
楊廣周身三顆龍珠閃爍追逐,圍繞著其不斷轉動:“這世上怎么會有這等不可思議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