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恨別人在他面前提起太子楊昭!
當初太子楊昭快要死了,他只以為自己是楊昭之后當朝皇后的嫡系,在眾位皇子之中排序第二,自己繼承太子之位順理成章。
乃至于平日里以太子自居不說,甚至于吃穿用度都越級用了太子儀仗。
本來他都坐等楊昭死掉,然后繼承太子之位了,可誰知那死胖子竟然又活了。
你叫他如何能忍受?
他之前的一切囂張跋扈、一切的舉動,在所有人眼中都成為了笑話。
盡管天子為了顧全他的顏面,赦封他為齊王,有了開府的權利,但太子就是太子,王爺就是王爺!
名不正則言不順。
只要楊昭在那個位置上一天,他就休想咸魚翻身。
太子楊昭乃是他心頭之痛,現在武士彟竟然敢直接揭開他血淋淋的傷疤,你叫他如何不怒?
只是心中越加盛怒,臉上的表情也就越加溫和、燦爛:“武大人是自詡有了靠山呢。可你是否知道,本殿下背后站著的是誰?是整個關隴集團。”
武士彟笑而不語。
只是這笑容看在楊讕眼中更加可惡。
“日后咱們手上見真章吧。”楊讕輕輕一笑:“你自絕于天下權貴,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下官告退。”武士彟轉身離去,只是才走出豫章王府,整個人的表情便立馬陰沉了下來。
“武大人,還請留步!”武士彟才走出豫章王府,只見一輛馬車自街頭來,停在了武士彟身前。
看著馬車中的人影,武士彟瞳孔一縮:“裴大人也來趟這遭渾水嗎?”
“我只想來提醒你一句,這書局現在是個燙手山芋,你那造紙術不知是否可以轉讓給我,老夫或許可以教你轉危為安。”裴矩靜靜的看著武士彟。
“造紙術是朱拂曉的手段,我將秘方給你,你敢拿嗎?”武士彟不答反問。
裴矩聞言沉默,過了一會才道:“可我聽人說,朱拂曉將秘方賣給你了。”
武士彟笑而不答:“還有太子楊昭的兩成干股呢。”
“太子終究只是太子,一日不登基,也只是太子罷了。”裴矩看向武士彟:“這次風波太大,你若再不收斂,只怕會被勛貴除名。”
誰威脅了世家的統治,撅了世家的根基,世家就會消滅誰。
科考乃普天下寒門向上,出人頭地唯一的機會,但卻是在掘世家‘舉孝廉’的權利,世家豈能坐以待斃?
王侯將相威脅到了世家,那么世家就換了王侯將相。天子威脅到世家,那么就換了天子。
這就是世家的手段!
誰能不懼?
誰能不畏?
而朱拂曉,乃是打破世家的唯一機會。
武士彟此時靜靜的看著馬車中裴矩:“老相公若是能搬倒朱拂曉,莫說區區書齋,就算造紙術,在下也雙手奉上。”
見到對方拿朱拂曉說事情,裴矩面色不虞:“區區朱拂曉而已,咱們奈何不得朱拂曉,但是有人能辦他。等著吧!”
說完話裴矩放下簾子,車夫驅趕著馬車離去。
武士彟站在街頭,看了眼遠去的裴矩,心頭念動向著朱拂曉的禾云樓走去。
“老爺,朱拂曉站在了天下的對立面,咱們這般幫他,必然會遭受厄運。”老仆跟在武士彟身邊,聲音里充滿了擔憂。
“你聽說了么?朱拂曉前日闖入白馬寺,一招就重創了白馬寺中的法海禪師。”武士彟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嘴。
“法海禪師?不是一位宗師嗎?而且還有龍珠護體?”老仆一愣,不由得腳步一頓:
“不曾聽說朱拂曉修煉過武道。”
“況且,這傳說實在不太貼合實際,那法海禪師可是宗師,而且還是最為頂尖的宗師,誰能一招敗他?”老仆聞言搖頭:“這傳言未免以訛傳訛太過了。”
武士彟背負雙手:“可若不是傳言,而是真的呢?”
“真的?”老仆聞言一愣,面色駭然道:“怎么可能?”
朱拂曉能一招擊敗法海禪師,意味著太多的事情。
禾云樓上
朱拂曉手中提筆,書寫著道德經,揣摩著道德經的真意。
紅塵悟道,可沒有那么容易。圣人經典,乃是滾滾紅塵中的一條煉心捷徑。
李淳風站在朱拂曉對面,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口中不斷嘀咕:“怎么會?怎么會這樣?沒道理啊!”
“就算天人合一,也不該有這等力量。”
“這還是血脈之力嗎?這簡直是仙術了吧!”
“師弟,你究竟怎么做到的?你莫非是太古時期神魔轉世?”
“師弟,你倒說話啊。”李淳風看著朱拂曉,口中不斷絮絮叨叨,纏著朱拂曉不肯松口,吵得朱拂曉一個頭兩個大。
正在朱拂曉不厭其煩之際,李淳風忽然動作一頓,看向門外:“你的客人來了。”
說完話身形一閃,已經躲入了后面的屏風內。
“朱翰林,你倒是清閑,外面已經吵翻了天。”武士彟自門外走來:“今日豫章王叫我前去問話,盯上了我的造紙術,你可要為我支個招。”
“豫章王能管到你頭上?你背后不是有太子嗎?”朱拂曉看著走進來的武士彟,詫異的道:“區區一個豫章王罷了,你莫要擔心,我必定會為你出了這口惡氣。”
“況且青牛觀與老君觀也收了你的兩成干股,難道只知道吃飯,卻不肯辦事?”朱拂曉詫異道。
“老君觀與青牛觀內,也有勛貴的人。他們為了大局,只怕要犧牲了我武家。”武士彟沒好氣的道:“就像是南天師道,還不是人家王家的產業?北天師道,不是人家張家的產業?”
“老君觀與青牛觀雖然沒有那么夸張,但內部也是矛盾重重相互掣肘。”武士彟沒好氣的道。
朱拂曉聞言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屏風,略作沉吟道:“此事不難,我定然保你平安。”
說這里朱拂曉停下道德經的書寫,自案幾上抽出一張紙,然后奮筆疾書:“你將這封書信送到玉門關郎將張北玄手中。”
“張北玄?那個威震玉門,殺的人頭滾滾的張北玄?大名鼎鼎的玉門宗師張北玄?”武士彟聞言一愣。
張北玄融合了一具白骨骷髏,再加上當初吞噬蛟龍血液,一身修為突破至宗師妙境不過水到渠成。
突破至宗師之境,再加上可以奪取對方血液生機,使得張北玄在千軍萬馬中越戰越勇,殺的西北戰戰栗栗,死在其手中的西域盜匪怕不是有數千人,在西北堪稱是兇名赫赫,堪稱大隋最新崛起的將領新星,與涿郡的白五號稱是:大隋雙壁。
“不錯,張北玄是我的人,不過是想要放在軍中歷練一番而已。現在洛陽局勢風起云涌,我手下無人可用,正好將其調遣回來聽用。”朱拂曉意味深長的看著武士彟:
“你莫要擔心,我早就已經布下大局,我手中的勢力,超乎了你的想象。”
他必須要給武士彟吃定心丸。
以前他將張北玄安插在北地,一者是想要張北玄在北地殺戮,借異族之血突破宗師。
二者是叫張北玄掌握玉門關的大軍,日后若當真有天下大變的一日,可以率領大軍南下,橫掃天下盜匪。
只是現在看來,楊廣煉化三顆龍珠,天下各路人馬想要造反,近乎于不現實。
況且他練成禁咒,千軍萬馬又能如何?不被其放在眼中。左右不過是放煙花罷了,多放幾個煙花的區別。
現在他手中實在是無人可用!
武士彟聞言點點頭,面色鄭重的將書信收起,然后看向風輕云淡的朱拂曉:
“現在勛貴又一次對你發難,你該如何施展手段?”
“當然是狠狠的報復回去。”朱拂曉低垂眉宇:“眼下不過暫時沒有想好罷了。”
朱拂曉一雙眼睛似乎看穿時空,看到了藏胎法界中那四不像在不斷掙扎嘶吼,地魔獸尚未煉制成功。
二人敘說了一些話語,朱拂曉給武士彟灌注了雞湯,吃夠了定心丸,才將其打發走。
說實話,錯非朱拂曉之前施展雷霆手段滅了王家與獨孤家數十口人命,強行壓得兩大家族低了一頭,只怕武士彟也絕不敢為了朱拂曉與各大世家對敵。
“聽人說你擊敗了法海禪師?而且還是只用了一招?”武士彟一雙眼睛看著朱拂曉。
朱拂曉聞言嘴角翹起:“不錯。”
武士彟笑了,哈哈大笑,然后轉身告辭離去。
武士彟走遠,李淳風自背后的屏風內跳出來:“張北玄竟然是你的人,實在是叫人不敢相信。”
“師兄現在該考慮的不是張北玄,而是考慮如何助我一臂之力。難道你就任憑世家這般欺辱我?”朱拂曉沒好氣的道。
“現在青牛觀攤子大了,反倒是很麻煩,再也沒有了往日里的指揮如臂。當年我還嗤笑天師道,現在方才知道,攤子大了實在是不好管理。眾長老為了爭奪山頭、劃地盤,一個個勾心斗角。錯非有宗師鎮著,只怕早就四分五裂了。”李淳風苦笑。
他沒有說,現在青牛觀與老君觀之間的關系,也是開始微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