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殺戮停止,整個清河縣城血流成河,沒有人注意到,大地深處有十八道人影在血泊中沉浮,汲取著血液的力量。
所有血液化作濤濤黑色氣機,被那十八道人影吸收。
張金稱逃出清河,重整兵馬,七千鐵甲在清河城外駐扎,猶有不甘的看著清河城,看著清河城中的那一只只隊伍。
錯不是他出生平凡,麾下沒有大將鎮守,又怎么會敗得如此凄慘?
怎么會敗得如此不堪?
這就是寒門出身的弊端,即便你獲得再多的力量,可手下沒有人才支撐,依舊是難成大器。
這也是天子不得不不斷向世家妥協的原因。
天子需要世家的人才相助自己治理天下。
若有朝一日世家忽然轉投他人,今日的張金稱便是明日的楊廣。
洛陽城中
楊昭面色陰沉的看著手中信報,在其身邊韋云起等人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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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大人怎么看?”楊昭看向韋云起。
“清河郡五大家族被屠,可是捅破天的大事,張金稱犯了忌諱!”韋云起慢條斯理道:
“關鍵是三萬鐵甲,乃是一個變數。”
各大世家扶持盜匪,用來對抗朝廷,向朝廷表達自己的不滿。
但現在各路盜匪獲得了鐵甲,有如此武力在手,豈會還心甘情愿被世家掌控?
“接下來便是世家與盜匪的爭斗,這般變局出現,對于朝廷來說,乃是好事。只是可惜了這三萬鐵甲,這可是真正的好東西。”韋云起嘆了一口氣。
“如何處置?”楊昭問了句。
“張金稱公然打入清河縣城,等同于造反,此人不能留。他若留下來,便是對我大隋名望的打擊。至于說其余盜匪,不如放其歸山,坐觀那群盜匪反噬各大世家。”韋云起道:
“剿滅張金稱,朝廷也能收回部分鐵甲,乃一舉兩得的好事情。”
“派人去?”
“朱拂曉足矣!”
就在韋云起與太子楊昭在殿中商議之時,忽然一陣腳步聲響,內侍站在門外恭敬道:“殿下,宇文成都求見。”
“宇文成都?他來作甚?”楊昭愕然,略作思忖道:“請他進來。”
韋云起起身:“臣還需回避。”
說完話躲入了偏殿內。
不多時,就見面色陰沉的宇文成都與楊玄感聯袂自門外走來,然后徑直跪倒在楊昭身前:“臣宇文成都叩見殿下。”
“臣楊玄感叩見殿下!”
任誰也想不到,往日里敢與楊昭爭鋒的楊玄感,此時竟然表現的如此謙卑。
“二位將軍莫要多禮,速速起來吧。”楊昭伸出手去,要將宇文成都扶起來。
“臣聽聞清河有盜匪張金稱,竟然公然占領清河郡,臣愿意為朝廷領兵討伐逆賊。”宇文成都看向楊昭,身形不動如山,任憑楊昭攙扶,卻穩若泰山:
“臣的弟弟當年運送那批鐵甲之時,伴隨著運輸船失蹤,如今物資出世,臣的弟弟卻依舊毫無聲息,臣……臣……五內俱焚,還望殿下開恩,允許我親自找回玄挺的下落。”楊玄感也在旁邊開腔,眼淚此時順著臉頰滑落。
雖然當初朱拂曉親口說過,是他弄死了楊玄挺,但他不信。
看著聯袂而來的二人,楊昭心頭萬千思緒流轉,毫無疑問宇文成都是保皇黨,是屬于天子陣營的中堅力量。
楊玄感自從楊堅倒臺之后,已經逐漸被朝廷邊緣化,眼下這般做法怕是為了重新在朝堂上攪起風浪。想要借著楊玄挺的借口,重新出現在朝堂上。
看著跪伏在地的二人,楊昭眼神里無數念頭閃爍,過了一會才道:“父皇閉關,我縱使有心想要點將二位出征,可手下沒有調動兵馬的權限。”
那可是關乎鐵甲的歸屬,他還是放心不下宇文成都與楊玄感。
“殿下勿憂,說來也巧,家父臨終前,遺落了一只虎符,并未及時交給朝廷。如今剿逆為重,殿下理應挺身而出,不惜避嫌,發號施令才對。”楊玄感早有準備,自袖子里掏出一只虎符。
看著那虎符,楊昭一愣,頓時被架在火上。
朱拂曉沒有出兵,只是看著清河城外的對峙。
“大帥,您快出兵吧!”裴長忠此時跟在朱拂曉身邊,聲音里滿是焦急:“再不出手,那盜匪都跑了。日后朝廷怪罪下來,只怕大帥也難以承擔天子怒火。”
“哦?”朱拂曉看了裴長忠一眼:“本帥如何行事,何須你多言?你這老家伙丟了清河郡,棄城而逃已經觸怒朝廷,你還是想著如何與朝廷解釋吧。”
裴長忠頓時被朱拂曉話語噎得不知說些什么,口中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直接暈了過去。
“大帥,眼下確實是出手的最佳時機,各路盜匪得了鐵甲,尚未來得及訓練裝備,咱們若能此時出擊,必定可以一舉攻克。”韓擒虎在旁邊看著清河城外遮天蔽日的旌旗,有些眼熱。
“呵呵,咱們不過五千人,對面少說還有十萬兵馬,如何取勝?”朱拂曉看向韓擒虎。
他是在等藏胎法界的進化,沒有人能看到,清河郡上空出現了一個黑色大漩渦,那鋪天蓋地的亡魂,被漩渦牽引,進入了清河郡內。
更沒有人注意到,清河郡內的尸體,不知何時憑空消失,除了血漬之外,再無任何殺戮的痕跡。
所有尸骨在不斷被接引入藏胎法界,成為了藏胎法界的底蘊,鎮壓著藏胎法界的力量。
藏胎法界之中,死亡君主在瘋狂進化,不斷汲取著天地間的死亡氣息,藏胎法界的力量不斷迸射蔓延,向著天地八方擴散了去,不斷擴張著自己的力量、界限。
“你上還是我上?”朱拂曉看著韓擒虎。
“大帥說笑了,大帥有萬軍之中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之力,又豈是末將能比的?”韓擒虎干干一笑。
他雖然是宗師,但也不會認為自己率領五千兵馬,就可以和十幾萬大軍硬鋼。
“不過有一句話你說的沒有錯,張金稱手下的鐵甲,我倒是眼饞的很。若能將其鐵甲奪來,裝備到咱們的麾下,到時候咱們可是鳥槍換炮,戰斗力更上一層樓。”朱拂曉道了句。
他還要配合王薄,造出更大的殺戮,來填補藏胎法界的底蘊。
自己弄死張金稱,叫這些家伙看到朝廷的實力,然后逼得各路綠林和自己死磕。
朱拂曉有本事弄死七千鐵甲的張金稱,就有能力弄死在場任何一路盜匪。
若是不想回到老巢后被朱拂曉追殺,眾人就只能想辦法將朱拂曉弄死在這里。
“大人!”張北玄跪伏在地,身軀不斷瑟瑟,聲音滿是悲切。
“莫要說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王圖霸業的殘酷,每個人都知道。你叔父當初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便該早有準備才是。”朱拂曉一雙眼睛看著張北玄,四目相對,一道莫名之光閃爍。
張北玄看著朱拂曉眼中的莫名之光,不由得一愣,剎那間心中所有預兆:
“是了。大人只是說擊敗我叔父麾下的大軍,奪取那七千鐵甲,可并未曾說一定要將我叔父斬殺。我若能趁亂將我叔父救走,那么……”
張北玄心頭一個激靈,卻聽朱拂曉擺手道:“退下吧。”
“是。”張北玄自地上爬起,低著頭遠去。
“韓將軍,準備吧。趁著那張金稱驚魂未定立足未穩,咱們今夜奇襲張金稱大營,將那盜匪斬于麾下。”朱拂曉道了句。
“擊敗張金稱不難,難的是如何保證那七千盜匪不亂跑。”朱拂曉彈了彈手指,眼睛里露出一抹思索:“只有給這群盜匪壓力,才能叫這群盜匪留下與我一戰。”
韓擒虎下去準備。
朱拂曉自袖子里掏出一只吸血蝙蝠,略作沉吟之后,書寫一道密信,然后綁在吸血蝙蝠上。
這七千鐵甲,朱拂曉不準備用,他準備成全王薄。
王薄若能在獲得七千鐵甲,必然會成為天下間最大的盜匪。
單憑自己的五千兵馬,擊敗張金稱不難,但架不住張金稱手下逃跑。
到時候就要王薄去追擊繳獲盔甲了。
清河城內
不單單是張金稱,此時所有盜匪都從清河城內退了出來,沒有人敢占清河城。
占領清河郡,便代表造反,現在天下依舊是大隋的天下,只要眾人有腦子,就不敢做出這等事情。
此時各路盜匪匯聚于清河縣城外,各自安營扎寨,誰都不肯離去,各自操練著鐵甲軍。
現在大家匯聚一處,又在城中劫掠了糧草,正是大練兵的好時機。將那鐵甲徹底發揮出自己的戰斗力。
若帶著鐵甲往回走,這一路上少不得朝廷圍殺,朝廷是絕不會允許大家將鐵甲安然無恙帶回去的。
現在大家匯聚在一起,若是朝廷大軍殺來,也能有反抗之力。
鐵甲沒有裝備好前,誰都不肯離去,免得被朝廷半路截殺。
王薄大營
此時王薄正清點手下損失。
“大帥,咱們奪了三千鐵甲,實在是太少了。”偏將看著王薄,聲音里充滿了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