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有天理嗎?
這還有王法嗎?
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個見神高手,竟然被一只野豬精給揍了,每次一進入山林就被揍得鼻青臉腫,他能找誰說理去?
自從兩百年前天下道法興起,山林間野獸也能汲取天地間的神秘能量,開啟靈智修煉之后,一些深山老林時常有妖獸成精。
姜家的老獵戶與野豬精結仇還是在十五年前,當時老獵戶剛剛歸隱,而野豬精也才開了靈智。
老獵戶為了給自己尚在孕育中的妻兒補補,于是就入山打獵,然后就遇見了開了靈智的野豬精。
也是那野豬精造化,竟然自老獵戶的手中逃得性命,一年后不知得了何等造化,竟然直接修行至堪比至剛境界的大高手。
然后就是老獵戶的悲慘十五年。
那野豬精也不害他性命,只是每次都在山中堵他,逮到后胖揍一頓。
若是打到獵物,還會將獵戶的獵物強行奪走,害的獵戶一家人整日里吃糠咽菜,姜重寰兄妹差點餓死。
此時聽聞朱拂曉竟然捕捉到麻雀,獵戶不由得訝然看了朱拂曉一眼:“你還有如此本事?”
“孩兒只是在樹上學了一點捕捉麻雀的偏門手段。”朱拂曉將烤好的麻雀拿出來,遞給了老獵戶。
老獵戶放下果子,饑腸轆轆的接過麻雀,三兩口就吃下一只,然后掃過朱拂曉兄妹,又將手中麻雀遞過來:“你吃!你還要讀書,最是費腦子。”
“我與小妹已經吃過了。”朱拂曉推拒。
“那就留著明日吃。”獵戶小心的將麻雀收起。
“爹,明日還有明日的吃食,我如今學得一手捕獵的方法,日后自然有辦法叫你吃肉。”朱拂曉笑吟吟的道。
“果然有如此本事?”姜老漢詫異道。
“不信你問小妹。”朱拂曉看向姜二丫。
二丫此時拼了命的點頭:“哥哥說的是真的。哥哥是讀書人,讀書人都是有大本事的人。”
姜老漢看了朱拂曉一眼,然后不再多說,將那麻雀吃入了肚子里。
“爹,那野豬精如此欺人太甚,何不找山中的諸位師傅將其鏟除?”朱拂曉道。
“你那幾位師傅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姜老漢沒好氣的道:“再者說,那野豬精雖然欺人太甚,但卻也是良善之輩,從不害人性命,只是吃些山中野果。若是殺了野豬精,自然會有別的妖獸過來盤踞,若是遇見個傷人性命的,禍害了山下的村民,咱們的罪過可就大了。”姜老漢悶聲道。
朱拂曉聞言肅然起敬,自家這老爹倒是一個有心胸的。
要是換了一個人,被熊瞎子、野豬精暴揍十四五年,只怕早就惱怒了。
父子三人吃過飯,朱拂曉借著篝火燒開了水,不緊不慢的清洗著頭發:“老爹可曾聽說過清河郡朱家?”
“清河郡朱家?”姜老漢聞言愕然:“只聽過清河崔家、杜家、王家,卻不曾聽說過清河郡朱家。”
“你在哪聽說的?”姜老漢詫異道。
“無意間聽山中兩個老客說的。”朱拂曉道。
“許是個不值一提的小家族。我大唐最有名的自然屬五姓七宗,余者皆不過是爾爾。”姜老漢悶頭道。
朱拂曉洗頭的動作一頓,姜老漢有如此修為,自然不會是一個沒有見識的人。
但居然沒有聽說過清河朱家,那就顯得很不正常。
朱拂曉洗漱完畢,然后坐在火光下心不在焉的翻閱著書籍,眼神中露出一抹思索。
“可惜神胎陷入了沉睡,否則我倒是可以借助命運泥板,輕而易舉的推演出過去究竟發生了什么。”朱拂曉心中嘆了一口氣。
藏胎法界關閉,叫他動用不得命運泥板,倒是增添了許多麻煩。
“還要想辦法進入府城,早日返回朱家。也不知道朱家如何了。”朱拂曉面色沉重,不知為何,近日聽聞姜老漢竟然沒有聽過朱家,他心中便不由得蒙上一層陰影。
習武之人能沒聽過朱家?
而且還是至剛之境的武者,連堂堂朱家都沒聽過,這絕不正常。
還有,大隋是怎么滅亡的?
大隋怎么可能滅亡,被李唐取代?
這絕不應該!
畢竟自己當初留下了無數的后手。
“找個時間去府城。”朱拂曉按照嘀咕了句,憂心忡忡的睡下。
父子三人一夜無話,朱拂曉抱著姜二丫熟睡,第二日清晨之時姜老漢吃了一些野菜,趕忙趁著朝陽,入山去打獵。
朱拂曉立于院子中,看著清湯寡水的野菜,連一粒粟米都不曾有,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然后手掌按在地上,眉心祖竅內一縷世界法則運轉,下一刻天地間元素沸騰,一道道晦澀難懂的咒語,自朱拂曉的口中傳出。
咒語化作一道波動傳入大地,不多時就見一陣索索聲響,小妹姜二丫一陣驚呼:“哥!哥!哥!蛇啊……。”
姜二丫在大呼小叫。
女孩子怕蛇,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莫要吵,今日大哥給你煮蛇羹吃。”朱拂曉看著爬進來的兩條手臂粗細,兩米長的大蛇,不由得眼睛亮了。
蛇肉絕對是這世上最好吃的肉!
在這山上老林內,最是不缺少蛇肉。
這山中的犄角旮旯、石頭縫隙內,皆有蛇、鼠潛伏其中。
朱拂曉將兩條蛇擒住,在姜二丫驚懼的目光中,一刀斬斷蛇頭,然后開膛破肚,扒了蛇皮,將其剁開,然后大鍋燒起,直接油炸燒烤。
蛇肉的香氣是一種十分獨特的香氣,那香氣在山中蔓延,惹得無數螞蟻、爬蟲自角落里鉆出來,不由自主的向著小院內匯聚。
朱拂曉看著那圍聚過來的螻蟻昆蟲,也不曾理會,院子中的血腥之氣被這些爬蟲消磨掉倒也好。
倒也能叫這些爬蟲吃一頓飽飯。
“香不香?”朱拂曉看著小丫頭。
“咕嚕”
小丫頭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骷髏似的小腦袋使勁點頭:“香!”
朱拂曉將考好的蛇肉遞了過去,用木頭簽子串起來,看起來就像是烤腸:“給,吃吧。”
“哥,聽人說殺了蛇之后,會被報復的……。”小丫頭有些擔心。
“這世上誰能報復的了你哥哥我?”朱拂曉吃了一口蛇肉,臉上露出一抹滿足:“真香啊!”
小丫頭早晨喝了一肚子野菜湯,此時看著面色陶醉的朱拂曉,忍不住接過蛇肉,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唔……唔……太好吃了……嗚嗚嗚……太香了。”
小丫頭舌頭都要掉了。
至于說不能吃?害怕?
不存在的!
這世道有肉吃就不錯了,女孩子也不挑食。
兩條蛇兄妹二人根本就吃不了,朱拂曉留下一斷,等著老獵戶回來,剩下的蛇羹都裝在一個壇子中:“可惜了,沒有鹽巴,缺了一些調料。”
朱拂曉在桌子北面刻下一道魔法符文,一股若有若無的死亡威壓籠罩整個院子,那所有的蚊蟲俱都是驚得奔逃,向著院子外逃去。
殺了兩條蛇,朱拂曉還是要留下一些手段,免得有毒蛇上門,或者是引來五毒之物。
自己倒是無妨,小妹卻受不得那五毒的迫害。
有這一枚死亡符文,管叫所有野獸、毒蟲都不敢靠近小院子。
“我去山中看一下諸位師兄與師傅,你自己乖乖的在家呆著,不要到處亂跑,聽到沒?”朱拂曉吩咐了自家小妹一聲。
“哥,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一個人在家害怕。”姜二丫看著朱拂曉,眼神中露出一抹驚慌,雞爪般的手爪抓著朱拂曉衣襟,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朱拂曉看著那一雙明媚的眼睛,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那就隨我走吧。”
說著話兄妹二人抱著壇子,一路向著遠處的一座大山走去。
姜家隱居之地,說來位置倒是巧妙。距離村莊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買東西、置換物資倒也方便。
自家師傅所在的道觀,就在村莊不遠處的一座大山上。
說是道觀,實際上也不過是山間破舊的房子罷了,據說是當年某座道觀的殘破遺跡,后來那道觀中的道士一夜間忽然始終,道觀就荒廢下來。
自家師傅一路坑蒙拐騙,見到那破舊的道觀,就生出安家的想法。
于是就將那道觀修葺一番,在此安家立業。
說來也是造化,自家那師傅手段實在是高明,騙人的本事天下少有。竟然在這十里八村招搖撞騙闖出一番名頭,成為這十里八鄉的有名高修大德之人。
只是窮苦百姓又有幾個錢?
再加上師傅、師兄花錢大手大腳,日子過的七零八碎,整日里吃了上頓沒下頓,也就是比朱拂曉稍微好一點罷了。
朱拂曉領著姜二丫,一路上跋山涉水,因為吃了肉的關系,兄妹二人倒是有一把子力氣,奔走五六里山路竟然依舊不覺得累,一路徑直來到了道觀內。
“師傅!師兄!我來了!”朱拂曉站在大門外,看著那破舊的道觀,扯開嗓子喊了一聲。
“狼哭鬼嚎的叫什么叫,你小子又來混吃混喝。”一個吊兒郎當,看起來三十多歲的青年,滿臉痞氣的自道觀內走出。
青年下巴上養著一縷胡須,看起來倒是有些高人風范。
只是若能將臉上那一抹痞氣去掉,將那吊兒郎當的氣勢散去,必然是一位有道高真。
“師兄,您今日起的可真是早。”看著青年,朱拂曉頓時眼睛亮了。
大師兄陳瑜,乃是一個真正的騙字門中的老神棍,得了師傅真傳,坑蒙拐騙的本事,已經有了師傅八分火候。
自家的師門,就是一個騙子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