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桿和孟平兩個人吃完飯,回到了孟平的公司,他們到了門口,就看到有三四個人已經在走廊里等著面試,雖然孟平和他們說的是三點以后,現在還不到兩點,但她們還是早早地就來到這里,劉立桿理解她們的行為,自己當年跑面試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劉立桿和孟平說,你忙,我先走了,我們找時間再聚。
劉立桿離開孟平那里,先去了三立大廈另外兩家公司,看看老朋友,老朋友都在午睡,看到劉立桿,勉強打起精神,劉立桿和他們說,沒事,我就是來打擾你們睡覺的,對方就罵,滾,劉立桿哈哈大笑,他說,我目的已經達到,你們不說,我也會滾。
劉立桿知道,這兩個人已經熟到打擾他們也不會真生氣的程度,順便看看他們,只是提醒一下,有好事別忘了兄弟。
劉立桿看看時間已經兩點多了,這才到三立大廈隔壁的大樓,簽了一個合同,這才回到張晨那里,劉立桿把孟平這個家伙和張晨說了,張晨對這個人也很感興趣,他說好啊,有時間大家聚聚。
劉立桿站起來,和張晨說,給我一點力量,我要去攻堅了。
張晨笑道,人民幣不是可以給你力量嗎,你還有人民幣,就大膽去吧。
劉立桿到了工商局,走進一樓就有些躊躇,有一件事情讓他覺得有些頭疼,一路想來都無解,麻科長的辦公室在三樓走廊的最盡頭,從樓梯到麻科長的那里,必然要經過肖戰波的辦公室。
肖戰波現在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人,被他看到,自己就不得不和他打招呼,不得不進去他辦公室,最讓劉立桿感到害怕的是,這肖戰波萬一誤以為自己是來找他的,特別是誤以為他來是為了加深友情,又請他吃飯的,那就尷尬了。
劉立桿也不能和他說自己今天是來找麻科長的,他不知道肖戰波還記得多少自己昨天和劉立桿吹的牛,他會不會覺得,我已經和你承諾那么多,你他媽的還要來找老麻,你是不是不把我當兄弟,只當我是個屁?
那他媽的又要壞事。
劉立桿在一樓的走廊來回走了一趟,他發現這幢樓倒是有兩個樓梯,走廊的盡頭還有一個,從這個樓梯去,倒是就在麻科長的辦公室邊,但這個樓梯裝了鐵柵門,還掛了鎖,顯然是平時根本就不用。
沒辦法,劉立桿只能從那唯一的樓梯去。
劉立桿到了三樓,站在樓梯口沉思著,他想應該是在一個人剛進去,過了一分鐘左右的時候,自己快速地從肖戰波的門口通過,那時他應該正和進去的人說話,注意力在辦事的人身。
但就是這樣,因為肖戰波和人說話的時候,正對著門,你也不能保證他不會看到門口經過的自己,他要是看到,叫一聲,自己還能怎么應對?
劉立桿想了一會,他覺得手拿著企業登記名稱預先核準書進去的,肖戰波和他說話的時候多,低頭看材料的時候少,就那么兩頁紙,一目了然,沒什么可看的。
要是來交材料的,進去的時候,肖戰波就必須把主要的精力花在低頭看材料,那時自己從門外經過,他就不會注意。
劉立桿決定走到企業登記的門口,找一個手里拿著厚厚一疊材料的人,等他進去一分鐘后,自己再穿過肖戰波的門口。
有人在劉立桿肩膀猛拍一下,劉立桿渾身一顫,回過頭來,心里一片冰涼,完了完了,死定了,他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是楊衛麗,好死不死,自己鉆到他們的籠子里來了。
“這么巧?”劉立桿勉強地笑著。
“巧什么巧,這里是我單位,我在這里班。”
劉立桿無言以對,只能笑笑,他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炸了。
“你是來找老麻的吧?”楊衛麗問。
劉立桿還沒想好自己該回答是或不是,他的腦袋不聽使喚,已經點了點。
“我就知道。”楊衛麗笑道,“小黃昨天問了我那么多老麻的情況,一定是來……”
楊衛麗不說下去了,劉立桿大為尷尬,看樣子這女特務還是被人識破了,劉立桿不敢和她說不是,那樣人家會覺得你這個人,太虛偽,更不敢騙她說自己是來找肖戰波的,那樣,人家就直接把你領到肖戰波辦公室去了。
“你認識老麻?”楊衛麗問。
劉立桿搖了搖頭。
“走吧,我帶你去,他現在在。”
楊衛麗說,劉立桿心里大喜,自己跟著楊衛麗走,那肖戰波就是看到,也不能多說什么,有些話,自己解釋,當然不如楊衛麗來說更合適。
劉立桿趕緊說謝謝!
兩個人沿著走廊朝里面走,經過企業登記的時候,劉立桿偷瞄了一眼,里面居然沒有人,門口排著隊的人在嘀咕,他媽的這人跑哪里去了,這么多人排隊這里,太不負責任了。
楊衛麗瞪了發牢騷的那人一眼,叫到:“好好等著,別里嗦!”
走過去后,楊衛麗和劉立桿笑道,今天我頂他班,你那個好兄弟,起都起不來了。
原來如此,自己白擔心了,劉立桿暗自松了口氣,嘴里說著:“我也是睡到前面才起來,頭暈的厲害。”
楊衛麗看了看他:“是嘛?你看去精神狀態不錯。”
接著,她意味深長地和劉立桿說:“那你晚還要喝酒怎么辦?”
停一會,又說:“老麻酒量不錯。”
她這么一句一句地吐出來,分開聽,每句都沒什么意思,但連在一起,就有意思了,劉立桿差點就笑出來。
楊衛麗帶著劉立桿走進了麻科長的辦公室,麻科長正拿著一個蒼蠅拍,在追打一只蒼蠅,看到他們進來,把蒼蠅拍往桌子面一扔,罵道:“哪里搞來的這么多蒼蠅。”
麻科長個子不高,一米六幾,但很壯實,皮膚黝黑,從遠處看,并看不出他的臉有什么特別,走近了才能看到,他的臉坑坑洼洼的,確實都是麻子。
楊衛麗笑道:“師父,這些蒼蠅,一定是聞著酒味來的。”
麻科長哼了一聲,坐回到辦公桌后,下下地看著劉立桿。
楊衛麗趕緊說:“師父,這個是我朋友,他有個執照,在我們這里辦。”
麻科長又哼了一聲,朝楊衛麗揮了揮手,楊衛麗和劉立桿說,那我先走了,我那里還排著隊,你和我師父聊。
劉立桿說謝謝!
楊衛麗走了出去,麻科長還是下下地打量著劉立桿,劉立桿站在他的辦公桌前面,邊有椅子,但對方沒招呼,他又不好意思坐下,直覺得被麻科長看得渾身發毛。
麻科長好像是看夠了,又哼一下,不耐煩地說:“坐啊,站著干嘛?”
劉立桿趕緊說謝謝,坐了下來。
“你是哪家公司?”麻科長問。
“海南京海房地產有限公司。”
麻科長從辦公桌邊的一個籮筐里,抱出了一大摞的材料,砰地一聲砸在桌,把那個蒼蠅拍,砸得跳了一下,差點就打到劉立桿的臉。
“什么時候材料報齊的?”
“前天,哦不,大前天。”
麻科長又哼一下,劉立桿終于明白,他這聲哼,應該沒有任何感彩,只是他的一個習慣。
他看了劉立桿一眼,意思好像是,你怎么不早說?
可你他媽的,也沒有問啊,劉立桿在心里罵道。
他把那堆材料抱起來,砰地一下扔回到籮筐里,又從邊的籮筐,抱出了一大摞的材料,砸在桌,兩只籮筐之間,還靠墻豎著一根扁擔,劉立桿不明白了,這他媽的,這對籮筐,難道還要被挑著跑?
他也沒想到自己戰戰兢兢,視為珍寶做出來的材料,到了這里,會被賤薄到如此,只是一籮筐之中的一件,這他媽的,要是不催,鬼知道這麻科長哪天酒醒了,才會想起把它從籮筐里撈出來?
讓劉立桿更沒想到的是,他們這里,還真的是要挑著籮筐走,當然不是麻科長挑,麻科長看完,簽過字,有人會來挑著這兩只籮筐,爬樓梯,去四樓請處長簽,處長簽完,又爬樓梯,挑到五樓請局長簽,然后再挑下來。
之所以要耽擱很長的時間,就是因為麻科長要簽完兩筐,才會叫人挑走,處長和局長那里也是,中間只要有一點事,耽擱了,籮筐就被撂在了原地,這一撂,一兩個星期是很正常的。
除非麻科長把你特別地從籮筐里挑出來,和其他幾份,各種關系需要照顧的材料放在一起,叫人專門先去四樓,再去五樓,那就很快,一個小時就走完流程了。
這些,劉立桿當然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