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焦和二皮兩個喝酒,張向北因為要開車,他沒有喝酒,而是喝可樂。
老焦說幾句話,就嗬嗬地笑,明明一點都不好笑的事情,也被他笑得好笑了,讓你禁不住也想跟著他笑起來。
張向北發現,老焦對二皮,和村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看二皮,都是嫌棄加討厭,老焦好像一點也不嫌棄和討厭二皮。
二皮也一樣,他叫其他的人,不是屌毛就是直呼其名,但對老焦,他一直都叫叔,叔長叔短的。
“老話說的沒錯,這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我們二皮穿上了西裝,看上去還蠻像樣子的,嗬嗬,前面我都認不出你,以為是什么大人物坐在這里。”
二皮也嘿嘿地笑著。
“二皮,叔和你說句話,你聽不聽?”老焦問二皮。
“叔,我聽著。”二皮說。
“張總他們來了,你看,張總也不嫌棄你,給你買這么多的衣服,還要請你吃飯,你就跟著張總好好干,干他娘的兩三年,蓋幢大瓦房,叔再給你說個媳婦,也省得你天天眼饞,去偷聽人家的墻腳了,好不好?”老焦和二皮說。
二皮看了一眼張向北,嘀咕道:“屌毛,今天才剛被他揍了一頓,還跟著他干。”
老焦奇怪了,他看到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好好的,怎么今天還打架了,老焦問張向北,張向北就把今天的事情和老焦說了,老焦聽著嗬嗬嗬嗬地笑,罵二皮:
“你是不是缺心眼,這么丟人現眼的事情,你還好意思說,你一個人,不缺胳膊缺腿的,還連人家一只手都打不過,叔都替你害臊。”
“他厲害又怎么樣?”二皮得意地說,“你看到沒有,還不少照樣要巴結我,要給我買衣服,請我吃飯賠罪?”
老焦手一揮,就在二皮后腦勺上打了一下,二皮沒有生氣,只是叫了一聲:“疼,叔。”
老焦罵道:“人家張總那是好心,這叫巴結你?你這個混蛋就是欠揍,就是要讓人像死狗一樣揍。”
“他不會。”二皮看了看張向北,嘻嘻笑著。
“什么不會?”老焦問。
“他揍我都手下留情的,我早看出來了。”二皮說,“其實沒那么痛,我是裝的。”
老焦和張向北都笑了起來,老焦說:“看樣子你還是留著一個心眼。”
“留著呢,叔。”二皮觍著臉,朝老焦笑。
張向北和二皮說:“焦主任說的沒錯,二皮,你好好干,像模像樣的,你爸爸不管他,你媽媽在地下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這話對。”老焦說。
“那你還不要我去公司。”二皮白了一眼張向北,不滿地說。
“我可以明天就讓你去公司。”張向北想了一下說,“可是現在公司還沒有成立,這樣吧,二皮,你想不想賺錢?”
“當然想了。”二皮說。
“這樣,從明天開始,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的話,我一天給你六十塊錢工資,這個錢,你今天干完,第二天就可以去馬會計那里領,我們每天兌現好不好?這樣你每天吃飯的錢有了,買煙抽的錢也有了,你就不用總是去詐別人的,還連小孩也搶。”
一天六十塊?二皮扳起手指算了算,有這六十塊錢,自己確實是干什么都有了,二皮問:
“你說真的,一天六十?還每天領?”
“當然,第一個月是試用期,這一個月要是干得好,下個月開始,我一天給你漲到八十,一直到公司正式成立,你進了公司,有工資領為止。”張向北說。
“好好好。”二皮看了看老焦,老焦點了點頭,二皮伸出手,要去和張向北拉鉤:
“那就這樣說定了,來,拉鉤。”
“去你的,拉什么鉤,我說了就是定了。”張向北說。
老焦在邊上罵:“人家這么大的老板,還會和你開玩笑,我說了,你就跟著張總好好干,你要不好好干,叔踢死你。”
“放心吧,叔,每天有錢,我肯定好好干了。”二皮說。
吃完了飯,三個人回去村里,白天已經是越來越長,他們到村里的時候,天還亮著,張向北車快開到了村委會的門口,二皮就叫著停車停車。
張向北說我送你們回去,二皮趕緊說不要,他就在這里下車。
老焦明白了,和張向北說:“他這是要一路騷包回去。”
張向北恍然大悟,大笑,二皮的臉脹得通紅。
張向北和老焦說:“那我送你回去?”
“家不急著回,反正已經吃過飯了,我們去村部先談事情。”老焦說。
張向北說好。
張向北在村委會的門口,把二皮放下,然后右轉開了進去,看到向依云和馬大木、李勝峰三個人站在走廊上聊天,看到車子進來,三個人都走了過來。
馬大木和李勝峰看到老焦從車上下來,都有些驚訝,問他們怎么會在一起的,張向北說是在鄉里碰到的,其他的沒有多說什么,馬大木和李勝峰,認定張向北肯定是去找馬鄉長了,老焦到了,也先去了鄉里,他們這才碰到的。
向依云以前也只是和老焦通過電話,今天是第一次見到,把聲音和人對上了。
大家走去了村委會辦公室,辦公室里已經多出好幾張椅子,都是原來希望小學的小學生椅子,這是向依云讓馬大木找出那間倉庫的鑰匙打開門,從里面找出來的。
向依云說,接下去村委會這里人來人往的,沒有地方坐可不行。
張向北坐在龐雙喜的位子上,向依云和李勝峰坐在小椅子上,張向北問李勝峰和馬大木,你們今天去的這些人家,他們有什么反應?
李勝峰說:“大的方向大家都是贊同的,就是有的人還是在算小賬,覺得這樣一來,自己的收入可能會變少,不劃算。”
“這些人就是要飯要慣了,還以為可以年年要下去。”
馬大木在一旁罵道,馬大木的話很糙,但道理是對的,現在這些被“隨手幫”幫扶的農戶,幫扶你的人,人家是什么都好好你,收入當然高,但幫你,畢竟不是人家的義務,你總是要自己能找到出路。
“等下你們列個名單,難搞的這幾戶,我去做工作,把道理說給他們聽。”老焦說,張向北點點頭。
張向北接著問向依云,她那邊怎么樣,向依云和張向北說,和他們預想的差不多,凡是家里能拿主意的,人還在外地的,我們和他們通話,他們對這個事情都很支持。
“有一點是我們沒想到的。”向依云說。
“什么?”張向北問。
“我們以為開大會的時候,我們在臺上說的事情,他們都聽不明白,其實不是,他們都很明白,而且聽得很仔細,在會上沒有意見,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說,結果一回去,馬上就打電話,和在外地的親人聯系,把事情告訴了他們。”向依云說。
“我們這里,已經接到好多電話,都是他們主動打過來的。”李勝峰和張向北說。
張向北點點頭,他想起了馬頭芹,自己從這里到鄉里的時候,她的父母,就已經打電話告訴過她這件事。
這可是涉及到他們切身利益的事情,他們怎么可能不關心,而且,這里已經連上了網,他們在臺上說的一些事情,大家就算是當時聽不明白,回去上網一查也知道了。
“這是好事。”張向北說,“這樣,我們要在村委找地方做一個宣傳欄,把這次要做的事情,在宣傳欄張貼出去,最好還搞個村民問答,把大家關心的問題,用一問一答的形式寫出來,也貼在一起。”
“最好是把以后的規劃,還有藍圖也畫出來,讓大家一目了然,知道這樣做之后,以后這里會變成什么樣。”
向依云說,張向北很贊同這個主意,認為很好。
“村里有沒有會寫寫畫畫的人?”張向北問老焦他們幾個。
“馬貴田他們家的大丫頭可以,可惜現在不在村里。”馬大木說。
“在哪里?”張向北問。
“鄉上。”
張向北笑了起來,問:“是不是在隴西賓館當服務員,名字叫馬頭芹的?”
“對對,就是她,張總你認識?”馬大木問。
“認識。”張向北說,“我來打她電話,讓她回來好了。”
“還有,村里有沒有能做泥水活的?”張向北說,“村里最好成立一個施工隊,現在就有很多修修補補的小工程,接下來還要造路什么的,自己有個施工隊方便。”
李勝峰和張向北說有這么個人,他現在在人家建筑公司當包工頭,還從村里帶了幾個人出去,在外面干活。
“那能不能把他們都叫回來?”張向北問。
李勝峰說好,我和他們聯系。
“我們前面,把全村所有的人都排了一下,沒有聯系的,也都和他們聯系了,只有周艷他們家聯系不上,沒人知道他們的聯系方法。”向依云說。
“我來打電話,我有他們家大閨女的電話,她去年打過我。”老焦說著站起來,走了出去。
周艷的姐姐,去年給老焦打過電話,就是要請老焦幫忙,萬一有人打他電話,問起他們家的情況,就讓老焦幫助說,他們家確實是村里的貧困戶。
這是知道有人如果打電話去村委會,十有八九打不通,那個村委會,去年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人,還是“隨手幫”活動在村里展開之后,龐雙喜經常不在的時候,還有一個馬大木杵在辦公室里。
周艷的姐姐當時擔心張向北他們電話打到鄉里,問到村主任的電話,會打電話給老焦,這才讓老焦幫助搪塞一下。
老焦走回來,和他們說,聯系好了,他們說所有的手續,都委托我幫他們辦理,問委托手續需要怎么辦?
張向北說:“他們的家長應該是周艷的爸爸吧?讓他在攝像頭下面寫個委托書,然后把委托書快遞寄過來,把視頻傳給你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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