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貨員一怔，皺眉就要說些什么。
蘇青湖似笑非笑地輕叩了叩錢和票，又指了指那臺半自動雙缸洗衣機，“還是說最近洗衣機漲價了，我現在的錢票不足以購買這樣的一臺洗衣機？”
她指的這臺洗衣機，因為是進口的，所以這片洗衣機區域也就它最貴了。
“漲價倒是沒有漲價，只不過被別人定下了。你要是想要，改天再來問。”售貨員淺顯地翻翻白眼，皮笑肉不笑地上下打量蘇青湖，呵呵一笑，“萬一別人不要了，你還可以撿個漏。”
最看不慣這樣仗著長得好看就盛氣凌人的女人，以為攀上的男人有幾個錢就了不起啊，呵呵。
蘇青湖慢條斯理地環顧了一下周圍，嗤笑，“……你們這個片區的負責人在嗎？”
“你干嘛？”售貨員不耐煩了，“都說了別人定下來了，你再問也是一樣，找我們片區的負責人到時候我也這話。”
蘇青湖被氣笑了，“怎么？不敢告訴我？”這售貨員還挺有官風呢。
洗衣機真像她說的那樣被別人定下才是有鬼了！
“既然這樣的洗衣機需要提前定下，那我找你們片區的主管或者經理先預定一臺。”蘇青湖似笑非笑，“流程走一走，省得到時候來了還是沒有。”
售貨員：“我幫你記下就成，你下次再來。這洗衣機貴，也好用，緊俏著呢。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下一批，你沒事兒就來看看，萬一就有了呢。”
最好多跑點冤枉路！
蘇青湖拿起錢和票，遙遙點點她，“我不相信你。”
說完，轉身就走。
售貨員以為她不買了準備走人，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多賣一臺少賣一臺對她也沒影響，以為這就能威脅到她了嗎？
蘇青湖靠著詢問，輕而易舉找到了負責那片區域的負責人，直接說想買那臺半自動雙缸洗衣機。
負責人帶蘇青湖過去的時候，售貨員正閑散地站著，時不時不耐煩地提醒一下別人不買別碰別摸。
“您確定要買這臺嗎？”負責人看著蘇青湖再次確認，“這臺是所有洗衣機里最貴的。”
蘇青湖點頭，“就是為它而來的。”
負責人笑得真誠，扭頭喊那女售貨員給開票。
女售貨員慌張地看了蘇青湖一眼，趕緊去開票，才寫了倆字，就聽蘇青湖慢條斯理地問，“誒，之前你不是說這臺洗衣機被別人定下了嗎？為什么我現在可以賣了？”
說著，蘇青湖又看負責人，抬抬下巴，不急不緩地輕笑，“你們辦事不行啊。彼此之間信息都不流通，怎么為人民服務？還是說你們本就不想為人民服務？”
女售貨員被負責人盯得心一寒，慌慌張張說，“她……她又不要了。”
“這么快？”蘇青湖故作驚訝，“我走掉的這十分鐘，之前預定下這臺洗衣機的客人就不要了？”
女售貨員：“嗯。”
答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心態恢復得那叫一個快，顯然不是第一次干這事兒了。
蘇青湖輕笑著收回視線，沖負責人恭喜，“真是恭喜了。那位客人雖然沒買，但預定洗衣機的定金就不用退了吧？剛好我現在買下這臺洗衣機，你們不僅沒有損失，還小賺了一筆。”
女售貨員眼睛一凸，定金？什么定金？
沒有定金！
這什么定金，等會兒不會要讓她自掏腰包吧？
負責人心里能不清楚這里面的門道嗎？但也不好當著客人的面訓斥，只好笑著轉移了話題，“您是匆忙來的吧？買鞭炮了嗎？”
蘇青湖：“？？？”
這話題轉移得太硬了吧？買鞭炮？為什么買洗衣機還要買鞭炮？
難道遇上搭售的情況了？
想到之前自己怎么對待那位美籍華裔的，蘇青湖忽然心平氣和，也行吧，買就買，大不了放家里高一點兒的地方，等過年了再拿出來放鞭炮……
“沒買的話，等會兒我送您一掛鞭炮，洗衣機抬出門的時候噼里啪啦一響，日子越過越紅火。”負責人看著蘇青湖，笑呵呵地地說，“您剛才說一下班就直沖這邊來了，應該是沒有找好搬運工人，我讓我們這邊的人負責把你和洗衣機送回家，您看怎么樣？”
不為人民服務的大帽子扣下來，他接不住。
眼前這姑娘，看著年輕，但顯然不是個剛入社會的愣頭青，說話的時候冷不丁就是個坑……
他看了一眼女售貨員，這姑娘最近半年被投訴不下十次服務態度不好了，是該好好停工接受教育了……
而蘇青湖還有點震驚，原來這年代買個大件兒要放鞭炮？同樣的，也不送貨上門？
“那謝謝了。”蘇青湖倒是沒有為難負責人，買了洗衣機，送了這些服務，事情最后解決得她還算滿意。
至于這個售貨員，即便不被扣工資，事后多少也要被批評教育擔心一下工作……
也可以了。
車子到了胡同口，蘇青湖一眼看到在胡同里和別的小朋友瘋跑的二蛋。
二蛋和那些小孩兒本來就對車子新奇，聽到聲音也都看過來，二蛋看到車子上笑看著他的蘇青湖，眨了眨眼，繼而“嗷”地一嗓子子，呼呼喝喝地沖了過來。
“媽！媽你買的什么？大電視嗎？”二蛋一邊往前沖，一邊興奮地喊，“黑白的還是彩電？”
蘇青湖：“……”
想啥呢？電視機多貴啊，進口彩電一般型號的14英寸都得一千多，18英寸和20英寸的更貴。就算國產的，本市14英寸的彩電也得一千塊，18英寸和20英寸的，也只比進口的便宜100塊左右。
有這一千塊，等到九月底十月初去魔都開個戶，錢生錢不好嗎？
開車的人停下，把洗衣機放到拖板車上，拉著往前走。
蘇青湖綴在他們后面和二蛋肩并肩，抬抬下巴示意二蛋看，“看到了嗎？洗衣機。”
二蛋嘆了口氣，“唉，我還以為是大電視。”
“洗衣機不好嗎？解決了大家手洗衣服的痛苦。”蘇青湖說著，看了二蛋一眼，“我先提醒你一下，你敢把你小褲褲扔進去洗，我就揍你！”
這孩子掃地很仔細，但是輪到洗衣服，那真是能怎么節省力氣就怎么節省力氣。如果不是大蛋盯著，最好就是不洗，晾得沒味道了再穿，再不然退讓一些，浸濕就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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