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湖生產后用的毛巾都是新的，之前洗過，也在太陽底下暴曬過。
每條毛巾的下端都縫了一個小布條，粗陋地用棉線繡了幾個字，標注用途。
當然，說繡并不準確，那就是線勾勒的幾個漢字，什么洗臉、擦腳、擦身之類的。
孟女士要的是什么毛巾，陳列很清楚。
所以，陳列擰了一條純棉白毛巾出來。
才撩起簾子，懷里就被放了個小人兒，手中的熱毛巾也被抽走了。
他：“……”
孟女士話說得干凈利落：“給你兒子拍拍奶嗝，手勁輕點兒。”
說完，轉身給兒媳遞了毛巾了，確認毛巾不燙皮膚，這才轉身，留給兒媳足夠的私人空間。
簾子外面，陳列低頭看著小栗團兒，又看了看擋著他家妞兒的簾子，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小心把孩子豎抱起來，抵著肩窩，認真仔細地開始拍奶嗝。
孟女士出來后，盯了會兒他，見他拍奶嗝有模有樣，甚至有幾分嫻熟，拿了小栗團兒的尿布去洗了。
洗尿布快，不費時間，隨尿隨洗，病房里還能保持空氣清新。
蘇青湖接了孟女士給的熱毛巾，清理完自己，正要喊人。
陳列隨即看了過來，手上拍奶嗝的動作卻沒有停。
他問：“好了嗎？”
蘇青湖應了一聲，陳列才把簾子拉開一些。
“餓不餓？”
蘇青湖笑瞇瞇地看著他，愉快應了一聲，“一點點。”
“但我感覺是心理作用，真正并不餓。”蘇青湖仔細感覺了一下，才跟陳列說，“姑婆后來送了湯水，我吃完了。”
主要是感覺心里“空”。
陳列抱著孩子走近，坐到她床邊，背部挺拔，眼含笑意，“那明天想吃什么？”
蘇青湖看著他抱孩子的姿勢笑，嘴上卻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陳列：“……我抱孩子的姿勢應該沒錯。”
他有麻煩姑婆找婦產科護士教他這個。
他自認學得很認真，且都學會了。
只……可能并不如婦產科護士抱孩子的動作自然放松……
蘇青湖正要調侃幾句，就見陳列眉尾動了一下。
陳列對上蘇青湖詢問的目光，臉上帶著笑，“打嗝了。”
兒子的奶嗝被拍出來了。
蘇青湖被他那一副像是攻克了一項難題的表情逗笑。
“我都想給你和小栗團兒拍張照了。”她說，“就是現在的姿勢現在的表情。”
陳列：“未嘗不可！”
他樂意之至。
“可惜照相機不在。”蘇青湖半坐起來跟他說話。
大約真的是身體好，再加上白天睡過，剛才又睡了會兒，她現在沒有困意。
陳列還是豎抱著小栗團兒，手臂卻顯而易見地放松了一些，他說，“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早上，孩子們會把相機帶來。”
孟女士洗完尿布出來，沒忍住插話，“快別耽誤小蘇休息了，我估計明天一早，倆孩子就回來了。”
按照上課時間來看，這倆孩子說不定早上五六點就起來了。
蘇青湖：……還真有可能！
陳列對上蘇青湖含笑的眼，又問了一遍，“明天早餐有沒有特別想吃的？”
見蘇青湖認真思考，孟女士提醒她，“你不是說想要身體快一些恢復嗎？那就跟著你姑婆給你開的月子餐來吧。”
這都是兒媳千叮嚀萬囑咐過她的話，叫她在她嘴饞的時候提醒一下，攔一攔。
陳列看向孟女士，有些不可思議。
孟女士也是無奈，只好去看愛情劇。
蘇青湖眨眨眼，“那就按姑婆給的餐飲建議來。”
相比一時的嘴饞，還是身體恢復最重要！
陳列：“……少吃一些沒問題。”
但他說的話，也只是讓孟女士猶豫，蘇青湖直接否定。
她還年輕，想吃什么，不必急于一時。
產后恢復是頭等大事，誰都別想阻攔小蠻腰對她的召喚！
蘇青湖睡醒之后，還有點懵，簾子內光線雖然暗，但跟夜晚有明顯區別。
所以，她是一覺睡到大天亮？？？
小栗團兒……
“媽？”難得產生愧疚情緒，蘇青湖略心虛自責，想到陳列，又喊了他一聲，“陳列？”
簾子拉開，陳列出現在蘇青湖視野，他扶她起身，“餓了吧？早飯都準備好了。”
蘇青湖要去洗漱，陳列給她兌水，溫度把控之精準，讓她不僅側目。
這水溫舒適度……
陳列被她看得挑了挑眉，眼里閃過一絲笑意，“溫度還行？”
他問。
蘇青湖一邊刷牙，一邊點頭，大力夸贊，“等你歸隊，我一定會想你。”
要不是她下地走路有助于身體恢復，這男人怕不是得充當她的雙腿了……
陳列沉默一瞬，情緒稍縱即逝，沒讓蘇青湖察覺他的歉疚。
蘇青湖：“小栗團兒呢？”
病房里竟然只有她和陳列，這讓她不解，卻也沒擔心什么。
他：“姑婆抱走了，媽和大蛋二蛋跟著。”
蘇青湖“哦”了一聲，不再追問。
等她刷好牙，洗好臉，陳列已經把飯菜擺好了。
還是少油少鹽的食物，但葷素搭配起來挺賞心悅目，讓人很有食欲。
蘇青湖問過陳列，知道他吃過了，也就專心吃飯，間或問上幾句。
小栗團兒晚上醒了兩次，喂了點奶粉，也就又睡了過去。
陳列和孟女士想著叫她睡個安穩覺，也就沒喊她。
好在小栗團兒也不哭鬧，餓了只是哼唧幾聲，陳列耳朵好使，幾乎在孩子哼唧的第一聲醒來，孟女士也沒睡沉，聽著兒子動靜，也跟著起來，兩人分工合作，沒讓小栗團兒多等，就給喂飽換好尿布。
蘇青湖聽著，腦子里不由勾勒出當時畫面，吃吃笑。
陳列慢條斯理遞給她勺子，讓她喝口紅糖荷包蛋里的糖水，問她笑什么。
蘇青湖：“小栗團兒被你和媽照顧得太好了～～”
這倆人，壓根沒給人家小栗團兒發揮嬰兒必殺技的余地！
“什么意思？”陳列感覺他家妞兒話中有話。
蘇青湖舀了勺紅糖水，笑，“你們把嬰兒必殺技給小栗團兒憋回去了！”
都不給哭鬧機會！
陳列怔了下，看著蘇青湖，忽然笑起來。
好像真有那么點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