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媚巳,自懼懸處退出來,此一時,她站在山角下,細細揣摩懼懸之言。少刻,見其一跺腳,言道:
“也罷,既已奔出得甚遠,直接至魔頭處走一遭,日后,與那懼懸也有話說。”聞其言罷,騰空而起,徑直奔西如電急急而去。
且說昆侖之西三千五百里,于一崖澗之下三千里之深,一天坑內隱一界,此界名為'心魔玄界'。
入得此界,無有白天黑夜,但覺眼前茫茫黃沙大漠,寸草不生,一望無垠。腳下時見白骨埋地,昏天蔽日的沙塵暴,耳邊呼呼作響,從天扯到地,橫拉而過,直刮得倒地瞬間皆被埋得無影無蹤。更有那滔滔翻滾奔流不息的沙河死海,隨時隨地出現在眼前,一個未留神兒,便被卷入海底成泥沙。
此一時,眼見媚巳行至此處,于衣內取出拇指大一白玉口琴,放至嘴邊吹起。那聲音高亢之時,如礫石擊碎玻璃之聲,低沉之時,仿若嗚嗚啜泣.....
少刻,突見一團黑霧起,化成一花悄無聲息飄落,眼見一肩寬、胸厚,身形高大之男子,以背影佇立于媚巳眼前,著一身黑色長袍,袍角滾著紅泥。
“見過寬漾!”媚巳言罷施禮。
“媚巳,可有她的消息?”寬漾問道。
“暫無消息。圣尊放心,媚巳縱算將太白山脈倒騰個遍,必為圣尊滅掉此心頭之患!”媚巳道。
聞聽媚巳之言,突見寬漾轉回身來,盯著媚巳。
眼見其黑色長發高梳,頭戴一頂金冠,以珠寶瓔珞為飾,長相俊郎,面色略發青。少刻,見其劍眉倒豎,狹長之雙目甚是有神,怒道:
“媚巳,你且聽好了,你擒住她便可,吾親去處置她,用不著你動手!”
“是,媚巳謹記圣尊之言。”媚巳應道。“有一事,近日天庭又發鋪天蓋地之兵。前日一戰,損兵折將過半,吾恐天兵擺開車輪戰,吾將彈盡糧絕,束手待斃,如之奈何?”
“媚巳膽大包天,不知深淺。前番天庭之上,吾若不出手滅掉妃巳,引天庭之將奪功,你怎有活命之機?”寬漾問道。“此次,若不是你太白燃起烘天烈焰,自已不想活了找死,天兵又怎會突來收你?”
“樹欲靜而風不止。圣尊有所不知,太白之火實為黃吉、黃塵二妖所縱,而二黃妖因金團山大火逃來此處,皆因其受一人所煽動,而此人正是波蘭花。”媚巳道。“吾傳命眾兵將,皆繞行圣尊之人,其卻欲將吾置于死地,還望圣尊收回成名,吾必誅殺波蘭花。”
且說媚巳怎知黃吉、黃塵受波蘭花煽動至此處放火?
皆因其細細揣摩,黃吉、黃塵縱是借其千個膽子,也不會突然跑至此處放火,必是受人煽動。而其殺黃決于波蘭花眼前,波蘭花又與黃吉、黃塵大戰于金團山,此事,必是妖雀所為。
“你敢!吾寬漾之人,你動下試試?妃死怎死你沒看見?”寬漾狠道。
聞聽寬漾之言,見媚巳額角流出冷汗,自知出言不當。
少刻,見寬漾眉頭緊鎖,臉色極度不悅。半晌言道:“你且暫回去,待應付不了之時,再傳信來!”
聞聽寬漾之言,媚巳應了一聲后,轉身而去。
且說寬漾,見媚巳從眼前消失后,半晌自言自語道:
“波蘭花、珊瑚朵,你二人想怎樣?吾寬漾之心,自你二人大戰之日起,便被撕得粉碎!”言罷,轉身走入茫茫沙海之中,狂風卷起其衣袍飄飛得老高……
且說兩軍陣前,伊蒙阿傷勢漸愈。
這日辰時初刻,便與眾將中軍大帳內議事。連日來,妖兵不出,伊蒙阿欲派將探入妖洞之中,端掉蛇窩。
聞得地利尼、錦城陌之言,天池地洞下驚險駭人,滔滔一澗血水猶如烈焰翻騰,讓人魂飛喪膽。其主峰之洞下巖漿溝壑縱橫交錯,更是險象環生,眾將不由得顧慮頗多,心中實是無有一底。
夜里戌時漸過,月光隱約朦朧,見伊蒙阿、鶴神幽澹、錦城陌出營,尋至一山頭之上,細觀山勢。欲埋伏兵于主峰妖洞之外,搬出龍王前來,取水灌之法端掉蛇窩。
且說妖洞口隱于主峰之上,見陡峭峰壁突兀而立,直聳云端,皚皚白雪覆蓋其上,無有隱身之地。似是一個不留神,被那冰雪滑到摔于陡峰下,必是個粉身碎骨,甚覺駭人。
“此水灌之法,開戰之時,必是斗個天昏地暗,非妖死便是吾亡。”伊蒙阿嘆道。
“此妖甚是殘暴,造惡不停,百里害得渺無人煙。待吾等水淹其洞,外設伏兵。觀其怎個脫身之法?”錦城陌道。
少刻,見山峰四壁陡峭無比,似無有伏兵之地,三人愁眉不展,無有良策。
伊蒙阿抬頭見一輪殘月懸于空中,此時值夜里亥時至。望向山角下,見山下之水如一條銀帶一般,匍匐于大地之上,滔滔奔向遠方。遂想起那日鶴神之言,問道:
“鶴神,你那日說此水似有朝拜、顧盼之意,怎講?”
見鶴神又望向此水,片刻后言道:“主帥,吾有意跟隨此水一路向西行出幾百里之外,方可斷之。”
伊蒙阿沉思片刻后道:“錦城陌隨你同去,一個時辰后若未回,軍仗伺候!”
二人領命,抬身躍至空中,駕起云頭,急急追隨水流而去,一路向西。
且說鶴神幽澹與錦城陌,騰上云頭,追隨水流,一路向西急奔。
二人于云頭之上,但見下方水流先是湍急,而后水勢變緩,至百里之外,便呈放射狀,先分出四股水流,而后一股水流又變成二河分流而去。二人降下云頭,立于岸邊查看其去向。
“吾觀水流至此處,似成一團亂麻狀,順著地勢高低,隨意而去。”錦城陌道。
見鶴神看罷水流之勢,又觀水流之色、之氣,仔細甄別后,又觀天空星相,抬手指向流去西北一條細細窄河言道:“且隨此河走!”
聞錦城陌道:“鶴神,吾觀此河甚窄,估計前方不太遠之處,便會斷流到了頭。莫不如吾等隨那條寬河順西南而去,定會有所發現,不虛此行。”
鶴神聞聽錦城陌之言后,似有所猶豫,遂又細細打量起那條寬河,見其滔滔涌向西南,似是有使不完的勁兒一般。與此水相較,流向西北那條窄河似乎被顯得了無生趣一般。
“錦城陌,吾等分頭行事,你沿此寬水去,吾沿此窄河去,記得主帥之言,一個時辰后,吾等必得回營。”鶴神道。
“為了省時,省力,不得不如此行事,錦城陌遵命!”言罷,錦城陌恭送鶴神順西北而去后,自去西南查看。
且言鶴神幽澹,順此窄河行百里外,兩側皆為平原之地,高坡、低坡相互錯落間,但見一片片綠油油的林地、農田,無有一高山。不覺之間,又沿此河行出幾百里外,突地,見此河前方出現一個深湖,湖面平靜如鏡,在月下仿佛如一顆珍珠般璀璨生輝,又見兩側矮山相互依偎環繞。
鶴神落下云頭,站于矮山之上,四下打量。見那窄河之水匯入此湖之后,似是歇息片刻,后又奔西北而去,天空之上那一星辰,半亮不亮懸于西北,仿佛在給此水指引方向。
觀罷,鶴神騰云起,隨其水一路奔向西北而去。此一時,見湖中水行至百里之外,又分出若干條,一縱小水分流皆護著當中二條寬水而去。不知不覺,鶴神行至此處已是千里之外,突見腳下一河引急水而去西南方,一河緩緩似有所思,行向西北。
鶴神駐足觀星后,沿西北之河而去。
且說又行出百里外,突見此河如一臂,彎曲間攬住突突一山丘,顧盼回首,似有所訴。
聞聽鶴神驚道:“真乃奇哉、怪哉?此處,何來此圓圓一山丘啊?”
突見此山丘矗立平地之上,高幾十丈,方圓丿似有十幾里,半空之中裹著團團云霧,無風又若有風,甚覺異樣。
鶴神遂騰云而起至萬米高空,細細端詳起來。
見那東南太白山脈隱隱若現,其主峰好似一龍抬頭望向西北,又見西北一山脈映于眼簾,其龍首回眸看向東南,恰在此處,為二山脈之連線之中點處,見縱水系匯聚于山丘前、后百里處,而此處,突來一圓圓山丘,恰似二龍戲一珠。
不覺間,聞鶴神驚呼道:“呵呀!老君,好法眼,做此水局,定珠此地!”
驚罷,鶴神落下云頭,行至山丘前,倒身一拜,潸然淚下。泣道:“粼羽,靜心清修,自有你出冢之日。“
少刻,鶴神見回營時辰漸到,遂急轉身駕云匆匆往回趕,心中卻似一石激起千層浪,甚是不平靜。
至營中之時,剛好踩時辰而入。至中軍大帳中,見錦城陌已回,伊蒙阿正坐帳中,瞪眼看著他。鶴神急急言道:
“吾未曾晚回,至營門處剛好踩著時辰。”
“此地無銀三百兩。有誰問你遲回了?”伊蒙阿問道。“鶴神,此行可見異常?”
見鶴神自嘲一笑,道:“錦城陌可有發現?”問罷,又很后悔,好似道出自己有所發現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