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保持著一瞬間的沉默,卻不是那種會吃人的沉默,而是有一種默契的氛圍在彼此間流動。
他知道她在醞釀,他在等,等著她能夠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或許是覺得,容貌這種東西,對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沈紅俏這句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
“為什么?”
齊凌夜總習慣打破沙鍋問到底。
而沈紅俏面對他的求知欲也并未表現出不耐,只輕笑著道:“誰知道呢,或許是見得多了,所以心灰意冷了,這男尊女卑的世道,婚姻總多不幸,與其被人拿捏,不如從一開始就玉石俱焚。”
不知道緣何,齊凌夜從她身上看出了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深沉和悲憫。
或許她想要自毀容貌的行為就像是一種殉道,一種不與世俗妥協的抗爭。
這一瞬間,齊凌夜忽然生出了一種想要保護她的念頭,就像是保護這世間最后的一方凈土一般。
“算了這些事情不說也罷,不過王爺來找我是有重要的事情吧?”沈紅俏扯開了話題。
齊凌夜總算正色起來:“說的不錯,本王今日要帶你去校場點兵。”
這句話來的莫名,沈紅俏反問:“點兵?”
“正是,你現在是有品階的破虜將軍,照道理可以領一隊五百人的小隊,這五百人凈數歸你管轄訓練。”齊凌夜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是有所忌憚的。
沈紅俏也不難明白,說得好聽,五百人的隊伍盡歸于她麾下,可是這隊伍里的這些人到底是個什么來歷,又有些什么心思,人心隔肚皮,你怕是一個個綁起來拷問也知道得不全的。
“王爺是在擔心,這五百人的隊伍里會有異常?”
沈紅俏說的這個異常的范圍就大了去了,可能是敵國奸細,也有可能是同僚暗樁。
總之沈紅俏這個破虜將軍有多風光,暗地里盯著她的人就有多數不勝數。
齊凌夜頷首:“本王昨日已經去校場看過一次,城防營的人這次安排的人絕對不會有什么好果子給你吃,但這城防營委實不是本王能夠輕易插手的地方,做的太招搖反而惹眼,你能明白嗎?”
她自然明白。
齊凌夜雖說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胞弟,但是城防營負責的是京城的安定,自古帝王最重視的莫過于城防營和御林軍。
城防營就相當于突破皇宮的第一道大門。
一旦有人發現他把手伸到了城防營,那后果是不堪設想的。
或許齊凌赟會相信自己的親生弟弟,但是朝臣們的挑撥從來不看感情,看的都是“證據”。
齊凌夜不能夠留任何把柄在任何人的手里。
“慶陽明白,王爺放心,我總有辦法整治這群人的。”沈紅俏的眼中燃燒起了熊熊斗志。
有什么比征服一只屬于自己的軍隊更有吸引力的呢。
車輪載著二人滾滾向前,兩個人總算是聊到了正事上,卻不知道被他們扔在身后的,鄭國公府那一大堆爛攤子,正在慢慢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