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爽利些后,若舒每日依舊坐在桌前查看各地送來的賬目信函,只是現在每每坐得久了,腰就酸得很,直說椅子太硬,要蘭萱加墊子。
蘭姨見了,說不如將庫房中的軟榻搬出來,換了這桌子,上面放張小幾,興許會舒服些。
若舒依言換了之后,雖然小幾不如書桌寬大,但是軟榻確實要舒服許多。
過了小半月,若舒覺得坐久了還是渾身都不舒服。
蘭姨就說要多出去走走,氣血順了自然就舒服了。
蘭萱也插嘴說:“是啊,少東家,你都胖了,是該出去活動活動。”
蘭芷說她又胡說,少東家那不是胖。
若舒卻不愿意出右院,每日只在院中走動,蘭姨知是前次賀詩卿刺激的原因,便也不強求。
北地,秦道川自首戰之后,審問了那兩個探子,探子受不住秦北的硬手,招了。
自從滿魯死后,滿魯的弟弟圖瓦爾接了可汗之位。
圖瓦爾身邊有個母族的族弟叫錫陀的,頗受他看重,做了他的軍師。
此人足智多謀,博學多才,多次幫助圖瓦爾平復了各部落間的紛爭,在部落間也有了些威信。
去年王庭的祭師外出時被野狼食了,錫陀說他受了上天的指引,接了祭師之職。
他占卜的第一卦,得到“永恒之火終將燃遍東方大陸”的卦象。
要想達成目的,首先就要燃燒掉對方的軍隊。
所以就想了此計。
秦道川猜到自己去年殺掉的多半就是這個祭師,怪不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卻一直閉口不言。
又仔細詢問了各部落部署的具體方位,發現自己昨日滅掉的只是其中一個部落的分支,心想這一拳沒什么份量,恐怕不時半會回不了京城,看不到孩子出生了。
秦道川依照約定,給了盤纏,放了那兩個探子逃往西方。
每月收到祖母的家書,祖母總會與他提到若舒,前次說她害喜害得厲害,秦道川其實并不太明白,想著應該是不舒服之類的,或許就如同他飲多了酒一般,也是難受得很。
若舒自是不會有書信,雖然他心中也時常會有所期望,畢竟她已有了他的子嗣。
賀詩卿的信總是半月一封與官文一同送達,娟秀的字體,滿紙的深情掛念,秦道川拿著筆,每每思慮再三,才能動筆。
西院,賀詩卿收到信,急忙打開看,只見上面依舊是那幾句:
吾在北地無恙,戰事未平,歸期難定,吾妻在家多多保重身體,無需掛念等。
但她毫不介意,只要他知道自己掛念著他,寢食難安,茶飯不思就行了。
起身想將書信收好,剛站起身,就跪坐了下來。
暗香見了,扶著她,擔憂的問道:“小姐,還是那樣嗎?”
賀詩卿點點頭,自從服用了東府給她的秘方之后,每當月信時就有點異樣,這個月更是異常。
上個月此時回丞相府,母親見她如此,特意找了宮中的大夫,說她氣虛陽盛,脈象有些奇怪,問她日常飲食可有異常。
她這三年來,吃過的藥方無數,如何說得清。
只問大夫有何良藥。
大夫只說要她停了所有的藥方,飲食清淡,思緒平和,下個月信后再來按脈。
誰知停了藥,這個月竟是這樣。
熬到月信終于停了,便又去請大夫,大夫一聽她說癥狀,臉色微變。
急忙探脈,熱虛血熱,且燥,心想壞了事了。
賀詩卿心急的問是否是因為停了補藥的緣故。
大夫一聽,哪敢說實話,只說是前期服藥過量的緣故,要她莫再服用,且靜養半年,再看。
過了三個月,果然癥狀減輕,賀詩卿頓時松了一口氣。
而后月信再不準時,時斷時續。
賀詩卿再延醫問藥,大夫都說要她靜養。
曹媽和其子在祭祀次月求了萱微堂的老夫人,說愿意到莊子上去,不想再留在府里觸景生情。
老夫人自是同意。
離開時,蘭萱去送,回來后有些悶悶不樂。
若舒見狀,問道:“東西給了嗎?”
蘭萱點點頭。
若舒說道:“這點東西夠他們買塊小田自種或收租,皆可保衣食無憂。日后再娶一房,生兒育女,日子也就這樣過下去了。”
蘭萱郁郁說道:“就是覺得她媳婦可憐。”
若舒說道:“這世上誰人不覺得自己可憐,可還不一樣將日子過下去了。”
蘭姨照常拿了吃食來,若舒一看,發愁的說道:“蘭姨,可不可以不吃啊,要不,換個口味也行啊?”
蘭姨笑了一聲,說道:“為了你好!你身體強健了,孩子才會長得好,生產時才會少吃些虧。”
若舒一聽生產二字,似懂非懂間心中一緊,只想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發現一切都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