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川對秦東說道:“光天化日,不會有事,你讓大家都回船艙涼快涼快,吃些東西,這里有我看著,不會讓他們亂跑。”
若舒說道:“好不容易過個端午,就不能放他們一天假,留兩個人不就行了?”
秦道川湊過來輕聲地說道:“都是半大的小子,哪個不愛熱鬧,與其讓他們在京城亂竄,不如帶在身邊。”
若舒說道:“以前外祖母總笑我,身邊跟著的人多,當時倒不覺得。如今看起來,你剛才說得確實沒錯。”
秦道川喝了口茶,剝著一個粽子,說道:“所以新宅子還是要選地方大點的,地段偏點也沒什么。”
忠湛吃完一個粽子,對身邊的夏茶說道:“怎么包得如此的小,我一口就吃完了,真費事。為何不包大些,或者先剝好了?”
夏茶回道:“夫人說粽子膩味,吃一個就飽了,如何每種口味都嘗到?所以我們就包得小小的一個,長公子還想吃種口味,吩咐奴婢就是。”
若舒還未開口,秦道川攔了她的話,說道:“你母親喜歡親力親為,剝個粽子又不是難事,何必勞煩旁人?”
忠湛看著一旁的忠瀾、嫻筠和忠淇也是自己剝著,再看著自己盤子里的粽子,轉頭對夏茶說道:“我自己來。”
夏茶將手里的粽子放進他的盤子里,退到一旁。
嫻雅剝著粽子,忍不住抬眼看父母,見秦道川自顧地吃著,若舒卻望著遠處,似乎沒有動手的意思,過一會兒,蘭芷端了一碗過來,說道:“夫人,幸好我備了酸梅湯,你且嘗嘗,提提神。”
阿筠見了說道:“蘭芷姑姑,我也要。”
蘭芷說道:“五小姐,吃了粽子要吃清茶,然后才有胃口桌上的小食啊!”
阿筠接著說道:“那我要吃母親的辣的。”
若舒接了句:“到時別哭就是了。”
阿筠吐了吐舌頭,說道:“我只舔舔。”
秦道川笑道:“爹爹幫你洗洗就不會太辣了。”
忠瀾剛吃一塊辣牛肉,喝了一口茶,嘴皮卻是紅了,說道:“太辣了,洗也沒用。”
忠淇卻邊吃邊說道:“我覺得就不辣,好吃。”
秦道川看著一旁仍是有些拘謹的嫻雅,說道:“嫻雅,不怕辣的話也可以嘗嘗,你母親的小食很好吃。”
遠處傳來一陣鼓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幾個小子馬上放下筷子跑到窗前,忠湛說道:“果真是開始了。”
蘭芷這時開口道:“幾位公子小姐,先別走,洗了手再上樓。”
秦道川望著旁邊酸梅湯都沒喝幾口若舒說道:“我陪你去樓上看看吧!都是選了出來的,都不會差,應該有看頭。”
若舒點了點頭。
上了三樓,只有一圈半人高的欄桿,上面放著幾把椅子和小幾,秦東用紅繩將自己和忠源栓在一起,任他圍著欄桿打著轉。阿筠、忠淇繩子的另一頭則綁在了欄桿上。
若舒見了,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也是難為了。”
秦道川說道:“他們自己沒覺得就好。”
遠遠的高臺上,旌旗招展,涼棚一座接著一座。
嫻雅好奇地問秦道川:“父親,那上面都坐些什么人?”
秦道川說道:“最中間最大的,黃色的涼棚里坐著皇上和宮妃們。旁邊的是皇子和京中的官員以及他們的家眷。”
嫻雅問了句,“父親,你為何沒去?”
秦道川說道:“我在這里陪你母親,和你們。”
忠湛說道:“這么大的太陽,那么多人擠在一塊,看著都熱。”
秦道川笑著說道:“湛兒聰明。”
忠湛說道:“可惜我們離得遠了些,要是能離近些看就好了。”
秦道川說道:“我們現在順著水流隨著龍舟往前行,待他們轉彎,我們再跟著他們回去,若是擠到里面,就沒這么方便了。”
若舒看了他一眼,說道:“我說這船怎么一直在江中游走,原來是你的原因,船夫今日恐怕得多拿些酬勞回家才行。”
秦道川說道:“不會虧待他們就是。”
見若舒臉上有汗,就想用衣袖幫她去擦,若舒躲開,說道:“你當我是你,皮燥肉厚的。”說完,從懷里抽出手帕。
秦道川笑著說道:“算了,兒女在這。”
若舒將頭偏向一邊,擦著臉上的汗。
嫻雅見父親在母親面前的模樣,與在曾祖母面前截然不同,此時的父親隨意,和藹,與曾祖母口中的父親仿似兩個人。
若舒回頭看見秦東,想起蘭萱,說道:“蘭萱此次回軍屯,說是會長居那里,可是我看秦南他們常年都在京城,如何能照顧得到。”
秦道川湊到若舒耳邊輕聲說道:“他們一個月輪換一次,秦南和秦北這次回軍屯,一個月后再輪到秦東和秦北。夫人放心,不會讓你的人守空房的。”
若舒聽了,卻說道:“一月一趟,除了路上,還剩幾天?為何不兩月輪換一次?”
秦道川依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他們自己要求的,為何你應該懂的。”
若舒沒理他。
此時,忠湛說了一句:“真想下去游一圈,涼快涼快。”
秦道川說道:“如今的水還太涼,等七月時,要東叔他們帶你們去城外的河里,那里有小魚小蝦小螃蟹,還有個水潭,正好學游泳。”
另外幾個小的聽了,興奮地說也要去。
秦道川說道:“都去,都去。”
阿筠高興地說道:“父親,我也要去。”
秦道川說道:“好,爹爹親自帶你去。”
若舒說道:“她如何能跟哥哥們混在一起?”
秦道川說道:“無妨,我帶她去別處玩水,避開就是了。”
嫻雅站在一旁,輕咬著嘴唇。
秦道川見了,朝著若舒說道:“到時夫人也一起去,嫻雅也可以去,那邊的林子景色也好,去逛逛散散心也可以消暑。”
若舒說道:“你又想哄我去那種地方,我不去。”
秦道川看著她,沒接話,只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若舒發覺自己口快忘了場合,一時有些尷尬,幸好一陣鑼鼓響起,這一回合的勝者出現了。
今日的太陽確實給力,高臺上的人存在受不住了,可不知為何皇上遲遲沒有動身,大家只得陪坐著,賀貴妃殷勤地幫皇上擦著汗,九皇子竟然親自為皇上打著扇,直到上午的龍舟賽完結后,皇上才意猶未盡地站起身,回了宮。
若舒她們依舊在船上用的午飯,嫻雅見母親,拿著兩雙筷子,幾個翻轉,就將粽子剝了出來,再用筷子夾了起來,嘗了一口,又用左手夾了一塊辣牛肉放在粽子上面,咬了一口,整個動作無比自然流暢,仿佛粽子就應該是這樣吃的一般。
阿筠此時說道:“母親,我怎么就是學不會你那樣吃?”
話音一落,所有人看向若舒,若舒慢慢地嚼著口中的粽子,看著她。
秦道川說道:“你母親自小就用兩只手寫字,自然可以左右開弓,等你開蒙后,也這樣練,日后就可以這樣吃粽子了。”
阿筠搖搖頭,說道:“我不要,我只想畫畫。”
若舒對旁邊的蘭芷說道:“跟夏茶說聲,今日的牛肉有些干。”
蘭芷回道:“早上她便跟我說了,說是這次的牛肉路上耽擱了,失了水分,若夫人問起就替她解釋一句,是我忙忘了。”
若舒好奇地問道:“從沒聽說過會耽擱的,這次是怎么了?”
蘭芷輕聲問道:“那我去問問?”
若舒嗯了一聲。
秦道川半晌說了一句,“若是從南邊來的,可能是會耽擱。”
若舒看了他一眼,秦道川解釋道:“那邊的災民沒攔住,有往京城來的勢頭。”
若舒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個杜玖柒還真是想造反了,臉色便難看了起來。
秦道川見她如此,寬慰她道:“聽說禁軍已經派了人,應該很快可以解決的。”
若舒心里有事,竟沒有反應,秦道川正要說什么,蘭芷快步回了來,在若舒耳邊說道:“說是與送貨的人無關,是另外有人攔了路,只能半路殺了牛,才會如此的。”
若舒聽了,與蘭芷對視了一眼,回頭之后,臉色好看許多。
秦道川見氣氛有些沉悶,便開口說道:“你們母親自幼錦衣玉食,嘴刁得很,但她是女兒家,嬌養些也無妨。但你們幾個小子日后都是要到北地去的,好的壞的都要受得住才行。”
忠湛聽了,說道:“父親,放心,東叔他們沒少跟我說,祖母也一直是這樣教養的,孩兒一定不會忘了祖訓。”
若舒見幾個小的聽了都停下了筷子,說道:“人說收放自如便要可甜可咸,你父親已是爐火純青,你們可一定要得了他的真傳才是。”
秦道川聽了,苦笑了一聲,說道:“夫人的嘴從不饒人,幸好兩個女兒并未像你,為夫總算是松了口氣。”
若舒卻不再接話,端起茶喝著,心思卻已經飄遠。
若不是杜玖柒所為,那會是誰?
七皇子么?他娶了陳氏女后手頭應該寬裕些了,再加上新娶的吐蕃公主,應該有這個銀錢來辦這事。
靜王嗎?也有可能,不過那就與自己無關了。
只要不是杜玖柒瞞著自己所為,自己也無需勞神。
掃了眼旁邊的秦道川,發覺他也在看著自己,若舒眼珠一轉,放下茶碗,說道:“我下午要回去休息,你們若還是想留在船上玩耍,蘭芷姑姑便留下來陪你們,有什么事盡管找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