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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漓熬了一個通宵,嫻珂卻沒陪一個通宵,不知何時就在他的床上睡著了。醒來時,忠漓已經不見人影,桌子上擺著一個燈籠。
嫻珂高興地起身,圍著燈籠仔細地打量著,燈籠做得極為細致,八個面都畫了畫,分別畫著不同的故事,有四個女英雄:花木蘭替父從軍、穆桂英陣前招夫、樊梨花登壇掛帥、梁紅玉初遇韓世忠,還有四個英雄:項羽垓下之戰、霍去病封冠軍侯、衛青七戰匈奴、孫臏圍魏救趙。下面還吊著與畫中人物相對應的一個謎語。
嫻珂著急地跑出廂房,發現忠漓仍在院中晨練,松了口氣,問道:“七哥哥,謎語是何意?”
忠漓頭也沒回,說道:“是猜人物的生平事跡,你先試試,我待會說與你聽。”
嫻珂說道:“我哪猜得到,不過我倒是想到了,在燈籠上面綴些絳子,會不會更好看些?”
忠漓說道:“特意留給你的,不然你如何能說得出口,這燈籠是你做的。”
嫻珂聽了,大聲說道:“你們什么都沒看到聽到,曉得么?不然以后再不理你們。”
院內的秦義回道:“是,八小姐。”
其他三人則既沒露頭,也沒出聲。
嫻珂倒是關心地問了聲,“秦義,你不做么?”
秦義說道:“我自幼手拙,到時候投個籌碼就行。”
嫻珂聽了,眼睛一亮,“那你一定是支持七哥哥的,是么?”
秦義笑著回道:“自然。”
嫻珂得意地回了廂房,等忠漓洗漱完進來時,她已經做好了兩個絳子,大紅色,里面還摻了銀線,忠漓進去拿了準備換上的衣衫,臨出門時問道:“怎么不用你喜歡的紫色?”
嫻珂頭都沒抬,“大晚上的,哪有這樣看著耀眼?”
忠漓了然地點了點頭,去秦義的廂房換了衣衫,重又回到自己的廂房,將八個謎底仔細地說給了她聽,提醒道:“別到時候忘了,可不怪我,怪你沒記性。”
嫻珂知他急著出門,揮揮手,“不送。”
剛開始做的人多,但常言道:眼高手低。都是想法大于做法,多有半途而廢的,更多的則是幾個合做一個,不為別的,只圖一個熱鬧。府里這兩年,也太死寂了,早該熱鬧熱鬧,大家松快松快,從身體到心情。
元宵那日,吃過午飯,便陸續有人將自己做的燈籠掛了出來,每個燈籠下面都放了個竹框,用來放籌碼。
院中央依舊推了柴火,準備晚間燃放。
周圍也掛滿了紅燈籠,為晚間照亮。
秦道川拉著若舒在正堂前院轉了一圈,頗為滿意,若舒說道:“不如合府一起用晚飯吧,擺些條桌,大家圍成一圈,菜式也不用太多,圖個熱鬧。”
秦道川說道:“就依夫人,到時候架個鍋子,就地煮些圓宵,大家分而食之。”
若舒看著秦道川的馬,問道:“這馬可有什么講究?”
秦道川笑著說道:“這馬名為烏云踏雪,軍屯新送來的,是野馬的第二代,雖有野馬俊秀的外形,卻比野馬溫順,尤其耐力非凡,就是稱千里馬也不過份。”
若舒看這馬深灰色的馬身,卻有四個白色的蹄子,想必這就是烏云踏雪的由來。
“少年公子騎上,倒是頗有些風采。”若舒說道。
秦道川說道:“怪不得自來世人愛少年,夫人竟也未免俗。”
若舒說道:“若是嫻珂騎上,再添些紫色的絳子,不知會如何?”
秦道川輕易就被她引了去,“不敢想,實在嫵媚得很,這馬兒恐怕會傷心。”
若舒笑道:“她已經十二了,將軍可有打算。”
秦道川說道:“不急,晚些的好。”
若舒問道:“為何?”
秦道川說道:“舍不得。”
若舒說道:“早晚有這一天。”
秦道川說道:“留一日算一日。”
若舒沒再接話,她明白秦道川說的是實話,若是有人愿意,招婿恐怕是他最想做的。
天漸漸黑了下來,慧容帶著婉珍現了身,若舒說道:“我懶得回右院,便讓前院在這里開餐了。”
慧容看到眼前的陣式,不好意思地說道:“看我,陪著婉珍做燈籠,竟忘了出來,可有什么還未做完的?”
若舒說道:“不知道,不過,看上去應該差不多了。”
婉珍將自己的燈籠掛好,過來請安時問道:“八姑姑的燈籠呢?”
若舒說道:“她一向喜歡賣關子,恐怕要最后才得出來。”
一旁的秦道川竟哈哈大笑,看樣子頗為認同。
慧容等了一會,見盛琰已經帶著四個隨從掛上了燈籠,忠湛和他的幾個隨從沒有現身,便開口說道:“世子說他腿疼,大概是不能來了,就讓慧容一盡孝道吧。”
秦道川知道若舒是不會接話的,說道:“身體要緊,也不是什么正事,不來無妨。”
晚宴時,大家圍坐在一起,打量著頭頂上的燈籠,交頭接耳評論著,嫻珂和燈籠依舊沒有現身。
忠漓坐在那里,轉頭問秦義道:“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話音剛落,就看到嫻珂提著燈籠,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尋了地方掛上燈籠,徑直走到忠漓旁邊坐下,扭頭問道:“七哥哥,怎么樣?漂亮吧!”
忠漓看著被她打扮得面目全非的燈籠,卻不由得不感嘆,實在是富麗堂皇。
秦道川看著嫻珂的燈籠,低聲問若舒,“你說她會不會尋了幫手?”
若舒低聲回道:“就算是,也有一半是她所為,不算違規。”
秦道川重又看了一回,笑著說道:“正是,鮮艷明亮,燈如其人。”
若舒沒接話,反正他只有一個籌碼,再偏袒也不過如此。
撤了飯菜,又上了干果點心,一旁的爐子上燒了熱水,想泡茶,隨取隨用。
秦道川等到秦南他們點燃了中間的柴火,才開口說道:“這幾年,府里府外皆不太平,大家也再無機會好好聚聚,趁著元宵,合府樂上一樂,不為別的,只為圖個熱鬧。大家若有喜歡的,中意的,盡管將手中的籌碼放入框內。”
眾人聽了,陸續有人起身,投著自己的籌碼。有人干脆直接,投了就走;有人則逐個觀賞,細細品味。一時間院中竟像個小的游園會,秦道川也拉起若舒,逐個仔細看過來,還不時評論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