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意其實對連外說的修仙世家的事很嗤之以鼻。
她擺擺手,拉著連外,端著一張小臉警告:“你是不是又聽爹吹牛了,莫要聽那些,你看曹家那些人,只知道吹牛,啥事都不做,現在日子怎么樣你難道不知道?”
他們家還好除了爹和娘,她和連外還算比較務實,否則也得像曹家一樣。
他們家可沒有曹家那樣的老祖宗。
“再說,咱們上梁村一多半都是修仙者的后代!”身為修仙者的后代好像沒什么好稀奇的。
連外不這么認為:“除了我們家還有曹家,其他人家多是一些小世家或者只是散修的后代!”
他們家能一樣嗎?有家族和沒家族能一樣嗎?
他們家可是有族譜的。
“咱們這一支是十八代以前的老祖宗傳下來的,咱家不是有他留下的手札嗎?”不僅有手札,還留了好多銀子。
“說他是什么靈根根值很低,在修仙界沒有未來,就想著來凡世間找個妻子娶妻生子,就在這兒定居了。”
“連咱們家的廚藝譜子都是他從修仙界帶出來的,這些年,咱爹和你算是在那基礎上將食材進行了改良,也算發揚光大了。”
“雖說這些年來,連家也沒怎么管過咱們,可是每隔十五年,在煌梁城舉行測靈根盛典之前,他們都會提前來測,只不過咱家……不爭氣罷了。”
連外覺得吧,他姐就是太老成了,對未來一點幻想都沒有,每天就想著掙錢掙錢掙錢,對老祖宗留下的手札和書一點兒看的意思都沒有,只對那本賺銀子的廚藝譜子感興趣。
他和她就不同了,對老祖宗描繪的那個修仙世界那是出奇的向往。
那飛天走地,拂袖間變換莫測的法術讓他羨慕神往不已。
只可惜,他如今剛九歲,等到連家來人測靈根還需要三年時間,他可想好了,哪怕自己靈根也不行,自己都要去修仙界闖一闖,大不了不行,就學老祖宗,再回來唄。
連意一聽這話,柳眉倒豎,上前一把揪住連外的耳朵,用力的扭了扭:“你很想去修仙界?”
“修仙界是那么好去的,那兒殺人不眨眼,萬一被別人害了,連尸首都找不到。”
連意雖說沒看過自家祖宗留下的那些畫本子,可是,誰讓這個村修仙者后代很多,聽那些人聊天說話,她也聽到很多……
比如,修仙界實力為尊,實力高的可以隨便殺實力差的,搶實力差的人的財物……
再比如,那些厲害的人移山倒海都不在話下,瞬間就能把人殺得連渣都不剩……
這……這簡直太沒有王法,太不安全了。
連外這小子居然還向往,那他要是去了,還回得來嗎?
不行,絕對要杜絕他這個念頭。
連外一邊拽著自己耳朵,一邊使勁扒拉他姐如雞爪般尖銳的手,還要求饒:“哪有哪有,我就是好奇嘛?你快松手,我耳朵要掉了,唉呀,我快要遲了!”
這話一說,連意連忙收了自己的爪子,催促:“你可快點吧!”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將自家弟弟帶好,讓他不要像爹娘那么不靠譜,能自己養活自己。
所以,絕不能讓弟弟染上她爹散漫的惡習,遲到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可以發生的。
連外無語的很,揉揉自己的耳朵,迅速從床上彈起來,風一般竄出去,囫圇洗漱了一下,就拿了爹早上煎的酥脆噴香的肉餅子,趕上老馬頭的牛車,往城里去了。
連意不以為意,收拾收拾,便出來去了林氏的房間,幫錢秀兒給林氏擦身子。
進了林氏屋里,連意見自家娘已經忙的差不多了,深秋的氣候,已經很涼爽了,可是錢秀兒臉上還是出了一層細細的薄汗。
連意接過錢秀兒手上的布巾,一邊打量林氏的情況,一邊對著她娘揮手:“娘,不都說了,等我早上起來給曾祖奶奶擦洗,你偏不聽。”
她娘原本是鄉紳家的閨女,爹娘早就不在了,家里有一個忠仆守著她和相對富有的家產過日子,聽說那些年,好多人去求親,可是娘偏偏就看上了爹。
連意以前也聽曾祖奶奶林氏說過,因為這事,他爹跟人打了好幾架,才抱得美人歸。
如今看來,她爹娘這些年確實幸福的很。
錢秀兒也沒跟連意搶,在這個家里,兒女們比她有用,尤其是小意,小小年紀就能當家做主了。
不過,嘴上還是叨叨:“你年紀小,要長個子,多睡睡多好,娘又沒事,早點來給你曾祖母擦洗是一樣的。”
其實,她是特意趕早的,自己生的孩子哪有不心疼的,她能做的事情,就做了,讓丫頭多睡會兒。
再說,對這個祖婆婆,林氏還是有感情的,當年,自己抱著那些家產,知道來求娶她的人大多不懷好意,唯有長海,熱忱又善良,錢秀兒雖說沒什么別的本事,但自詡看人還有一套。
她看中了連長海,要和連長海定親,因為這事,那些求親的人找了連家很多麻煩,林氏當年都沒有說一個不字,愣是幫連長海把她娶回來了。
這些年,錢秀兒一直都很感激。
“你曾祖母也就這些日子了,好幾日不能進食了。你爹想像曹家一樣,去本家求上一求,看看有沒有能治病的仙丹,可是也沒有個門路。”說起來,他們也算是修仙世家的族人,可是,他們都是凡人,是被本家遺棄的。
百多年前,發生了戰亂,也沒見連家派人來關心一下,說到底,他們就是普通人,跟修仙界已經很遙遠了。
連意沉默了片刻,將給林氏擦臉的布巾丟進水盆清洗起來:“咱家和曹家不同,曹家的老祖宗現在是修士了,我們家這么多年可沒出過修士。”
“爹不是請了煌梁城最好的壽安堂的坐堂大夫柳大夫,柳大夫不是說曾祖奶奶沒什么病,就是壽數到了。”
“修仙界就算有起死回生的藥,那也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去年曹家不是還死了他家大老爺,若是真有這么好的藥,怎沒見曹家老祖宗送回來?”
錢秀兒點點頭,深覺女兒說的有道理,回頭把這話拿去勸勸長海,這些日子,他都有些魔怔了。
連意洗好布巾,見娘似乎聽進去了,便回頭準備給曾祖奶奶繼續擦擦,一回頭,看見多日不醒的林氏正睜著一雙眼睛定定的望著她們。
連意嚇得一哆嗦,手中的布巾“啪”一聲,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