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意手中無劍,韶華已經和黑魔蛇吐出的颶風戰在了一處。
韶華化成的飛刀不停的旋轉,上面附著的雷力也隨著飛刀的旋轉,變成了小雷卷,和那颶風卷摩擦,發出極為刺耳的尖嘯聲。
連意看了那黑魔蛇一眼,此時它已經吐不出颶風卷了,之前連意在外場就估摸過,這黑魔蛇也不是時時都能吐出那帶有魔氣的颶風卷的。
在外場,那些颶風卷被師兄師姐們都打的卷不成卷了,可是它依然沒有重新吐出新的來。
如今它吐出的颶風卷被韶華牽制,那她要對付的就是黑魔蛇本身了。
連意整個人以極快的速度彈了過去,一拳砸過去,就懟上了黑魔蛇的下巴。
黑魔蛇頭被打的一偏,它一下子就愣了,大概沒想到這個在它眼里連小蟲子都算不上的人敢這樣,還把它打的挺疼的。
然后就是憤怒了。
黑魔蛇整個盤踞在半空中,長長的蛇信子伸出,懸在半空中,宛如一根帶著劇毒的鞭子,不停的左右舞動。
那大張的嘴巴里,長長的尖牙上閃爍著黑色的光芒。
一看就知道是魔氣和劇毒。
不過,連意并不是很怕,只要不是如同那一回羅生八門陣中那樣被大量的魔氣灌體,或者被這魔蛇咬個正著,尋常情況之下,外部的侵染對她來說如今已經越來越不算什么了。
隨著她九轉金身訣越練越深,不僅讓她力氣奇大無窮,她還百毒不侵了。
若不然,她剛剛也不敢用拳頭揍它。
不過,連意甩甩胳膊,黑魔蛇那腦袋真硬啊,這么揍,她的手還是有些吃不消,酸痛的很。
而且,它那么大,她看起來這么小,拼力氣肯定是她吃虧,吃虧的事怎么能干呢?
還得想別的法子。
陣中,天幕低低的壓著,那黑魔蛇在這一方小世界中顯得特別巨大。
它盤踞在半空中,雙目緊張的盯著四周,不明白為什么剛剛敢打它的那個小蟲子怎么突然就不見了。
不見了按說是件好事,只是,它心里隱隱有種危險的感覺,讓它心里不安、躁動著。
它煩躁的在空中翻騰,尋找著什么,這里很安靜,安靜的太不正常了。
這讓它感覺很不舒服。
突然,隨著一聲轟鳴,鋪天蓋地般的三條巨大無比的閃電兜頭劈下,把黑魔蛇劈個正著,然后滂沱的大雨傾盆而下。
黑魔蛇先是被那閃電劈的差點昏死過去,眼冒金星,明顯感覺腦袋那被雷劈的位置上的魔氣有隱隱潰散的感覺,它連忙將體內魔氣往腦袋上堆,然后就被忽然落下的雨澆了個透心涼。
本來嘛,澆就澆一會兒吧,結果黑魔蛇發現這雨不對勁啊。
大雨傾盆,把原本就漆黑到什么都看不清的空間內澆的更加模糊了,雨聲嘩啦嘩啦,嚴重影響了它聽聲辨位的本能。
豈料,這還不夠,那雨中還加料了,中間還有冰雹,黑魔蛇大張的獠牙正在尋找那個它誓死要咬死的小蟲,結果被拳頭大的冰雹砸掉了牙。
不僅如此,它身上也受冰雹的襲擊,它的身體本就是黑霧化成,比腦袋還不如,即便被主人魔炎常年用金丹修士的金丹滋養,已經很凝實了,但也受不住這個。
這一下一下砸下來,它的身子居然肉眼可見的在消散。
腦袋那兒還沒修復好,身體那兒有開始消散,黑魔蛇著急了。
雖說它靈智不高,但是這種情況也太邪門了,即便是黑魔蛇,也覺得不正常。
這些年,跟著主人魔炎身經百戰,即便它這身子凝實的還沒有足夠強大,可是筑基期的劍招它都能擋下,那憑什么擋不下筑基修士修士弄出來的冰雹……
它在陣中動的更厲害了,翻滾著,企圖讓那些冰雹不要落在它身上,一邊長長的蛇尾亂抽,就想把躲在暗處的該死的女修給抽出來撕了。
它的颶風被那帶著雷力的飛刀給綁著,那飛刀雖然不能一下子把颶風卷就干掉,但是颶風卷也甩不掉那刀。
那飛刀之上令它忌憚的雷力雖然在變少,可是颶風卷也在不停的被消減。
而這邪門的冰雹貫穿在這兒,夾在雨中落下,它怎么躲都躲不開。
而那死丫頭,它的尾巴掃過去又掃過來,結果仍然毫無所獲。
身體的疼痛,和無計可施,讓黑魔蛇只能憤怒的咆哮,發狂,發出響徹空間的吼叫。那吼叫帶有穿透神識之力,隱在暗處的連意腳步一頓,一個趔趄,只覺得腦中神識鈍痛,更加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她知道,那黑魔蛇越躁動,越說明它是強弩之末了,只要挺過去,很快,這大家伙就能被她收拾掉。
她雙手指訣連掐,又吞了一把補靈丹,大雨傾盆中,那冰雹的數量又增加了一倍。
哼哼哼,她這大冰雹可是夾心的,里面都有小小的雷爆陣,冰雹砸在它身上,里面的雷爆陣就會爆開,別說是它了,元嬰修士尚且怕雷劫呢,她這雷爆陣雖然比不上那結嬰雷劫,那也不是這種黑霧化成的身體能承受的。
一邊加大雷力的輸出,她如鬼魅般從暗處斜刺而出,一掌就拍在它的腦袋上。
這一下的雷力,不是一般的淺紫色的雷,而是深紫色的,是她從蛋蛋那里強行“借”來的。
滿含雷力的拍山掌直接印在它腦袋上,精準的落在剛剛被三道兜頭落下的地方,深紫色的雷力一直停留在那原本就魔力不穩的地方。
這一下,宛如一滴水落進滾燙的油鍋。肉眼可見,黑魔蛇的腦袋那兒魔氣開始快速的擴散。
黑魔蛇發出痛苦的嚎叫,從頭部開始,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消失。
而此時的連意,也是彈盡糧絕,一掌拍下,她就臉色煞白了,那雷力一瞬間不僅抽空了她全身的靈氣,對她的經脈的壓力也是非常大的。
若今日,她沒有煉過九轉金身訣,那么此時,她已經是經脈盡碎的廢人了。
即便如此,經脈所承受的壓力也讓她露出難以忍受的痛苦表情。
好在,看到黑魔蛇逐漸潰敗,連意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自己又干這么鋌而走險的事,回去少不了被一頓臭罵了,要是再殺不了黑魔蛇,那她也沒法子了,估摸著就得被它撕了。
好在她運氣一直不錯。
黑魔蛇的吼叫之聲,陣外眾人都聽在耳里,他們看不見陣內情況,更是擔憂。
隔了一層陣法,那魔音穿耳尚且讓人神識有震感,那么直面魔音的連意,又會怎么樣。
這一戰,不管是贏是敗,都在凌霄宗的修士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一切的起因都是那被魔炎稱之為鬼影的五個金丹修士。
什么鬼影,就是用了邪術,占用了修士的身體,制作的傀儡。
他們生前是抗擊邪魔的道士,死后卻是連死都不得安生,連身體都要被利用,甚至還是以這樣一個身份,充做邪魔的傀儡。
五個修士,實力仍然保留在他們生前的修為上,甚至還延續著生前的習慣,招數,在戰斗。
只是他們發出的法術,不再是靈氣法術,而是黝黑的魔氣。沒有劍、沒有武器、他們還有肉體,手斷了不要緊,也不要了,就落在戰場上,他們用斷了的胳膊繼續戰斗。
甚至森森的白骨就露在外面,他們無痛無覺,機械的戰斗。
好多筑基修士紅了眼眶,哭了,甚至有人吐了。
這種場景真的太慘了。
即便如元嬰修士、金丹修士,他們心智更堅定,不會那么容易產生心魔,但看到這種情況,那心里也不是滋味。
連晨遠眼一凝,金玉滿堂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連續揮了八下,將那個穿著凌霄宗法衣的修士大卸了八塊。
那修士頓了頓,舉起的斷臂突然戛然而止,然后化成八塊掉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不動了。
非是連晨遠想如此,實在是若不如此,他們依然會繼續戰斗。
連晨遠閉閉眼,這位同門,想必這樣,他才能安息,他心里默默的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碎尸,暗暗發誓:一定盡力的找到他們的元神,讓他們能魂歸幽冥,重新投胎轉世!
劍影剛落,照蜻的幽冥炙火落下,一把火燒的個干凈,干干凈凈的來,干干凈凈的走……
魔炎舔舔唇,又和連晨遠戰在一處:“想不到你這么心狠,這應該是你的同門吧,大卸八塊,嘖嘖嘖,你和我們魔修相比,真是不逞多讓啊。”
連晨遠如今壓根不想跟他廢話,他現在就想把魔炎斬于劍下,才能消滅那么一點點心頭的恨意。
魔炎面上沒什么,心里卻是一動,他放出那五個鬼影,就是要讓連晨遠這群人亂了分寸。
分寸一亂,人的心神就亂了,那么,他離死就不遠了。
想到他馬上就能得到元嬰期的元神,魔炎就心中一片火熱。
連晨遠一死,這里的這些人還不亂了方寸,到時候,元神可都是他的。
今日哪里是他倒霉了,明明今日是他的幸運日啊。
元嬰期的元神呢,還有那個死丫頭,九成靈根的元神,還是雷靈根?!今日這些進獻給魔主,他魔炎還愁得不到魔主的重視嗎?
一邊想著,他轉轉眼珠,想找到連晨遠更多的破綻。
其實,今日這些人,他已經高估了,沒想到他們比他想的還要厲害些,害他手段盡出。
不過,到了這一步,也該結束了。
魔炎一邊一人獨戰三人,一邊想著美妙的未來。
突然,他一愣,眼里快速的閃過一抹不可置信,而后忽然動作就幾不可聞的滯澀了一下。
雖然,這一下反應極快極快,哪怕是照蜻真人和壁熙真人都忽視了,可是,連晨遠卻看到了。
等的就是這個間隙,連晨遠金玉滿堂劍一揮,從側面斜劈而下,一下子就挑上了魔炎的手臂。
一瞬間,那手臂就從肩胛骨那邊分了家,直接飛了出去。
和之前一樣,照蜻這一次的速度更快,三個黑球毫不猶豫的全部拋出,轟然一聲,幽冥炙火一下子將那大半截手臂就燒成了灰燼。
此時的空間內,先是變成了一片劇烈的火海,然后劇烈搖晃,肉眼可見,周圍的界限忽然斑駁,虛化,然后一眾人包括連意,重新站在了外面。
魔七城的樓牌清晰可見。
一眾人懸浮在空中,而魔炎不知所蹤。
連晨遠長袖一揮,人也不見了。
眾人只聽見他沉沉的傳音:“去追魔炎,速回。”
大家經歷了這些,也是身心俱疲,就回去了。
連意如來時一般,站在照蜻真人的遁光里。
只是,那面色慘白的,照蜻真人真怕她下一秒昏厥過去。
“吃了這個,這是軟經斷續膏,或許有點作用。”連意之傷,在于她強行動用了秘法,導致經脈承受不住。
雖說,經脈沒有裂開,但是受了點兒挫傷是肯定的,估摸著還有些細小的裂痕,若是往常,肯定是要好好靜養的。
不過,如今是什么時候,在魔城呢,隨時隨地都要戰斗,這種情況下,想安安靜靜的養傷,只能是奢望,沒有時間,自然要通過靈藥來補。
照蜻送出丹瓶的時候,覺得自己有點肉疼,可是想想今日,若不是連意,他們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一定。
這六品丹藥也不是那么珍貴了。
“這藥原本是用于修士丹藥吃多了,丹毒太多引起的經脈硬化,你這挫傷自然也是有效的,經脈之傷可不能忽視,稍不留意,以后別想結丹或者結嬰了。”
“你年紀小,可不能忽視了。”不是照蜻恐嚇連意,實在真是如此。
經脈若是脆弱,怎么承受那如淵似海的靈氣?若是如此,再好的資質,也是浪費了。
連意是個知情識趣的,自然知道照蜻的好意,她鄭重謝過照蜻,接過丹瓶一飲而下。
一瞬間,只覺得一股暖暖的感覺緩緩的流過經脈,原本的那種鈍痛忽然一松。
連意臉色更加緩和了,她索性癱坐在照蜻的遁光之中:“有勞師叔了。”
照蜻擺擺手:“若不是你使了秘法把那黑魔蛇圍殺,又在關鍵時候傳音給我們,趁著黑魔蛇之死和魔炎斷開聯系的那個機會,里應外合,怕是我們這一次,就沒這么順利了,對戰魔炎,你居功至偉,你只管歇著,我自送你去白眉真人那兒看看,若是有什么,趕緊除了。”
連意欣然同意,完全放下心來,任由師叔把自己帶走。
只是沒想到,這一住倒是在白眉真人那兒常住了,連意也無法,白眉真人說,她的經脈需要靜養,不能胡來,連意倒是又難得清閑下來。
不過,除了她,大家都挺忙的,那一日,連晨遠沒追到魔炎,倒是后來發現,魔七城換了一個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