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山里有什么呢?
連意其實也不知道,只是經歷了福慧寺的事情,她總有一種感覺,冰凌山也不應該如表面一樣。
這種感覺油然而生,但是卻很篤定。
前世的自己,經歷了那么多,和福慧寺,九星連珠,仙界,還有那背后的魔主之類的全部攪合在一起,沒道理她的住處,冰凌山就變成了一座冰山,這樣給她的感覺更像是在掩飾什么?
是不是也有陣法掩飾著什么,只是她沒有發現。
連意站在冰凌山那一塊她曾經眺望福慧寺的被冰封的灰巖上,認真仔細查看著這兒的一切,確保不放過一絲一毫。
她閉著眼睛,神識外放,感知所有。第二丹田中,念珠微微發出奪目的光芒。
自她開啟了第二丹田,她從來沒有放棄過念力的修煉,這神識強度也是比這眉昆界的大家好了太多了。
神識所致,依然看不到什么。
冰天雪地,寒冷非常。冰凌山是一座徹頭徹尾的冰山,沒有樹,沒有草,也沒有人居住。
天地相融合,白茫茫一片。
倒是?連意一出手,彩色靈線無聲無息的從手指牽出,帶動著陣旗就飛了出去,形成一個小圈陣,將遠處一個飛奔的小物收了回來。
自在臨魔城開鎖那一回用了這聚靈力成線的本事,她在福慧寺也巧用了靈力成線解了七星鎖,連意就發現這法子挺管用,而且這主要還得歸功于她的神識,神識越強,這聚靈成線才能實施的更好。
就好比在福慧寺那一次,她不僅聚靈成線,還能將那靈線扭曲成鑰匙的樣式開那么復雜的七星鎖,遠不是當年在臨魔城可比。
“哇,冰極!”蛋蛋喜形于色,“阿唔”一口便開心的把那冰極吞了下去。
“謝謝小意。”蛋蛋語氣里都是歡悅。
一邊砸吧嘴,一邊催促連意:“小意,你是不是在冰凌山?”
“上次我就想說了,我好像聞到了冰極的味道。”蛋蛋皺著眉思考。
“你能不能多給我找一些?”這些靈物越多,蛋蛋覺得它能恢復的程度就會越多,雖然它也不知道自己要恢復成什么樣子。
連意壓根不想睬它,冰極這種小靈物只長在冰天雪地之中,能得到一個就算好了,她在囿湖秘境得了一個,回來在這冰凌山又得了一個,已經很難得了,沒想到蛋蛋還食髓知味了?
蛋蛋見連意不搭理它了,大約也覺得自己說的太過火了。
它連忙道:“我是說,小意,這冰凌山這么大,時常有冰靈根修士來找冰極,這玩意兒肯定不止一個兩個,而且你的那冰水相間的靈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這多吃點冰極不是對你也有好處嗎?”
蛋蛋特意強調:“我這可不是吃獨食啊,我可一直為了小意你著想啊。”
連意哼了一聲,誰不知道誰啊,她在蛋蛋眼里就是個工具。
眼見討好失敗,蛋蛋也沒轍,索性罷工了,干脆躺下來吸收這冰極。
吸收著吸收著,它突然瞄到連意金丹上的那一株小苗,沒來由的,它咽咽口水:“小意……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你這金丹上的小苗好吃極了。”
連意:“……蛋蛋!”她已經驚呆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蛋蛋連忙雙手連搖:“當然,我知道那是你的小苗,我不會吃了它的。”
“可是,我就是覺得它特別好吃,奇怪,之前我也沒這感覺。”
“……你仔細想想是為什么?難不成是你變饞了?”連意站在冰天雪地中,也不走動了,她覺得她得把這事弄清楚。
否則,這日日擔憂蛋蛋吃她的小苗,她還能不能安生過日子了?
這下,連意覺得,別說蛋蛋不說自己要搬家的事了,就算蛋蛋不愿意搬,她也得給它搬過去,還是把它搬到第二丹田比較省心些。
畢竟隔著丹田呢,蛋蛋要是再嘴饞,它想過來,連意也能及時發現,最關鍵的是,也能及時阻止。
“……不是的,我原本也沒有想吃這小苗啊。”蛋蛋抗議。
“是……對了我想起來了,你不是某一日從福慧寺帶回來的那個黑石頭被你吸收了?就是那一天,那石頭被這小苗吸收了以后,我就越來越覺得它好吃了。”蛋蛋一拍掌。
它還湊過去,“你沒發現你這苗苗有了變化嗎?”
“什么變化?”連意覺得那苗苗是一天比一天精神了,自得了那不知名的黑石頭,它倒是挺乖的,也沒啥特別的反應,也不發瘋了,因此,連意也感覺不到它有什么變化。
“……你別靠近它啊。”蛋蛋懸浮在小苗四周,靠的很近,連意真怕它大嘴一張,就把小苗像吞冰極一樣吞了。
蛋蛋語氣不屑:“切,我在跟你分析問題呢,你聽是不聽?從那一日開始到現在多少天了,我雖然想吃它,可什么時候真的吃了?”它有這么沒品嗎?
若不是連意自來不知道蛋蛋的眼睛長在哪兒,怕是這會兒連意已經收到四五個大白眼了。
“我覺得這小苗的莖絡起了變化,似乎在往玉質的方向變化。”
就跟人的骨頭一樣,修為越高,骨頭最后也被靈氣淬煉的跟法寶一般,越來越往玉色和玉質的方向變。就好像白玉或者翠玉一樣。
“哦?”連意真沒發現,她神識探入,仔細研究那小苗,這么被蛋蛋一提醒,倒是真的感覺到了這小苗有點不一樣。
那所謂的玉質雖然不明顯,但是小苗和金丹連在一處的地方,卻有些明顯變化,顏色變得碧翠碧翠的,比它上面的根莖和小葉子顏色更加碧翠。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連意的錯覺,她感覺到小苗尤其是根部,有那么一絲若有似無的巽風之氣。
仿佛感覺到了連意的凝視,小苗還抖動了一下自己的嫩葉子。
連意摸摸下巴,思考:雖然不知道那黑色的類似于石頭的是什么,但似乎它給小苗帶來的是好的轉變。
難怪小苗那時候死乞白賴的要那東西呢。
至于蛋蛋為什么想吃這小苗,就跟想吃冰極一樣,是不是代表這小苗逐漸在往靈物之上靠攏。
畢竟蛋蛋對靈物是來者不拒的,連她當年殺那閃鰻,得到的內丹,它都不放過。
想到這,連意道:“蛋蛋,我看你還是得搬家。”
“倒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是,你有時候吃了類似于冰極這樣的靈物會陷入沉睡,到時候你做什么事情可就不一定是你自己能控制的了。”
連意說的真的算是肺腑之言,這和信任無關,只是為了防止一些難以收場的事情發生。
蛋蛋和連意在一起幾百年了,兩人雖然時常吵架,但是肯定是心意相通的。
聽連意說了這話,它很干脆的答應了:“那行吧,其實我早就想搬家了,這小苗不大正常,它時常發瘋我也吃不消。”
一邊說著,它便低下頭,恢復成之前“蛋”的形狀,緩緩轉動。
只見一點白光一震,連意的第一丹田中,蛋蛋已經消失了,連意趕緊內視第二丹田。
只見蛋蛋恢復它的常態,懶懶的伸了個懶腰:“看看這兒,多好,這兒的空間感覺還比那邊大一些。”
卻是第一丹田的小苗苗估計也有相同的感覺,頭上的兩片小葉子抖動了兩下,看起來歡悅的很。
看來這兩鄰居在一起住的久了,很是相看兩厭。
移到第二丹田的蛋蛋又打了個哈欠道:“吸收了冰極,我要去睡一下了,你自己玩兒吧。”
連意擺擺手:“去睡吧去睡吧,我如今也沒什么事。”蛋蛋睡覺醒來后,沒準兒實力又有進步,連意可不敢影響它。
蛋蛋說完,便懸浮半躺在第二丹田中,美美的睡了。
連意便開始繼續尋找起這冰凌山的點點滴滴。
順著那結冰的灰巖連意往后面走。
這兒萬里冰山,全都是凍得結實的,普通人或者煉氣修士壓根不敢來這么高的地方,他們大都在山底下活動。
山頂上面不僅容易迷路,時不時的就是漫天飛雪,這也就罷了,還有雪怪?!
不過雪怪此物,當年的連意算得上束手無策,如今,可就沒那么害怕了。
不過,連意還是皺起了眉頭,這一下未免也太多了了。
連意眺望著冰山深處,似乎是從哪兒源源不斷冒出來的一般。
韶華雙劍瞬間斷成十六截飛刀,飛撲而去,每一枚飛刀都是直接絞進它們眼中的風雪璇兒里。
一瞬間,地上就多了不少雪堆。
雪怪死去,就會化成冰雪重新融進這冰天雪地之中。
只是這些雪怪悍不畏死,還是前赴后繼的往前撲?
藤蔓激射而出,蔓延的無限長,上面的葉片從藤蔓上掉落,飛射出去,上面還帶著黑紅的雷電之力,將那些雪怪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此刻,連意眼一瞇,身形一閃,已經順著那深綠色的莖蔓化成一道流光,連閃過而過。
她倒要看看,這些雪怪想保護的是什么東西。
這兒,連意之前沒來過,已經是冰凌山深處了。
之所以這一回連意非是要看看,主要還在于這些雪怪的反常。
雪怪無智,多產生于冰天雪地中,且大都是巨大無比,力大無窮的龐然大物。
可是雪怪形成條件極其苛刻,而且這冰凌山雖然是冰山,但是總體平靜,雖然時常下雪,可也是安安靜靜的下。
根本不像囿湖秘境中那樣颶風卷著冰雪卷兒,狂風呼嘯,一不留意能把人吹飛的那種。
能看到一個雪怪不奇怪,但是看到一群?!
她這是搗了雪怪窩了?
順著自己蔓延而出的藤蔓,連意一路就到了雪山深處。
奇怪的是,越往里面,雪怪反而消失了。
連意看了看身后那些雪怪,并不遠,但是它們明明看到她了,可是也不進來,就在外面不停的轉圈。
連意瞇瞇眼,這兒有古怪。
越往里面走,連意越感覺到心里“撲通撲通”跳的厲害,她捂著自己的心口,眉頭緊皺。
這兒的一切莫不是和她有關?
想到福慧寺當時找不到,是因為幻陣天碟的自有空間,這一回莫非也是?
連意閉目,想著之前她是怎么按照幻幻的指點,找到那自有空間的晶核的,這一次,她得靠自己了。
這一次出來,說是獨自一人,連意確實是獨自一人,若不是因為蛋蛋無法剝離,她估摸著是連蛋蛋也不帶的。
而幻幻,當時找到的那蝴蝶形狀的晶核,她用過以后就給了幻幻,幻幻抱著那晶核似悲似怒,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僅陷入昏睡之中,整個人活像個煮熟的蝦子,高燒不退,過了好幾天,連人形也維持不住,整個就變成了一只斑斕無比的大蝴蝶。
這下把大家都嚇得夠嗆,只可惜沒人知道該怎么照顧它。
幻陣天蝶按照幻幻的說法,是天外精靈,眉昆界毫無詳實記載,該怎么照顧它,包括連意在內,都不知道。
反正無論是人類的法子,還是妖修的法子,怎么能退燒的辦法都用盡了,還是毫無所獲。
連意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聽說極寒之地有一種九寒玄冰,若是把它冰封起來,可以延緩壽命。
不行的話只能去找那九寒玄冰,把幻幻冰封起來,然后等囿湖秘境的時候,連意想法子找個靠譜信得過的煉氣的連家人帶進去,尋求遇見藿斕的機會,看看能不能救它一救。
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可是無計可施,只能如此。
豈料,就在幻幻昏睡七日之后,它自己醒了。
只不過,心情一直不太好,連曾經慣常喜歡吃的各種食物都吃的不多了,反而對小藥園里那些靈藥靈草喜歡起來,也不鬧著讓連意烹調了,就是拼命吃。
好幾回,連意瞥見幻幻吃那靈草幾欲作嘔的樣子,也只能搖搖頭,不知道說什么好。
成長是要付出代價的,尤其是幻幻這樣的,從一出生可能就背負著一些東西。
它之所以吃那些靈草是因為它知道,只有吃了那些它才能變強大。
說不清是害怕還是排斥,隨著一些事情浮出水面,或者拼湊出的那些只言片語,連意知道自己可能也特別與眾不同。
但不希望自己像幻幻那樣,背負這些東西。
介于幻幻自身情況不佳和多方面的考量,連意自然不會把幻幻帶來這里。
前世之事,與她而言,她始終不能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之所以過來再次踏入此地,最直觀的理由是受了福慧寺的刺激。
怎么說呢,她從福慧寺回來后,想到當時在福慧寺見到的那些傳承和寶貝,她就想到了自己。
這冰凌山是她和藍皮的家,她當年作為一個精通陣術的陣法師,走之前難道沒有什么遺物寶藏留下。她又是那么財迷的人?
以藍皮的性格,一來它不會拿她的東西,二則,它也想不到這些。
于連意自身而言,于公,這是前人的寶藏,無主之物,能者得之。
于私,若是有東西,嚴格說起來是她自己的東西,她憑什么不能拿?
而且,灝恒當時無意中的一句話還是觸到了她。
當時,灝恒說:“連意,你為了仙界,為了這天下做了這些,你又得到了什么下場?”語氣里有諷刺、有痛惜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東西。
連意聽聞灝恒的話,說不清是什么感覺,但是不是沒有觸動。
前世,死都死了,和今生的自己也沒什么關系,但是若是真的如灝恒所說的那樣,連意覺得,哪怕是對旁觀者來說,這都有些太殘忍了。
所以,其實連意自己知道自己,她今日到來也有些賭氣的成分,她想看看,她的住所到底怎么了?
究竟是些什么人對她做了什么?
連意閉上雙目,手中彩色靈線激射,帶動著陣旗往四面八方而去。
她在試陣。
若是這兒真有幻陣天蝶的自有空間,哪怕很微小,都會有些氣息。
上一次破那自有空間,連意已經有了經驗,那種幻陣天蝶的氣息連意還是記得的。
手中彩線紛飛,帶動陣旗飛快的轉動,形成一個旋轉的瑩白空間。
突然有一點宛如空間界逼之處有一些輕微的波動,連意眼一凝,韶華劍已經飛了出去,直抵那個波動點。
那是空間薄弱點。
劍尖抵著那個波動點,火花四濺,發出尖銳的“刺啦”聲。
連意眉峰未動,手中操控韶華劍的彩色靈線卻是從五根變成了十根。
磅礴的雷木冰水之力,攪合成一股長長的靈力卷,從韶華劍尖涌出,往那波動點蜂涌而去。
那一處“砰”的一聲,劍穿陣破,連意眼睛直盯著韶華而去,只看見韶華劍尖上訂著一物。
又是一枚蝴蝶形狀的晶核。連意雷陣網一放一收,雷力縱橫,強行抹去那蝴蝶晶核上的那絲纏繞的魔氣。
這一而再再而三的,連意可以肯定的是,這幻陣天蝶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徹底淪為了魔物手下的工具。
另外,她這所謂的住所,看來也被魔物占領過了。
晶核被收回來的剎那,連意面前出現了一座冰屋,外表看不清什么,只是那牌匾上的三個大字卻是清晰可見。
“藤仙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