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煥法閣的幾人一起暗殺連意不成,反被滅后,日子反倒是平靜下來,再沒有什么波折。
每日里,便是吃吃喝喝,順便拿著乙火界大家伙兒給的禮物,等著界域卷風變小的那一天到來。
煥法閣的修士的集體失蹤,確實扎眼了些,只不過,無論是眉昆界的還是乙火界的,大家可都是精明之人,這種前一天還在,一夜之間徹底消失的情況,怎么看,怎么不對勁,而且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這種麻煩事也沒人上趕著問,心中怎么想是心中之事,當真將此事抹的平平的。
不過,即便有人問了,連意也不怕,裝傻誰不會?
想必煥法閣的人來殺她,總不會宣揚的人盡皆知吧。
連意回來月余,終于等到界域卷風變小,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觀榴城外,那泠泉邊的虛空通道口,站著一群人。
乙火界站在最前面的是凌巳和粟驊以及芥寂大師,而眉昆界這邊是言柳、連意和李莘杰。
連意有些感觸,當年來的時候,是隨厄星君親自帶隊,只如今,無論是隨厄星君還是博悅真君等人,都不在這兒了。
不過,看粟驊和凌渡以及這么多人在,這些人跟她交情甚篤,今日能來的都來送行了,連意又覺得離別的氣氛倒是又沖散了。
她本就是灑脫之人,除了些許感觸,自然沒有膩歪的心思。
何況:“你們放心吧,粟驕等人去眉昆界,我們會好好招待他們的,我們這兒這些人都是宗門弟子,別的不敢說,他們想去哪個宗門都行!”
沒錯,來的時候,他們眉昆界有近五十人,走的時候,人變得更多了!快要有百人一起回去。
凌渡爽朗一笑,若不是他身為家主,無咎城和乙火界還有得忙,他倒是也想去,不過,也只能想想罷了。
看了看隊伍中兩名凌家子弟,罷了,等族人歷練出來,他便可以放手了。
他看看連意,點點那兩名凌家人:“凌宇和凌晨就拜托連師妹了,他倆一人喜歡煉丹,一人喜歡劍術,聽說凌霄宗連家是極擅長這兩樣的,還請連師妹,連外師弟,舒瀾師妹引薦!”
凌渡說完這話,突然想到,這凌霄宗連家以煉丹術和劍術出名,傳承家族,怎么到了連意這兒,出神入化的卻是陣法之道?感情還不是家學淵源?當真是特立獨行的很。
連外和連舒瀾聽罷,連道不敢,只說會照顧好凌宇和凌晨兩人。
粟驊倒是不像凌渡那般,宛若護崽的老母雞,巨細靡遺的,他只是擺擺手和幾個莫家人站在一道,接著凌渡的話道:“粟驕和如松可是師妹你的好友,去眉昆界全賴師妹幫忙照顧了。”
粟驕站在連意身后,都要興奮死了,這可是她平生第一次出這么遠的門,哪有什么不舍的情緒,只覺得自家長兄也變得和凌城主一般,婆婆媽媽的厲害,沒等連意說話,便道:“哎呀,好了好了,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
粟驊瞪了粟驕一眼,他這妹妹可真煩人,臉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
而他,就沒這機會了。
送走連意等人,他即刻便閉關沖擊元嬰了,等到出關也不知道又是多少年后了。
芥寂大師也上前一步,只口宣佛號,這一次,千緣寺也有五人要去眉昆界,只是芥寂大師還是去不了。
如今,他已經是千緣寺的代理主持了,是逡志大師提前定好的,雖則代理,可是逡志大師也不知何時醒來。
這些年,芥寂大師倒是將千緣寺的一切打理的有條不紊的,雖則修為不高,只是元嬰修士,但他仿若為千緣寺而生一樣,千緣寺的僧侶弟子對他都挺服氣的。
他對連意這個老友笑了笑,嘆息一聲:“連意小友,這回,老衲還是去不了眉昆界,這一來二去的,總是錯過,真是造化弄人。”嘆息歸嘆息,但不惋惜。
方外之人,更是灑脫,雖則,他趕來就是為了送別連意,但倒是沒有離別的愁緒。
緣來緣去終會散,花開花敗總歸塵。
連意如當年在啟疊界一般,對這亦師亦友的大師很是尊重:“大師合該是為千緣寺而生之人,等逡志大師出關,大師得閑,連意定然在眉昆界掃榻相迎。”
“阿彌陀佛,性衷幾人就拜托連意小友了。這一回,老衲做主,將千緣寺一些只可主持閱覽的古佛法經文讓性衷復刻了一份帶去,聽說貴界東來星君佛法高深,倒是可以探討一二。”
他又看了連意一眼,道:“其中有幾卷是當年貴界了圓大師留下的,小友可以觀摩觀摩。”
又往前一湊,朝連意擠擠眼:“其中,有一卷,老衲觀之,是一份手卷,其中有些大師以往的過往經歷和隨筆。”
連意雖然沒有多說什么,可是她在千緣寺十年,一直在找尋了圓大師的痕跡,雖不知緣由,可芥寂大師多么通透之人,心中明鏡一般。
這不,如今有機會,他自然是會幫著連意的。
連意一哽,大恩不言謝,深深一揖,沒再說話。
一行人說說笑笑,眉昆界的修士都和各自送行的修士寒暄著,大約等了三個時辰,那界域卷風變小,可以通過了。
一行人如來時一般,三人一組,便跳進了泠泉里的通道口。
眉昆界,一群人站在火云秘境等著。
乍一看,這次的人多了不少新鮮面孔。
化神修士這一邊,除了連意他們走的時候,送他們的擅純星君,以及凌霄宗的東來星君以外,還有煥法閣的游拓星君和成玄派的是青陽星君這一回也來了。
除此之外,這一次凌霄宗還來了一名女子,烈焰紅唇,如墨黑發,那美艷不可方物中,又自帶一種身居高位的端莊之美,這已經很矛盾了。
偏偏舉手投足間,還自帶一股妖嬈。
要說凌霄宗誰最美,眉昆界誰最美,可不是還有些生嫩的芙菲,而是任遙飛!
只可惜,這全眉昆界沒人敢把她怎么著,也沒人敢對她說什么。
當年,任遙飛受重傷,容顏驟老的時候,即便有人說凌霄宗閑話,敢直接點名道姓說任遙飛的都不多,如今進階化神,舉手投足間更是氣勢磅礴后,更沒人敢掠其鋒芒了。
今日,火云秘境之中,簡直稱得上蓬蓽生輝,一下子就站了五位化神修士在這兒。
不是為了別的,只因為,今日估摸著眉昆界二十年前去乙火界的金丹修士都要回來了!
實際上,自界域卷風變小,這邊清術門就收到消息了。
然后就通知了各宗門,便在這兒等著。
前幾日,擅純便已經窺見他們在虛空通道之中的蹤跡,今日估摸著便能到了。
自近十年前,乙火界發生變故,隨厄星君和逡志大師那兒沒了消息傳到眉昆界后,實則,眉昆界域各大宗門都有些擔憂。
心都提著呢。
畢竟這五十名弟子,若是都回不來了出事了,眉昆界地大物博,傷筋動骨談不上,可是這些人都是眉昆修士中的佼佼者,對于每個宗門來說,都是一大損失。
自界域卷風變小,清術門就緊張起來了,紅微掌門更是讓擅純星君日日守在火云秘境,等著眾人回歸呢。
如今,可算是看到人了。
“老夫觀之,似乎不止眉昆界之人,想必乙火界這一次有人一道過來了。”擅純說話有些底氣不足,主要是任遙飛在這,氣場太過強大,他有些氣短。
想想之前趁著任遙飛閉關,擅純在凌霄宗討了不少忘憂酒,任遙飛一出關,就搶了他不少價值高的好寶貝以抵酒錢,他就肉疼。
以至于現在看到任遙飛,他心理陰影還在,明明是在自家地盤上連大聲說話都做不到。
東來星君倒是一臉的期待:“這么說,也有千緣寺的大師來此?”
連意他們去的時候,他雖然囑咐又囑咐,可是到底對于自己沒能成行有些遺憾。
東來星君一生鉆研佛道,若不是這虛空通道不穩定,他早前是準備去乙火界游歷一二的。
游拓嗤笑一聲:“就算真有千緣寺的佛修來,他們修為低弱,最多也就元嬰罷了,依本座看,我眉昆界有福慧古寺,千緣寺算得了什么?”
“東來大師如此,未免太上趕著了。”
游拓自化神后,隱隱以眉昆界佛修第一人自居。
偏生東來星君是老牌的眉昆界佛修化神修士,游拓總覺得東來星君擋了他的光輝,特別礙眼。
及至那一次福慧古寺現世,那連意和東來星君聯手占了個大便宜后,他更是把兩人恨得徹底。
因此,聽東來星君說話,他就忍不住冷嘲熱諷。
東來星君聽的此話,微微闔著雙目,八風不動。
對這毫無佛心的游拓,東來星君向來不怎么愿意搭理,也不知道此人是怎么化神的,這心性,真是丟了佛門的臉。
不過,東來星君好性子,不代表任遙飛好性子。
她可是記得,福慧古寺那一回,自家徒兒似乎被游拓這老不休的言語上欺負了幾句。
這回,她徒兒不在,居然還想欺負她家老師叔?
當她死了不成?
當下,她眉目一厲,目光如刀就往那游拓刺去。
眾人只覺得這艷色逼人的女子眼神也太厲害了,一時間,不僅游拓額角居然逼出了幾縷汗絲,一眾人都不敢看任遙飛。
游拓一口氣梗在胸口,不上不下,這鴻陣涯都是女瘋子,任遙飛新晉化神,自來實力很強,萬一招惹她不管不顧在這發瘋打起來了,他可不一定抵抗的住。
成玄派過來的青陽星君眉目溫和,卻是忍不住想笑。
他也是新晉化神星君,他是當年臨魔城中當了九星連珠陣眼的飛雁真君的親傳弟子之一。
和連晨遠關系很好,飛雁真君和任遙飛更是多年好友。
這一次來接本宗弟子回去是其一,其二自然也是想見見連意。
當年,自九星連珠之后,凌霄宗連家、任家便處處幫助他們。
他們也因此得利。
師父留下的身后名,成玄派對他們的扶持,連家和任家的相助,讓他修為進階迅猛,師父保佑,一路苦修,只花了短短兩百多年便從元嬰中期跨進化神。
出關后便聽說,當年同在九星連珠中殉陣的連意回來了。
他當時就很好奇此事,只是他出關之時,連意已經去了乙火界。
如今,于公于私,他都想見一見連意,所以索性便來了火云秘境。
只沒想到,見到了任姨母。
見任姨母一如多年前,看起來專橫霸道無比,可是私下里,他們都知道,任姨母只是喜歡以惡制惡,實則對他們這些故人之徒,故人之后都是很照拂的。
如今,見那游拓一臉的敢怒不敢言,青陽心里只覺得爽快。
這樣的混賬,就應該罵一罵。
煥法閣囂張很多年,如今越發的德不配位,行事作風陰損霸道,就該有人治一治他們。
擅純也覺得有些熱,只是他也不敢作聲。
雖然他也看不上又拓,可他也不敢亂說話惹任遙飛。
萬一這位主兒在這兒發難,他可收拾不了。
他可是東道主,可要維持住秩序。
幾位化神修士不敢說話,那其他元嬰修士自然也不敢說話了。
一時間,氣氛有那么些難以言喻的尷尬。
好在這種尷尬沒多久,連意等人便接二連三從那火山口跳了出來。
此次回來,倒是還好,雖然有危險,但沒有遇到棱刺風獸或者寒鴉這種難搞的玩意兒。
算是最平安的一次了。
一出來便看到師父遠遠的眉目含笑的看著自己。
連意一愣,立刻驚喜的上前:“師父,您……化神成功了!太好了!”
任遙飛愛憐的摸摸連意的頭,又掃了一眼后面,發現凌霄宗弟子一個不少,只覺得一顆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了。
她爽朗一笑,與有榮焉:“好好好,都是好孩子,連意修為精進不少,師父給你準備了不少好寶貝,等回宗,好好慶賀一番。”
任遙飛自覺已經接到自家孩子們,心情大好。
豈料,便看到游拓氣急敗壞的擋到她們師徒面前,質問連意:“連施主,還請你給本座解釋解釋,為何我煥法閣弟子一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