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只用了十五日,當連意把一鈞多已經提純好的爍星礦石放在那看管礦場的管事面前的時候,那看管礦場的葉管事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你怎么做到的?”非是他孤陋寡聞,眼見為憑。他在這兒幾百年了,自詡從沒有人能在他眼里出過幺蛾子。
這連意每天就是穿梭在各個礦洞中,他初始不在意,只當她是吃不得這個苦,后來發現這女娃是真的拿著那開山斧開礦。
開礦不稀奇,可是厲害就厲害在于,凡是她能拿起斧子劈的地方,出那爍星礦石的概率至少有九成。
見此場景,他眼神一沉,嘴上沒說什么,心里卻知道,這怕是遇上行家了。
便是他在礦場中待了幾百年,也不能保證自己進了礦洞,次次都能摸準那山石之下爍星礦石的位置的。
能十次里面有七次不虛發,便是運氣極好了。
這女娃他很確定是第一次來,而且年紀真的太小了,二百多歲的金丹修士,修為還行,談得上出挑,但是這年齡,也代表她不可能在他之前就來過這里。
畢竟他在這兒的年份比她的年齡還大。修士的記憶都好,總不能幾百年的東西都記不住。
何況,這爍星礦石發現時間還不足十年。
她絕不可能有機會在此礦洞中開采過爍星礦石。
這爍星礦石是這兒的總管事一次偶然在那靈石礦洞中發現了此石頭,當時被那兒的人當廢物一般丟在那兒,此石表面通體星光閃爍般耀眼,宛若黑夜中閃爍的繁星,因此命名為爍星礦石。
總管事發現這礦石自帶空間陣法,由此推知,此物大約可以建傳送陣,覺得奇貨可居,便開發了此礦場。
這葉管事跟總管事有親,堪稱心腹,自然知道此礦場的重要性,便被調派到這兒來駐守。
他明白總管事的心事,這石頭總管事特意打聽了,還未聽說有人發現過,若是當真只有他們這兒有,便好好囤著唄。
等完全開發出來,拿到聯盟總部去,定然能夠一鳴驚人,到時候,他們總管事不僅能憑著這事升官不說,所得的修煉物資和好處怎么著能給他分一杯羹的。
至于,這礦場中挖爍星礦石一事,這事總管事并沒有隱瞞。
這也是他的聰明之處,這哪個聯盟分部沒有新發掘的礦洞和奇石啊?誰還會仔細尋摸,把眼睛盯在他們這兒不成?
反而是遮遮掩掩,一個不好還會引起注意。
再說,能造傳送陣的礦石,雖然珍貴些許,可是,其他分部也不是沒有這樣的礦場。
但是,就他們來看,此石特殊,堪稱極品。
別人的那些個肯定不如他們這兒這個好罷了。
總管事雖然為了隱蔽起見,沒有請陣法師來鑒定,但他對陣法也算通曉,發現此爍星礦石之上空間陣法屬性很強,若用于制造傳送陣,必屬上品或者極品。
是以,很是看重這爍星礦石。
何以,一個第一次來的修士,雖然不是百發百中,但也宛若開了天眼,難道能看到那石層里有什么不成。
他作為一名在此的管事,自然也是懂陣法的,自然也知道,想要找到那深埋在石層中的爍星礦石,光是胡亂挖是沒用的。
當然,和普通的挖靈礦和其他礦石也有些區別,因為爍星礦石中有天然陣法,要細細感受那陣場中細微的區別。
只是,每一塊爍星礦石都有自己的陣,陣意相疊,形成的陣場是非常雜亂無章無跡可尋的,需得細細體會……以及需要一些觀察手法。
比如說那包含有爍星礦石的巖石層外在的表現就和普通的山石有不一樣的特征和區別。
只是,這并不肯定,畢竟這爍星礦石是一種新型礦石,與其他的總有不同之處。
其實,連意也不想這樣的,實在是這礦場實在是太赤貧了,她想要拿到可以在這待足兩年的臨時身份牌,至少需要兩鈞提煉出來的上品爍星礦石。
可是,這赤貧的礦場,簡直讓連意吐血,首先開采出來的爍星礦按照連意當年的眼光來看,就跟廢品沒區別。
里面雜質多到簡直讓連意想扔了的地步。
這也就罷了,連意之所以在每個礦洞鉆來鉆去,自來是為了找爍星礦石,只可惜,擁有了前世記憶的她也發現,這處礦場極小,那爍星礦就算完全被開采出來,再按照她的標準提煉出來,可能都沒有三鈞,這……就是一個坑人的地方。
連意本來想給自己弄一塊兩年的臨時身份牌是因為此處纂狻城開啟時間是在一到三年之間,弄一個兩年的身份牌也差不多了,大不了不夠的時候再續便是。
可是,從那個葉管事關注到連意,連意便不敢太出格了。
挖礦照常挖,還故意出點小錯誤,到了提煉這一步就更加七零八落了。
連意也不是傻的,結合自己的記憶,想到剛見到的還是元嬰初期修士的明境大師,按照時間推斷,這時候估計還在爍星礦石大量發現之前。
那會兒,連意受邀過來此處之時,明境大師已經是千緣寺的化神主持了,前幾日見到的那明境大師和曾經的氣勢磅礴比起來,不過還是一個小菜雞啊。
再一結合如今這情況,雖然沒有證據,連意倒也能推斷出來龍去脈。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糾紛,雖然不了解這已火界的修仙聯盟如何,可是各地都有分部,想必必有紛爭。
這爍星礦石是一處新礦,這時候原來就被發現了。想必是當地的掌權者想把這東西放在手里捂著,奇貨可居呢?
這么一來,自己可不能太過扎眼了。
連意有些后悔,自己剛開始的時候,求快心切,也沒想太多,挖那爍星礦石挖的太多太快了,這提煉礦石一事之上,可不能再顯露自己了。
于是自第五日,連意便也不挖了,她進了那提煉礦石的屋子,開啟了隔絕陣法不說,自己又在里面布了一個,就怕顯露了自身行跡。
雖說自己修為低微,在這些人眼中不算什么,可是,自己布的陣法如何她還是有信心的,但凡被人觸發了,她也能感覺到。
果然,她剛進來不久,便感覺到陣法被觸動了一下,又杳然無蹤了,連意只當不覺,心中自有計較。
坐在屋內,連意便拿出玉簡刻錄起自己記憶中的東西,雖說是前世記憶,可是如今礙于境界等原因,難免對于功法和陣法的理解上還不夠到位,巨細靡遺的記下來也是防止自己忘記還能加深自己的理解。
刻錄下來以后,便是參悟和參研,只可惜她時間不夠,張掌柜的早就與她說好了,留給她的時間只有二十日。
在連意的記憶中,畢竟是用于星船,提煉爍星鐵礦之術實際上已經很精湛了。
只不過,連意進來之時,吳管事給的那提煉之法卻甚是粗糙。
連意不敢顯露什么,此時是藏拙之時,只能按部就班的按照那玉簡上給的提煉之法來提煉。
不過,連意手法精煉,又精通陣法,想藏拙也無法完全藏住,最后提煉出來的礦石都是中品,連意也只能作罷。
原料不行,提煉方法也粗劣,光靠她一人的手法和對原料的了解,實際上,能到中品已經是極好的水準了。
只是,連意不知道罷了。
眼見時間不多,連意也不糾結,距離她來礦場已經十五日了,還有五日光景,連意手上也沒有礦石了,自然也不會再出去挖礦了。
雖說張掌柜給了她二十日期限,可是連意還是習慣提前一點,沒有讓人家前輩等的道理。
于是,她便收拾好了東西出來了,結果那葉管事就控制不住,忍不住問她了。
連意微微皺眉,她畢竟不是這古修時代的修士,還不習慣被人當面質問,這挖礦,提煉礦石什么就跟功法一般,豈能隨便問。
就算這古修時期,對這功法一事并不藏著掖著,那也不能這么直截了當。
“就是按照此玉簡上所記錄。”連意眨眨眼,裝得一副天真的樣子,遞上那進來的時候,人手一份的玉簡。
那葉管事懷疑的看了連意一眼,可是又實在看不出什么特異之處,莫非:“你在其他地方見過此種礦石么?”
“晚輩對礦石不了解,這……礦石有什么問題么?”連意做出一臉懵懂的表情。
葉管事見實在問不出什么,面前女修表現的也極是……純良,而且,舉手投足間也不見異常,加之見那玉簡上所記載的作保人是張掌柜,張掌柜是這城中的老人了,知根知底的。
興許當真有那天賦異稟之人或者運氣極好?
“你可是會陣術。”
“是啊,晚輩家中有長輩是陣法師,晚輩不才,自小跟著耳濡目染的。”
那葉管事一曬,是了,懂得陣法之人,對這礦石的提煉肯定更會一些。
瞧她說話的樣子,雖然謙虛,但是說到陣法之時那神色上的一絲得意還是被他捕捉到了,想必對陣術極為擅長。
想起他之前窺探的那一瞬,此女在那屋內所布的陣法,他雖然只是粗通陣術,但也知道確實不差,全無死角。
葉管事自以為找到的原因,便也沒再多問,拿出一張臨時身份牌,手指一彈,那上面便多了時間倒計時。
“提煉出來的礦石不錯,屬于上等,能換取大約五百日的臨時身份牌。”
居然是上等?這要求實在太低了。
連意頓時無語。
難怪那葉管事看她的表情那么震驚。
連意不動聲色,面上裝的一臉的新奇和驚喜,接過銀色的身份牌,掃了一眼,在上面刻錄進自己的神識印記,謝過葉管事之后,便出了礦場。
出來的時候,恰好見到吳管事當值,連意和吳管事打了聲招呼,謝過吳管事的照拂,便準備走了。
那吳管事隨意瞄了一眼那臨時身份牌上的時間,也是一愣,他倒是沒有和連意說什么,只是仔細打量了連意一眼,便笑了笑,將連意送出了門。
連意出了聯盟分部,嘆了口氣,心中知道這次是她扎眼了,好在她目的達成,不日便要離開,往后回不回這兒還不一定。
回了藥鋪,恰好看見張掌柜在,連意上前招呼一聲:“前輩,我換到身份牌了,咱們可以走了。”
張掌柜已經知道此事,連意走出聯盟分部,他那老朋友便向他傳信了。
張掌柜幫連意遮掩了一二,倒是知道連意出的風頭。
他也沒避諱,還開了玩笑:“你可是出了風頭了。”
連意何等機靈之人,張掌柜一句話,事情的來龍去脈便也猜的透徹,見張掌柜神色輕松,語氣平靜,便知道有驚無險,她語氣也歡快起來。
“怪晚輩不好,晚輩原本便通曉陣術之道,進去之后,見到那礦石之上居然蘊含著天然陣法,晚輩見獵欣喜。”算是變相的解釋一下。
張掌柜沒說什么,他一直在這藥館里做著掌柜的行當很多年了,看人的眼光自然是爐火純青,若是之前便懷疑連意,他都不會這么幫她了。
“既如此,我原就是等你的,你來了,咱們便走了。”他們這聯盟分部的總管事是個狹隘性子,今日之事,葉管事肯定會上報,他和吳管事是本地人,家族什么都在,倒沒什么,連意不同,萬一被盯上就不好了。
那索性便躲開去罷。離了這城,山高水遠,那總管事縱使想找麻煩,連意難道是善茬不成?
連意感激的拱拱手,她原就不想惹事,如此最好了。
想了想,也沒把那爍星礦石的事說出去,她那記憶畢竟只是那記憶,再說她無憑無據,張掌柜才是本地土著,真有什么事,他們心中自有衡量。
沒再多說什么,張掌柜發了個傳信符給徒弟成波,越好在城外集合,便和醫館告了假,帶著連意一道走了。
古修時代就是不一般,幾人平日里除了飛,便是走傳送陣,靈石什么的,連意也沒有,就只能厚著臉皮蹭張掌柜的了。
張掌柜有意指點,兼之成波是個活潑的性子,一路走來,連意當真是觀賞了不少風光,倒是充實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