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明明都已經察覺有人了,居然還往這條路上過來了。
這種做派,明顯頗不和善。
大家幾乎篤定,今兒是要生事了。
是禍躲不過啊。
正常情況下,遇到陌生的氣息,還在這種危險的地界。
察覺的那一刻,應該是有志一同的回避的。
除非,原本就想著在這兒干一票,才會追著人家攆吧?
尤其,連意一行人自察覺有人就停住了腳步,明顯已經有回避的意思了。
這界廊是九大界域共同擁有的。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奈何,事與愿違。
想必那五人已經察覺他們這兒只有四人。
灝恒在魂珠之中,氣息完全斂去。
連意雖然不大看好灝恒的實力,但是他作為一枚魂魄的斂息能力,連意還是非常認可的。
可以說,只要灝恒想躲著,就別想找到他。
如此,那五人必然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連倒是不見緊張之色,反而抱臂站在原地,“嘖嘖”兩聲,直言道:“來者不善啊!”
大不了打不過就跑唄。
在這界廊之上,修為便是高一點,速度可不見得有他們快。
沒必要跟他們硬碰硬。
不過,現在跑未免太膽怯了,連意等人的尊嚴也不允許他們如此做,還是先會會來人再說。
白凡跟著分析:“那個方向過來的可能有三界。”
“雙巳、蒼淼和厚垚三界。”
界廊是四通八達的。
他們如今距離雙巳界很近了,迎面只有這三個界域。
連意眉一挑,正欲細問白凡和閆枉,那五名越來越近的修士,可有他們熟識的。
化神修士呢,都是至少成百上千歲的年紀了,而且能成就化神的絕不會是一個界域籍籍無名的修士。
若當真是同界域出來的,不僅白凡和閆枉能夠認出對方。
對方也能認出閆枉和白凡。
想到此,連意還睞了一眼閆枉的方向,閆枉許是知名度不怎么高,他本就是個沉悶的性子,且又有那樣的身世經歷,聞其人而不知其長相倒是非常可能。
但白凡就不一樣了。
名滿雙巳界的白家嫡系公子,絕不可能有雙巳界的人不認識他。
卻是突然間,她眉目間非常倉促的一跳。
那五人來勢洶洶,許是修為都高,勝券在握,不僅不隱藏他們的不善,甚至……異常的囂張。
就是這種毫不遮掩,竟然讓連意察覺到了那么一絲若有似無的魔氣。
其實連意并不十分肯定。
畢竟這五人修為比她高了至少一大階。
她心境通達,倒是能感知到高于她修為之人的具體修為。
但,原本她尚且能感應高出她一大階的修為。
如今,隨著修為日益加深,中間的差距宛若天塹,卻是不能了。
她如今差不多能摸清化神初期修士的修為。
而化神中后期,便感知不清了。
對面來的五名,除了一名化神初期的修士,其他四名似乎都在化神中后期。
不過稍稍細想也知,那幾人就這么過來了,必有化神后期修士。
說不準還不止一個。
否則,他們怕是也沒信心對付東來星君了。
雖則對那魔氣不肯定,但連意相信自己的直覺,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心思急轉,難怪他們這么“蠻橫”,原來是地心魔的麾下?!
只不知,他們為何走在界廊之上,這是要去哪里呢?
難不成當真是要去鳶深界,那么鳶深界有什么是吸引他們的呢?!
仿佛冥冥之中,連意就想起了在乙火界得的那塊爍星礦石和那只貍力。
電光火石間,有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就被連意串起來了。
不及細想,她首先覺得不能放過他們,看來打不過就跑這招是行不通了。
她傳音給眾人:“既然來者不善,今兒這群人我們必須攔下來。”
又解釋:“我聞到了他們身上似乎有一絲魔氣,而且,我懷疑,他們要去鳶深界是為了星船!”
其余幾人皆驚,便是灝恒,都不由自主的從魂珠之中冒出頭來。
連意此話并未回避于他。
星船?!
別人不知道,可是灝恒卻是最知道連意過去之人。
當年,藤仙連意曾經受邀去乙火界,藍皮也去了。
雖則諱莫如深,但他和連意和藍皮畢竟在一起時間太久太久了,他還是知道了。
連意去乙火界,是為了星船。
能夠飛出廣眉星域,飛向宇宙蒼穹的星船。
且不說其他,若是星船被地心魔得到呢?
便是不提過往,幾人豈會不知道連意話中的意思。
若是星船被地心魔所得,那么他們前世毀掉飛升通道,就是個笑話。
天上地下將再也不能阻礙魔物了。
連意幽幽一嘆,她覺得她終于在這個緊急的時刻,在萬千紛雜的思緒之中找到了什么至關重要的東西。
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問其余三人,她聲音悠遠,似從亙古傳來:
“那么,問題來了。我的前世記憶之中有去乙火界造星船的過往。可是,星船呢?”
是啊,星船呢?!
聲音清淺平靜,卻一語驚起千層浪。
連意管不了眾人的心緒起伏。
似乎那個重要的線頭,被她抓住了!
藤仙連意是個什么人,外表隨性,可是于自己堅持的東西,那會死吊在一顆樹上吊死的。
畢竟藤妖嘛,不就是纏一棵樹纏到死么?
這也算是她的天性了。
記憶中只有她去乙火界研究爍星礦石三百年的過往,可連意不信,她付出了這么久,沒造出星船。
那么最后,那艘星船呢?
肯定不是被地心魔以及什么外域魔物搶走了。
若是當年就搶走了,藤仙連意不是蠢貨,根本不會選擇炸毀飛升通道的方式。
那只會淪為笑柄。
那如果不是地心魔或者外域魔物搶走的。就是有廣眉星域的修士將星船開走了嗎?
連意不敢肯定,也沒有證據,但覺得這個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那些人走了以后呢,就不回來了?
而且便是廣眉星域歷史缺失,真要有此事,不會毫無記載,一絲蛛絲馬跡都未留下。
甚至縱觀藤仙連意的時期至今,也并未有飛船歸來……
拋卻那些走了的修士沒良心一去不回頭的可能。
那么還剩下一種可能性,也是連意極為傾向的一個可能。
星船被藏起來。
一想到這種可能,她就心跳如雷。
而且,許是藤仙連意當年不是藏匿星船的主使者就是知情者。
她知道星船藏于何處!
極可能就是鳶深界。
連意閉起眼。
當年……藤仙連意作為大妖,身為由妖統治的鳶深界,大概率和連意有來往,而且來往甚密。
換句話說,藤仙連意在鳶深界定有值得相信的朋友或者親信。
若是將星船藏于鳶深界,再輔佐于藤仙連意絕妙高深的陣法,藏個幾萬年完全是有可能的。
而縱觀廣眉星域,確實是鳶深界最合適。
聰明如藤仙連意,能將后世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留下諸多后手,讓她這個轉世之身進可攻,退可守,不可能連一艘星船都藏不好。
她肯定能想到,若是她死了,作為她的道場所在的廣眉界肯定被翻個底朝天,肯定不能放。
乙火界也不能,乙火界有千緣寺和了圓大師,世人皆知她和了圓大師的關系。
那里是除了廣眉界第二危險的地方。
而她連意知交遍天下,除了鳶深界,其他的界域都有能和她同生共死之人,就好比九星連珠其他八人。
還是不安全。
唯有鳶深界,隱于界域之子背后,看起來和她并不相干。
又是全是妖修的地界,卻是最安全的。
人修自視甚高,大多數人修都會有高妖一等的心態。
便是有她作為藤妖,勝過這世間千萬人的例子在。
人修還能往自己臉上貼金,說她連意是因為生在人族,長在人族,受了人族教導才有了她后來之成就。
這話本沒錯,連意也從不避諱她這樣的過去和親近人修的事實。
可是,她同樣知道,妖族雖然野性難馴,有各種各樣的天性弱點,但聰明的妖并不少。
同樣拿她做對比。
她為妖,得了人修的教誨,成長如斯。
那為何人修自己的本領、技藝,人修那么多人學,最后還讓她這個妖趕到了最前頭去。
無他,唯腦袋瓜子靈活聰明爾。
而物以類聚,她連意便是在鳶深界的朋友或者親信,肯定也很聰明。
幫她洗脫藏星船的嫌疑,讓星船就埋葬于那兒,完全有可能。
連意手指輕動,想起了儲物戒指之中那塊爍星礦石,不由苦笑。
可惜,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她連意千算萬算,卻忘記了一事,便是陣法再厲害,可是人力豈能和自然相抗衡。
而那個貍力神獸能夠開山裂土……
連意頭腦有些抽抽的,她從想到這事,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揮之不去。
不會……她儲物戒指之中那塊爍星礦石是她費盡心機藏起來的星船的某塊船體的一部分吧?
連意:“……”
越想越有可能。
貍力本來就喜食礦石來著。
她腦中忽然閃過一幅畫面。
月黑風高之夜,某一處,上面的陣法還靜靜的蟄伏在此。
忠心幫主人守衛著寶物。
而層層疊疊的土層下方,被貍力小賊從地下開了一條通道,直通下面的寶物。
而那星船面前,正坐著幾只貍力,徒手摳下一塊星船,正在開心的大快朵頤……
吃還不夠,還又吃又拿,都帶到別的界域來了?!
真是……殺千刀的!
這些年,她的星船究竟還剩多少殘骸?!
她的星船啊?!
連意心緒起伏,眼中猩紅之色一閃。
理智告訴她,金邊貍力天性如此,它們也不是故意的。
好比他們植物妖修,天性平和,貍力喜食各種礦石,開山裂土也是天性使然。
再說,金邊貍力說是有神獸貍力的血脈,可也不知道有多少,沒準實則愚蠢的很。
只能屈從于本能。
星船之事又是秘密,藤仙連意想遮掩都來不及,金邊貍力大概無從知道這是星船吧。
所以,這實在怪不得貍力。
退一萬步講,這些都是她連意的猜想,在她沒去鳶深界找到證據之前,一切也不能下定論不是。
可是,她沒法不氣。
沒法怪貍力沒關系,一切都是魔物的錯。
若不是它們覬覦廣眉星域,惹不出這么多事出來!
那五個人還來者不善是嗎?
她也不準備放過他們了。
遷怒果然是最好的出氣方式。
感覺到那五道氣息越來越近,連意只覺得一股子快意。
反正都是你死我活了,今兒就把他們留在這兒好了,甭管跟鳶深界有沒有關系。
這都被他感覺到魔氣了,既是邪魔之流,自然要斬草除根。
其余三人在聽到星船的只言片語后,雖不知貍力的具體情況,更不知道連意已經想的那么深刻了,但也覺得此事嚴重。
眾人都意識到,今兒他們狹路相逢于此,玩命也得留下那五個人了。
否則,很可能對整個廣眉星域造成不可逆轉的后果。
他們不能當那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罪人啊。
便是淡泊如東來星君,淡泊歸淡泊,但誰都不想被盯死在廣眉星域的恥辱柱上。
又見連意惡狠狠的跟他們傳音,氣急敗壞的賭咒發誓,今兒必須把那幾人留在這兒。
眾人既是凝重又有一絲奇怪。
這事結果很嚴重大家都知道,可連意為啥這么生氣?!
只不過,如今這時候也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
因為就在幾人進行簡短的交流后,那五人已經到了近前了。
五道神識毫不遮掩的放肆的掃了過來,伴隨著隆隆的,灌入內力的男聲傳來:“來者何人?”
連意微微低頭冷嗤了一聲,明知對面是化神修士,還敢這么肆無忌憚的用神識掃視他們。
當真是目中無人的緊。
這是隨時都要撕破臉的節奏啊。
白凡笑著看著五人,語氣中溫文客氣:“在下雙巳界白家白凡,這些都是我的朋友,和我一起去雙巳界游玩。”
他一抬頭,目光平靜的盯著打頭的修士:“道友很面熟,莫不是我雙巳界的常賢星君?”
“不知常兄這是帶著人去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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