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殤是認真問這句話的。
他說不出來為何,他和連意認識的時間不長,但誠摯相交之心不少。
連意這一次給他的感覺就很……奇怪,像變了個人。
這就是他不理解的地方,明明是同一個人,性格做派怎么會發生這么大的變化的。
他好像才跟她多久沒見?
還沒有半年呢?!
連意當然知道這家伙是認真問的,就是因為知道,才生氣。
他思慮半天就得出一個她吃錯藥的結論?!
簡直不是個人。
眼見著連意這邊似是包圍著她的藤子都冒著熱氣,像是要被沖天的怒火燒著了!
白凡實在是怕兩人再為著這事打起來,他連忙又是作揖又是拉無殤:“無殤兄弟,無殤兄弟,借一步說話可好?”
白凡實在愧疚,連意要把連外“捎”過來,純粹就是為著他們白家,為著他們雙巳界。
幾日前也與他言明了這點。
他當時雖然有些遲疑,但畢竟有私心,連意此舉當真是徹底解了雙巳界的大難題。
從長遠說,是保住了雙巳界的星火傳承。
他真是替雙巳界謝謝她。
可是,他驚喜過后,卻忘了,這里距離凌霄宗多遠啊,可不是廣眉半界和眉昆界的距離!
然后就發生了今天的事。
那邊,白凡拉著無殤“借一步”說話去了。
這邊,連意才收了藤蔓站起身來。
恢復成之前倚靠在藤椅上一搖一晃的姿態。
不過,她耳朵卻豎起來了。
這兩個都是她“兄弟”,她得聽聽他們都怎么說她的。
不知道若是私下里賄賂無殤十桌全雞宴夠不夠。
到時候就讓連外去抓雞好了。
畢竟無殤是為了接他去的。
渾然忘了,是自己硬要連外來的。
人連外同意了么?
那邊白凡把事情的始末好好說了一遍,順便他還瞧了連意一眼,見她在偷聽。
他便將她如今和藤仙連意融為一體的事講給無殤聽。
他講的很慢,起承轉合很明顯,就等著連意喝止他就停住。
畢竟這算是連意私事,該是她自己說給無殤聽。
可之前她把無殤惹毛了,還沒來得及解釋,自己就被無殤氣的半死……
白凡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子抽抽的疼。
所以才親身下場,幫兩個吵架都找不到重點的人解決一下。
那邊無殤終于弄懂了原來果真不是他的錯覺。
心中是又喜又氣。
喜的是,這種全方位的融合對于連意的神魂極有好處。
她的神魂凝聚了她前世的積累和今生的進取。
有旁人沒有的厚重。
連帶著,神魂拉動修為,她的修為進益會更快!
甚至到達前世的巔峰修為,也能夠毫無瓶頸。
因為這些都是前世她得到過的東西,再次拿回手中,自然輕而易舉。
如此,距離他跟隨著她走上人生巔峰,飛升仙界的時間也大大縮短了。
他能不高興嗎?
不過他也要趕緊加快手中的事情。
一方面越發快速的發展古魔勢力,一方面自己的修煉也不能落下。
若不然等她飛升了,他居然連化神都沒到,豈不是笑話!
氣的自然是這混賬是不是嘚瑟起來了,剛一恢復己身,就找不著北了,請他辦事就好好說話唄,如此不問青紅皂白?!
他看她是飄了!
自己可要看好她,這可能是他未來沒準是一輩子的大腿,她可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要知道她可不是一個人,后面還壓著他的命和身家呢。
無殤明白了始末,眼珠一轉,心中已有計較。
他自然不會跟連意直白的說他心中打的小九九。
這會子他還在生氣連意居然大庭廣眾之下把他的心事說漏了。
雖然,這些以后看來也不是什么外人。
興許還能成為助力。
可他,就是不爽。
他狀若勉為其難的樣子,扭頭朝連意道:“看在白兄和這些兄弟們的份上,今日我便答應你了。”
“你記得你又欠我一次。”說完,怕連意看出什么端倪,一轉身,就忙不迭的走了。
連意眉毛一挑,連藤椅搖晃的幅度都沒變。
德性!
欠就欠,照目前這趨勢看,他們已經撕擼不開了。
欠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有什么區別。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哦,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解決了接筋續骨膏的事兒,連意臉上不露,心里著實松了口氣。
其實也是她當時欠缺考慮了,沒想到雙巳界嚴重成這樣,若是如此,她早把連外叫著一起了。
往后其他界域,少不得還得連外跟著給她幫忙!
這不是連外也是剛回去沒多久,他們姐弟也沒有一起行事的習慣。
而且,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姐弟之間已經有些默契。
一個在外,另一個便留在宗門,留在連家。
雖然,在外的大多數時候是連意,而連外在家和在宗門的時候比較多。
似乎這般,他們都能更加心無旁騖一般。
眾人自然也知道了這個驚天好消息。
這接筋續骨膏是什么,連外又是什么人。
不少人都沒控制的住,朝著連意感恩戴德謝了又謝不停叩首不說,甚至沒忍住的紅了眼眶。
既哭連意對他們的再造之恩。
也哭自己,原本絕望之中突然照進這么一束光芒,原本以為已經到了盡頭的路又有了新的延伸,他們如何能不動容?
把無殤派出去干活,連意就又開始跟白凡以及白瑣還有窺天和東來星君研究起了這些人的安頓問題以及未來的對策。
這幾日,從大家伙兒嘴里,其實得到不少空桑國王室的秘辛。
這般拼拼湊湊,就已經把目前空桑國的情況拼湊明白了。
從常賢那兒知道,雙巳界魔主分身并不是空桑國坐在王位上的主兒。
國主司空忌似乎只是個傀儡和靶子,真正的魔主分身是司空忌的王叔司空燦。
那是個空桑國人人愛戴的人物,尤其得百姓愛戴,說他是自空桑國建國以來,最賢德的王。
從眾人處得出的消息來看,杜家是直接聽命于這位司空燦的。
而且,這些年,司空燦和司空忌之間也有各種齟齬。
雙方各自培植心腹,鬧得非常難看。
這事聽聞后,連意和白凡等人都覺得有點意思。
按說,魔主分身在一個界域那就是絕對的權威所在。
其他邪魔不敢也不能對它不服從。
魔主分身不就代表著地心魔本尊嗎?
不服從它,就是代表不服從地心魔。
而司空忌,偏偏在王位上做的挺穩的,這些年大力培植勢力,他避開了和杜家關系密切的家族,也避開了形同白家的老牌家族,選擇從小家族中培養。
每三年一度的科舉選拔之中,能得他重用的都是這般的情況。
還別說,真不能小看了這些所謂的“新貴”,獨木不成林,積少成多,擰成一股,還真成了能和杜家分庭抗禮的勢力。
那么,司空忌為啥有這般的膽氣敢明目張膽的這么做。
連意覺得原因有二。
一則,常賢信息有誤,司空燦根本不是什么魔主分身。真正的魔主分身另有其人。
而此人為誰,司空忌可能知道。
說白了,便是他有所依仗,他才敢如此大膽。
二則,司空燦是魔主分身,但這魔主分身興許不止一個。
司空忌可能投靠了另一個魔主分身。
而根據大家七嘴八舌的信息匯總,連意傾向于是第二個原因。
這雙巳界可能不止一個魔主分身。
其實,從連意自身來判斷,這般猜測是通順的。
雙巳界一共被劃分成三國。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北風壓倒東風。
你來我往,斗爭從未停止。
縱觀國史,空桑國在和其他兩國的斗爭之中,并未占到任何便宜。
若魔主分身卻是只有空桑國有,那沒道理,空桑國連一點“甜頭”都占不到吧。
雖然魔禍橫行,但這些魔兵魔將的居然也以“國”區分,三邊并不融合和交流?
這不很奇怪嗎?
這般舉動只能更進一步的說明,三國各有勢力圈,各有主兒。
那么誰是那個主兒,面上的職銜不重要,自然只能是魔主分身。
所以魔主分身當真可能不止一個。
連意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不聽話”的魔主分身,心大了,想要“獨立”的也不是沒有。
既然有,那地心魔想多弄幾個出來相互制衡,不重蹈覆轍是極有可能的。
畢竟,連意想過了,地心魔最大的軟肋在染陰山那處結界,它似乎出不來。
只能放分身出來?!
這放都放出來了,雖然本體能夠控制它們,但外面地大物博,可不是那一處森寒陰暗之地可以比擬的。
且分身脫離了本體,雖然有本體的一部分,可成長的環境不同,他們會衍生出不同的性格和想法。
這養大養野了的眼睛和心,許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且它們都知道自己的來歷,想到未來若是回到本體之中,連“自己”都沒有了,那些性子剛強,野心大的自是不能接受。
所以,這般相互監視,似乎對于地心魔本體好處最大。
連意將自己的推測說出后,大家還是認同的。
如今敵在明,我在暗,這是優勢。
但劣勢也很明顯,他們人少!
連意低頭啜了口香茶,這是雙巳界的特色極品靈茶,長在天山顛,名為:“雪隱茶。”
此茶非常珍貴,歷來是雙巳界文人墨客所推崇的極致。
這不,作為雙巳界的救命恩人,連意得到的自然是最上乘的禮遇。
知道她沒什么特別的愛好,就是愛吃。
這些日子,她已經收到不少各色各樣的特色好物。
有特色妖獸的肉,也有做好的封存起來的極品美食,靈酒和香茶也不能缺了。
可別小看了這兒這些人,能被邪魔當成敵人抓起來還沒弄死的,自然不是什么簡單人物。
寶貝什么的,可能大多數沒了,但誰還沒幾個藏寶的地方。
能拿出來的可都是極品、珍品。
品了茶,聽了一圈大家伙兒的意見,連意還是覺得:“咱們先把主力對著司空燦。”
三方平衡,要抓住其他兩國的“鬼”,就打破這種平衡。
到時候是人是鬼,不就給炸出來了!
這法子最快,也符合連意的作風。
迂回、等待,太被動也太慢了。
連意手頭事多,除了雙巳界可能還有六個界域要跑,她等不起。
白凡點點頭:“我贊同,就是危險的很。”
不說其他,杜家就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其他人都傷的很嚴重,暫時也用不起來。
說是這么說,不過白凡語氣太過輕描淡寫,甚至隱隱有鼓動興奮之意。
明顯,誰都沒在怕的。
連意眼中的激動和興奮也溢于言表,滿滿溢出。
還有窺天,顯然對這個狀態的連意異常滿意,瞧他硬是擠開旁人,都坐連意旁邊去了。
這讓旁邊一直未做聲的東來星君嘆了口氣。
危險明顯只會助長這些人的好戰之意。
之前白凡與無殤解釋連意的變化之時,他也聽到了。
他心中倒是沒起波瀾,神魂不變,連意就是連意。
不過,這會子,東來星君倒是覺得,融合其實并不是全然的好處。
若把連意比作一匹馬,之前就是被禮教馴服,便是心中肆意,面上至少還知道要裝一裝乖。
這會子可不得了了,像是枷鎖徹底丟開,脫韁的野馬一樣,再也拉不回來了!
旁邊再加上個伙伴歸來,興奮不止,攛掇的白凡。
以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窺天……
東來星君覺得,怕是要不了多久,雙巳界的天就要給捅破了。
果然,三人湊一處去了。
連意忽然問:“閆枉到了杜家沒有?”
說完,自己眉頭一聳,肯定沒到。
他現在是個“煉氣小修”,哪兒能那么快。
又想到:“對了,上回讓你打聽怎么進杜家,你可打聽好了?”
連意點點白凡。
這是他們進桑城頭一日的事情了。
白凡搖頭,嘆氣:“杜家子弟不少,但核心人物不多。最核心的就是杜嗇和杜恒。”
“且杜家的奴仆都似乎被喂食了魔種,怎么混入?”
連意眉頭一揚,不敢置信:“你當時準備讓我當奴仆混進去?!”
她一身貴氣,扮天扮地也扮不了奴仆吧?
再說,就算她愿意當奴仆進去,自由都沒有,她行動會很受限的。
白凡一僵,摸摸鼻子,腦子里極速轉動,思索如何脫離此般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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