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凡和連意想的一樣。
他接著連意的話補充:“孫成修為突飛猛進也是得了地心魔的幫助。”
“咱們雙巳界可沒有什么藥理醫理的功法傳承,他出去歷練了幾十年回來,原本學的是儒學功法,卻擯棄所學,成了一個藥修!”
這事怎么都透著一股詭異。
定是那地心魔跟孫成達成了什么約定,把他培養成給自家邪魔制備魔藥的工具。
真是惡毒的很!
連意點頭表示認同,繼續給出佐證:
“那會子,咱們剛炸了飛升通道,廣眉星域動蕩,旁人因為功法傳承斷絕,修為難以寸進,他可倒好,成了異類!”
還修為突飛猛進,不到三十年就從金丹初期高歌猛進到了元嬰后期?!
必是吃了魔藥了!
“再者說,飛升塔五千年后才問世,化神修士滿打滿算也就最多活那么久,且到壽元將近的最后兩百年基本上本源盡失,修為流失。”
“不知有多少前輩空有絕高的天賦,卻含恨死在前路斷絕之上!”
“怎么他反而活成了個老妖怪,按說,他和他那長兄也不差太多歲,且資質平庸,是我們炸了飛升通道之前就生于世間之人,怎么就那么趕巧,飛升塔一問世,他就成了廣眉星域飛升第一人了?!”
是這話了,就是這件事連意最憋氣。
飛升塔剛剛應運而生之際,是有些人厚積薄發,飛升仙界了。
可是,除非是因緣際會,服用過壽元丹之流的靈藥之人,才能從天道斷絕之時活到飛升塔再次出現,再不然,大多數都是后來才出生的小輩。
那寥寥幾個親眼見證了一切的前輩,誰不是滿臉滄桑,飽經風霜雨雪,承受過巨大的痛苦,才得以走到那一步的。
每一個飛升的時候,哪怕擁有著無比堅強的內心,也都痛哭流涕不止!
這種劫后余生,大約只有連意這般的親眼見證也親手締造這一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吧。
唯有段睿天,風姿勃發,氣宇軒昂,看起來前途無量,和眾人不同!
還硬是得了廣眉星域飛升第一人的稱號!
真是無上殊榮!
那加諸在他身上的榮光,真是差點閃瞎她連意的眼!
別說是白凡了,就是灝恒,也一臉莫名的盯著連意。
連意臉上或喜或悲或恨或氣,臉色非常精彩。
再者,她怎么知道孫成是廣眉星域飛升第一人的!
白凡怕她生氣,都沒敢提,只說是飛升塔問世后,第一批飛升修士。
她現在這般樣子,就像是親眼見證的。
“喲,你那會子詐尸啦,親眼見著啦?跟你親身經歷似的!”
討厭的灝恒立刻跳出來了。
連意一愣,對啊,那會子她已經死了五千年了,連神魂都在沉睡,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可是,她腦中確實一晃而過他們飛升時候的場景!
然后,她就氣壞了。
對此,她也很不解。
連意撓撓頭:
“可能是因為我有冥界大佬做朋友,他知道我心系廣眉星域,所以待我恢復意識,便想了法子帶我瞧瞧廣眉星域的情況吧!”
其實連意也不確定,但若說幽冥界誰有能力也愿意幫她一起操心廣眉星域的事,那非轉輪王莫屬了。
白凡一臉的“原來如此”的表情。
灝恒一副快吐了的樣子,不陰不陽的來了句:“有大佬做朋友了不起啊,看把你美的!嘚瑟什么勁兒啊!”
說完頭一扭,不理連意了。
連意“哼”了一聲,白了那臭魂一眼,什么嘚瑟,她就事論事而已。
她也不高興搭理灝恒,繼續跟白凡探討孫成的事兒。
“那你說,孫成這混蛋,如今已經金仙修為了,他又在仙界,咱們也見不著他。倒不如另辟蹊徑,先看看,咱們能不能阻斷地心魔和他的聯系。”
連意仔細想過了,目前她要殺孫成,那就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呢!
便是要像找古韻的弱點一樣,找孫成的弱點,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但是孫成這個家伙實在討厭,他源源不斷的給地心魔輸送魔藥,害了廣眉星域萬千生靈,這簡直令人發指!
白凡搖搖頭,也很犯愁:
“飛升通道早就斷了,現在連飛升塔都不知所蹤,那孫成到底是怎么下來和地心魔聯系的?”
連意也跟著愁眉不展:“是啊,還有古韻呢!”
別說是飛升通道斷了,就是不斷,本體也沒法隨隨便便下來不是。
瞧瞧她家老祖宗,為了下個凡,保護她,給她示警,連魂都沒了一多半。
那還是在飛升塔還在的時候。
這也就是她家老祖宗血脈特殊,是藤妖,妖族強悍些,這換成其他人,怕是因為魂魄一多半都沒能下來,早就消散了都有可能。
而她另一個好友,溯源,老祖宗說他如今還不知道如何呢,不也沒辦法下來么?
哦,還有窺天,堂堂神器,那是個多厲害的?
與其說是下凡,不如說是跳凡!
它也就仗著自己身體強悍,就這,不也昏在她凌霄宗的虹河里,此后更是時不時的沉睡。
為什么吖,跳下來不傷身啊!
神器妖修精靈什么的,修補自身的法子,不就是睡覺嗎?
也就這些年吧,它才將將養回來些。
怎么這事換到地心魔這邊,就容易了?
這還有沒有天理啦!
卻不料,灝恒又插嘴了:“哼,說你們蠢,還真別不信了!”
見兩人都用憤怒的眼神瞪著它,它才沒在怕的。
繼續慢悠慢悠又冷嘲熱諷道:“我說這話可是有依據的,你們難道沒聽說過移魂術嗎?”
見白凡和連意的臉色轉為茫然,灝恒的得意之色更甚。
連意快煩死他了:
“賣什么關子,有屁快放,你再這么煩,看我回去不攛掇藍皮,跟你絕交!”
她當時怎么就那么想不開,把這家伙帶出來了,一天不嘚瑟,估計就要憋死!
灝恒:“……”就沒見過這么無恥的。
光明正大的用別人的軟肋威脅人,還這么理直氣壯的!
身為一個藤妖,怎么就偏偏長了一張嘴呢?
一根妖藤,要什么嘴?
不是胡吃海塞就是說些噎死人的話!
心中腹誹,把連意祖宗十八代都吐槽了一遍,灝恒心里才算舒坦些。
倒也老老實實的回話。
“移魂術,實則是神魂類的術法。”
極度的偏門和冷門,甚至該說是屬于邪術。
連意毫不客氣的又瞪了灝恒一眼,就是啊,神魂類術法,他們怎么可能知道。
畢竟雖然當過鬼,但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又不是灝恒,天天當鬼當的樂不思蜀的。
灝恒摸摸鼻子,不去看連意了,轉而對著白凡,繼續道:
“說白了呢,就是養一個分身,雖然這個分身不是一般的分身。”
“本體飛升后,用移魂術,可將本體神魂移入此分身之中,此分身會在本體神魂在之時,擁有神魂的一切法力和記憶!”
連意皺了皺眉,腦中思緒紛雜。
分身嗎?倒是在海底見過古韻的分身,那分身,也就一般般啦!
她雖然被困了一時,倒也最后順利解決了。
灝恒所說的這個分身必然不一般。
果然,灝恒繼續道:“這分身,體內壓根沒有分魂,更像一個傀儡,可是想要煉制這般的分身,可不是如我們這般簡單的材料了!”
“它需要用到的是修士,修士的神魂、元嬰和肉身!”
“想煉制這種移魂分身,那必須得有九十九個各種屬性的修士的修士的神魂、元嬰和肉身。”
“為了讓移魂分身有承受本體主魂的神魂強度和法力的能力,這移魂分身還必須放入幽冥界用陰火炙烤九百九十九日,方能成功!”
灝恒原來倒是也沒想起這移魂術來,畢竟身為鬼修,他雖然桀驁不馴,狂放不羈,但,也是有原則的。
這般的邪術,原本是用于吸收修士身上的神魂之力,用以壯大自身的。
后來,年深日久,不知被什么邪修用它去安置神魂了。
反正這移魂術,不論是從初衷還是后續的發展看,都是邪術無疑了。
他怎么可能會用這種東西。
羊肉貼不到狗身上!
不是自己的東西,永遠不是自己的。
他又不是不能修煉,自己修煉得來的,問心無愧,不香嗎?
今日忽然想起,是因為連外之前帶給連意的那封從幽冥界送出的信,說的是古韻的生平。
既然有那般過往,那這移魂術中,最難弄到的陰火,對他們來說,應該很容易。
陰火,別名幽冥火。
別看名字平平無奇,可那玩意兒只在十八層地獄中,是比弱水可怕百倍的東西。
被弱水加身,可能陰寒徹骨。
那陰火,陰晴不定的很。
冷起來,能陰寒到神魂都跟著一起硬掉、碎掉,熱起來也能把神魂都化掉!
幽冥界用那玩意兒,是為了燒了十惡不赦的惡靈的神魂,人道毀滅它們,讓它們永世不得超生的。
連意默然,她也想到了古韻的來歷。
還有這禁錮神魂啊、九十九個元嬰什么的,不就是地心魔慣常用的招數嗎?
真是!
廣眉星域也不知道有多少高階修士,這般默默的死去,最后成了這群為了一己私欲的惡魔的養料和傀儡!
哪怕是經歷過太多這種事了,也親眼見過,那準備用來克制她的七星陰陽顛倒陣,連意還是覺得一腔憤懣無法發泄。
廣眉星域是他們的立身之本,是萬千生靈根系駐扎的土壤。
外敵入侵,卻有人為了一己私欲,把這根本拱手相讓于旁人,甚至助紂為虐。
這般禽獸不如的東西,合該千刀萬剮,受那陰火萬萬年的炙烤都不能洗刷他們萬分之一的罪過!
連意屋內,氣氛有些凝重,便是鐘錦程和云嬈臉上也浮現了悲意。
就是有這般的內鬼存在,所以,大家才這么難!
如自家的師父(師叔)這般的各位先輩,傾其所有,連神魂都賭上了,才勉強止住那傾頹的狂瀾!
那地心魔究竟許了什么天大的好處了,值得他們出賣廣眉星域的萬千生靈?!
連意揉揉眉心,平復一下自己起伏的心緒。
那鮮香的鴨湯已經好了,裊裊香氣鉆入每個人的鼻中。
連意先是深深吸了口氣。
世間唯有美食不可辜負。
何以解憂?唯有美食。
如果不能,那就再來三大碗!
她打開蓋子,親手給每人盛了一碗,道:“來來來,吃飯了!”
不過是個移魂術,小意思,她都做好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準備了。
有甚可怕的。
該來的總會來,又躲不掉。
至少,現在知道個移魂術了,也算有個方向了不是。
其他幾人抬眼見連意,眉目已然舒展。
便是見不得連意開心的灝恒,心中都不情不愿的贊了一聲。
若說藤仙連意前世今生最吸引人,也最引得人追隨信賴的究竟是什么?
以前,它不知道,甚至對于閆枉那么容易就“改變”很無語,好歹也算他生前肽素門的后輩弟子,想不到心智如此不堅定。
連意還沒怎么著呢,就被她的糖衣炮彈擊倒了。
對于藍皮,白凡等人,都死了一回了,活過來后還要千辛萬苦的找連意,它心中有觸動,但依然覺得不服氣,藤仙連意哪兒來這么大的魅力了。
及至它知道連萬山和窺天,是怎么來到連意身邊的,它已經無力吐槽了。
只覺得這些人太瘋狂了。
它雖然也來到了連意身邊,可是它決不承認是因為連意,它明明是為了藍皮,為了前世在藍皮心中到底誰是第一的地位,他意難平了五萬年!
可是隨著它今生跟在連意身邊,見她所行所做,所思所想。
慢慢的,前世相處千年的情景,近來時常出現在它腦海中。
清晰了然的仿若昨昔。
它有種清晰到極致的篤定,連意的一顰一笑,一言一動,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已經和藤仙連意融合了。
她身上曾經的那些個特質,也越發明顯。
原來,穿越五萬年光陰,她還是曾經那個她呵!
那縈繞自身,生生不息,仿佛永遠不會消失的生機和活力,才是引領大家信服和追隨的動力啊!
灝恒低下頭,忽然淡淡的,難得不含譏誚的笑了一下,它抿了一口湯,贊道:“好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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