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口出現的猝不及防,似深不見底。
既然氣息不同,很明顯,那深處便是另一處空間了。
卞城王一旦進了那一處,自然是杳然無影,再難尋回了!
可惜,事態發展到了這般地步,一切似乎已經難以挽回了!
卞城王跳了進去,好似已經勝券在握,他抬起臉來,臉上哪里還有半分悲哀可憐相,有的只是囂張:
“哈哈哈,連意,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等著,我們后會有期!”
聲音渺渺,人已經徹底消失在了裂口處。
與此同時,那裂口迅速閉合,眼見著已然徹底抹平,消失不見了。
局勢已定,莫不是真的已經無力回天了?
萬葉飛速旋轉,似乎還不放棄,猶在做著補救。
在那裂口將合未合之際,卻是突然停住了。
若是有人在此旁觀,就會看到,無數金綠絲線不知何時,已經嵌入了那裂口之中,繃的直直的,像是拖住了什么。
周遭葉片之下,也墜著金綠絲線,狠狠拉住了裂口周遭。
鮮靈之氣迅速彌漫,將周遭的魔氣消耗的干干凈凈。
只須臾,連意眼神銳利如刀,兩手一抓一抬,葉片拽著金綠絲線猛然往上收束。
像是在收網!
不一會兒,一個黑色的人影被捆縛的嚴嚴實實,被狠狠的摜在了連意的金綠雙色法陣之上。
連意瞥了一眼已然了無血色,這回是真的再也遮擋不住滿臉恐懼之色的卞城王,她輕蔑的哼笑了一聲,終于冷冷開口:
“活了多少年了?想不到卞城王你還是這么天真?”
“不是跟你說了?別惹我嗎?惹了我還想全身而退,你怕是做夢呢吧!”
“還有一點,你可能想錯了。”
見卞城王一點聽她說話的意思都沒有,整個人如喪家之犬已經連頭都不想抬了。
連意也不介意,心情很好的把她想說的話說完:
“誰跟你說我是正道修士了?若有來生,你記著,我就是個藤妖。不過,我想,你也沒有來生了!”
話音剛落,金綠法陣閃爍,連意一手蓋在她的天靈蓋上,黑霧和金綠靈氣交纏,掩映的連意宛若鬼魅。
連意的聲音最后傳入他的耳中:
“我想知道什么,何須問你!”
搜魂就是了!
金綠法陣陡然反向飛快竄轉,從連意的手和卞城王天靈蓋交接處,爆發出一股難以忽視的能量!
連意一愣,忽覺有異,卻見卞城王詭異一笑:
“做夢!”
剎那間,“蓬”的一聲,強大的能量帶著黑色魔氣往四面飛散而去!
巨大的能量爆炸,剎那間便將忘川這一處地界包裹在了能量正中,無路可逃!
外界,眾人大驚失色,包括窺天以內的所有人,本能的忙不迭的往遠處飛散而去!
眼角余光只見其中金綠之靈光傾覆動蕩,其中靈氣線亂成了一團亂麻。
和那黑氣對撞之后,徹底被黑氣吞沒,而忘川更是沖天而起整個傾覆倒掛起來!
那一處原本霧煞煞的一片看不真切的場景,這一會兒,陣法似乎已破,變得清晰起來。
眾人心中不約而同油然而生一種驚恐!
這是合道期修士的自爆嗎?!
這誰吃得消。
可是此次劇烈的爆炸來的快,去的也快。
眾人跑到一半,不少都困惑的慢了下來,怎么?莫不是判斷錯了,這一次的自爆就這么點兒?
似乎除了忘川那一片,也沒有造成更大的影響?!
便是有陣法相隔,似乎也不應該吧?
怎么會這樣?
窺天腳下緊急一停,還沒站穩腳跟,也來不及細想什么,臉色鐵青一片,手掌往空中隨意一抹,鏡幕展開,就開始查看其中場景。
映入眼簾的是漆黑一處,窺天心中一咯噔,倒不至于跳起來,只是控制不住緊張的繼續觀望著。
它一邊祈禱著奇跡出現,無數次的告訴自己,數次逆境藤仙連意都過來了,見識過那么大風大浪,怎么可能被一條小河溝淹死了?
不能吧?
可是,再如何的安慰自己,再沒有看到人之前,它心中實在沒法安定下來。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很久,那鏡幕之中,都什么都沒有。
窺天覺得自己心里越發的拔涼拔涼的,難道……
莫不是連意在逃跑的過程之中,不小心遺失了手鏡?
否則,為何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這場景也不像是那狼藉一片的忘川周遭啊!
很明顯已經遠離了卞城王自爆的地點。
一定是這樣!
心中這般安慰自己,拼命的找理由,實則腦子里已經開始不自覺的絕望了起來,連意要是沒了,怎么辦?!
就在它咬咬牙,準備循著手鏡去看看時,那幽暗的某一處,忽然冒出了一片綠葉!
窺天一喜,仿佛起死回生般,果然,那綠葉之下拖著一條瘦條條的身體,很明顯是一根長的奇怪細溜的藤!
說她奇怪,是因為她像個人一般,似乎很吃力的爬了起來,“雙手叉腰”,不知在和誰說話,雖然氣憤的很,但好在中氣十足:
“該死的卞城王居然擺了我一道,若不是我早有準備,千鈞一發之時禁錮住他的元嬰,攔了一道,我已經嗝屁了!”
窺天長長舒出一口哽在心口的濁氣,手中細微的靈光一閃,鏡幕便被抹去了。
沒有嗝屁就行,至于她和那蠢蠢的飛升塔說的抱怨的話,他就沒興趣聽了。
它眼尾一掃,看到一片一團黑云急切的滾過,金光一閃,攔住那急匆匆想要回去探查個究竟的轉輪王。
眼見著他一臉的失魂落魄,像是被抽了全身力氣一般。
窺天難得的心中一嘆,若說這幽冥界,誰最把藤仙連意放在心上,自然是轉輪王。
外人看來,連意可能是不幸的,前世今生都背負著廣眉星域,甩都甩不掉,負重而行,從來沒有過真正的大自在。
可是,她也是幸運的,在這條鮮血淋漓的路上,她從不孤獨,一直有人陪伴,不離不棄。
許是,桀驁不馴,任性隨意如連意。
愿意停留在此處,愿意背負她特別討厭的“棋子”之名。
也是因為,除了她內心對于廣眉星域這片土地難以割舍的大義。
還有這一方世界之中,那些圍繞在她的身邊,陪她哭、陪她笑、陪她鮮血淋漓、陪她負重前行的人吧!
不知名處,連意還在和蛋蛋喋喋不休個不停。
便是她自己沒事,但,她損失也是夠大的。
于連意來說,那就是割她的肉。
“我就說,我剛跟他打的時候,心中那股子不詳的預感就一直消失不去,原來擱這兒等著我呢?”
卞城王也是個狠人,比起都市王的貪生怕死,卞城王無論是心機城府都直接碾壓了他!
以至于,到了最后,她一無所獲,還賠掉了她在忘川周邊布設的陣法和一切!
連意氣血翻涌的厲害,也不知道是她忙著玩命的逃跑所致,還是她心疼所致!
她的極品靈石啊!
此時的蛋蛋,也是心有余悸,它臉色同樣很不好。
它純粹是被連意嚇的。
這會子,才恍然意識到,他們安全了。
頓時,滿腔的怒火都要把它點著了。
它深吸一口氣,狂風驟雨般,開火了:
“你要死啊?!這種事居然不提前知會我一聲,我還以為咱倆這次徹底完了!”
合道大修士的自爆耶!無遮無攔的!
真讓他爆個徹底,它和連意距離卞城王那么近的距離,連反應時間都沒有。
別說像之前九星連珠那一次,它拼盡全力再把她黏回去了。
它估摸著也跟著一朝回到最初那個蒙昧不醒,能量耗盡的狀態!
那廣眉星域大概真的全完了!
這么大的事,她做之前都不知道知會它一聲,跟它通個氣嗎?
它差點以為自己跟著嗝屁了!
若不是蛋蛋在連意的丹田里,這會子連意已經恨不能把它扔的遠遠的了。
蛋蛋快把她吵死了。
這會子,因為損失慘重,她自己的心還在滴血,實在沒有勁安慰蛋蛋。
“怪我咯?!”
她兩手一攤,光棍的很!
“我怎么知道他會自爆啊?”
“你應該謝謝我才是,若不是我反應快,以最快的時機找到了逃跑的路,咱們這一次還是得死!”
畢竟,便是她早有準備,可是她距離卞城王太近了,便是不死,也得重傷,肯定沒有現在這般舒服!
本來嘛,她已經做好重傷的準備了,誰知道天無絕人之路啊!
其實,這事還得從連意那潛意識里對危機的敏銳預感說起。
因為那一直沒有消退的不祥預感作祟,連意一直沒有放松對卞城王的警惕。
再加之,她以前不知道踩過多少邪魔留下的深坑,自然吃一塹,長一智。
所以,從頭到尾,她不僅思路清晰,隨時隨地,也給自己留了后路!
便是受傷,她總歸要把自己的小命留住!
卞城王沒跑掉,被她的陣網抓回來之時,別看她表面輕松,其實心中戒備萬分。
狗急跳墻,以卞城王的瘋狂,知道自己沒了活路,怕是沒那么容易輕易赴死。
所以,她選擇以最快的方式,搜他的魂,想讓他盡快失去抵抗之力。
哪怕,搜魂之后,她可能和之前搜都市王的神魂之時一般,又要受傷!
她也認了!
沒法子,卞城王的危險連意看的很清楚,那就是個沒有機會都能創造機會的人。
多留他的性命一瞬,就多一分的危險,她壓根不敢也不會把他留著!
卻在她的手蓋上他的天靈蓋之時,她就發現了異樣之處。
卞城王識海記憶似乎被什么攔住了!
她稍稍用力,令自己的神識聚攏,如針般扎的更深一點,雖然還是迷障重重,卻讓她感知到了不同之處!
她感覺到,卞城王識海深處先是有什么強大的能量在其中波動。
識海之中,為何會有強大的能量?
連意見識過地心魔的手段,若是其中包含有禁制,那倒是會有強大的能量存在。
所以,這里難不成有什么禁制?
這是她下意識是想法。
然而,只是瞬間,她便否定了這般的想法,禁制形同陣法,能量是蘊含于內,而不會如此張揚外放,不僅外放,甚至還在外面套著一個“殼”一般,像是在遮擋什么。
幾乎是靈光乍現,連意就倏忽間明白了卞城王在做什么。
是了,識海中這么大的能量釋放,除了被動的被加入了禁制,還有一種是主動為之,他在損壞識海?!
識海損壞,人就沒用了。
所以,此時的卞城王已經抱有必死之心!
而且,死之前還要讓她竹籃打水一場空!
僅僅是這樣的話,那卞城王未免太善良了!
而憑連意對卞城王的了解,他隱忍蟄伏,所有的一切卻一朝盡毀,多大的恨才能讓他寧愿自毀識海?!
這般情況下,卞城王怎么可能善良?!
善良的邪魔可不會隱藏的這么深,可能連邪魔都做不了!
那時候,她內心深處陡然而生的戰栗之感幾乎讓她克制不住的一抖。
腦中思緒萬千,她沒有多想的時間,神識突然分化出更多的絲絲縷縷。
識海之處,九轉金身訣的金光粲然爆出。
那數百道神識如世間最堅固的繩索,穿過卞城王識海,一路破體而入,鉆進丹田,二話不說將他的元嬰五花大綁起來!
金色的封字如雪花般,跟著那繩索沖了過來,牢牢的貼在元嬰之上,把卞城王的元嬰貼的滿身都是。
而她隨之當機立斷,狠心切斷了這些神識和她的聯系,斷臂求生。
在卞城王說出做夢兩個字的時候,萬葉飄舞,已經拽著她跳進了卞城王之前留下的那撕裂時間的裂口,她想都沒想,就跳了進去!
其上,到底沒有完全止住卞城王的自爆。
畢竟是合道大修士,光靠她臨時的封印,也只能將他產生的破壞降低到最輕的程度罷了!
爆破,居然順著那裂口沖了進來,直接將拉住連意的和法陣相連的靈氣切斷,連意便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被吹出去老遠老遠!
等風聲消失,她再回過神來,就已經到了此處。
雖然不知道,此處是哪里,不過,受傷不重,已經是萬幸。
她連意很滿意了。
可惜有人不想讓她舒坦,偏要提令她不高興的事兒:
“逃跑的路?那你告訴我,這里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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