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的情況暫且不論,廣眉星域的大幕也同時被拉開了。
這場保家圣戰,在后世有所記載,堪稱是全部生靈共同參與的一戰。
外域的,自家的,全都糅雜在了一處。
又有誰能想到,這場戰斗的開端只是一場意外。
人人都殺紅了眼。
誓要將對方屠滅殆盡。
連意自然也不例外。
雖然無殤和言柳等個個都背著大蠣殼,
不過,大家多少年的交情了,看一眼,就能感覺到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氣息。
無殤是魔門的魔神,言柳是凌霄宗的掌門,他們都不是傻的,
肯定是帶著一大波人敢來幫她了。
那她還有什么客氣的。
她也沒法客氣,
對付一個,
她都尚且對付不來呢,拖著十二個,是嫌棄她死的不夠快么?
于是,她當下撒手了。
至于其他人怎么折騰,她就是想管,也有心無力。
大家自求多福吧。
很快,整個海域,尤其是天地極海的交界之處,就清場了。
天地之間,像是只有連意和蠣蛻。
再蠣蛻再一次揮著它手上的長矛刺過來之際,連意手一扯,那個束縛蠣蛻的“牢籠”悄無聲息的就破了。
蠣蛻的那蓄力一擊就落了空,黑色的一團帶著極致的陰戾氣息的東西直直的沖了出來,惹的這一處地界越發的動蕩。
海水翻滾,海浪高高的揚上天際,又猛然拍了下來,一浪又似一浪,宛若整個海都倒灌了下來。
好在,
整個海域,
便是有人未撤走,不過有陣法護著,只要不是自己作死跑出來,或者被高階修士和蠣族斗法之際的法術當面擊中,否則,還真沒什么。
潛淵真人看著那高漲的海浪,抬頭望去,那豎著的水簾都望不到盡頭,如同從云帆直掛而下。
下一瞬,又整個拍了下來,他們的潛淵島算得上是這地極海的一個大島了,這會子,何其的渺小,何其的脆弱。
水浪在他們意料之中令人絕望的狠狠的拍在他們頭頂的透明的陣法之上。
包括潛淵真人,都忍不住閉了閉眼,這么大的浪,誰能承受?
護島大陣會不會這么一次就裂了。
他都已經在思索,一會兒海水倒灌怎么辦了。
卻沒料到,意想之中的搖晃沒有感覺到,
他倏然睜開眼,
正看到那厚厚的海水已經從透明的陣法之上滑了下去,落回了海中,而島,紋絲不動。
這可真厲害啊。
潛淵真人不由自主的又對活下去,多了一絲希望。
其實,從無殤還有言柳等人來了之后,平民百姓能撤走的已經撤走了,不能撤走的,也被聚集到了各處地界,并且是由凌霄宗出了防護陣法。
這些陣法,不是連意曾經留下的,就是出自任遙飛之手,再不濟,那也是凌霄宗藏寶閣的私藏,全都是等級不輸任遙飛和連意這一對九階陣法師師徒的珍品。
言柳做出這個決定之時,不是不心疼的。
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他是凌霄宗的大家長,凌霄宗看起來富有,可是也得看看他們有多少人啊。
那么多年,每天一睜眼就是吃、喝、修煉的,每天進進出出的,哪一筆看起來不是可觀的財富啊?
可是他也知道,這種時候,再珍貴的寶貝都沒有人重要。
凌霄宗是大門派,是廣眉界第一大派,因為連意在,他們凌霄宗經過他和他師父兩代的努力,通過師妹和其他八界都搭上了關系。
可以說,凌霄宗在廣眉星域都有自己的地位。
若說曾經的千緣寺,那是廣眉星域第一佛門,曾經有佛修不進千緣,都沒法飛升成仙的傳說。
那么,如今的凌霄宗,雖然沒有第一之說,但其實就是無冕之王,因為連意,人人都給凌霄宗面子。
也因為連意,凌霄宗的弟子走在外面,都比其他宗門更有底氣,也更安全。
到了如今生死攸關之際,既然是大宗門,自然也該盡到自己護佑蒼生之責。
再者,如果事敗,什么都沒了,還留什么留。
因此,一咬牙,言柳就開了藏寶閣,把好的防護陣法全拿了出來,然后派了弟子們出去,清場的清場,送防護陣的送防護陣。
許是正因為如此,言柳帶著凌霄宗弟子圍著一個蠣族打的時候,頗有一種今日特別順的感覺。
佛法有云,種善因得善果。
他們凌霄宗做的好事,挽救蒼生,自然這福報就該承在所有凌霄宗弟子身上。
比起言柳的感慨,連意可一點這種感覺都沒有。
她比言柳等人要辛苦多了。
旁人都有幫手,就她沒有。
她是一個人獨自面對一個大羅金仙,看起來還是其中最厲害,并且領頭的那個。
這家伙難纏的很,連意心中危機感就沒有落下過,真是哪哪兒都覺得不順的很。
如今她和蠣蛻仍然在最中心的地帶。
連意腳下有太極陣法幫她平衡這其中陰陽兩極之力,縱使因為他們打斗,導致其中的空間之力越發混亂,但是她也沒有想過鉆入蠣殼之中。
一旦,她進了蠣殼,她就輸了。
那玩意兒可是不透風的,除非是她帶著這個蠣族一起鉆進去,否則,她自己一個人進去,就是個睜眼瞎。
水中,空間亂力被蠣蛻的一擊之下,已經失了衡,連意縱使有陣法,也不如之前穩當。
她瞥了一眼蠣蛻,心中越發警惕。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干涉,蠣蛻在一開始沒有排異出去,這會子,反而比之之前,它似乎越發的穩當起來。
而且,它那眼神之中,毫不遮掩的是它的狼子野心。
不用深想,連意就知道它打的什么主意。
這是準備速戰速決先把自己解決了,然后好去尋找混沌元氣呢。
她絕不可能讓它得逞。
手一招,萬葉從她周身便散了出來,須臾之間,便極速飛了出去,它們破開水浪,穿透空間亂力,毫不畏懼的往蠣蛻招呼而去。
蠣蛻也不含糊,它輕蔑的看了那些葉片一眼,說是葉片,不過遠遠飛來之際,那撲面而來的鋒刃氣息簡直能輕易破開血肉。
這哪里是什么葉片,就是一柄柄小劍,這就是要把它千刀萬剮的架勢呢。
心中如此想,它半點不覺得為難,甚至還帶著一點輕松。
它承認,藤仙連意看起來是挺厲害,是挺唬人的。
便是它自己,生來化神,在她如今這個年紀,都還在瞎玩呢。
哪兒能有這樣的心性。
不過,戰場之上不問年齡,他們就是敵我兩方。
于它來說,她太弱了。
還是生不逢時啊,這要是她再多活個一千歲,它絕對會把她當成一個可敬的對手的。
現在么。
解決了她,整個廣眉星域就是囊中之物。
有了廣眉星域,那破敗的仙界就還給始魔一族好了。
長矛化開,凝成一個巨大的水幕,綠刃飛去,全都鉆入了那水幕之中……
連意眼神一厲,那黑色的水盾好生厲害,她能感覺到,她的綠刃在被消融……
連意想起了蠣蚺的那些海虱,這些玩意兒和海虱給她的感覺挺像的,氣息一模一樣。
不過沒有海虱那么瘆人就是了。
不過,那腐蝕、浸透,甩也甩不掉的感覺,還是令連意心生涼意!
連意微微眨了一下眼,毫不含糊,下一瞬,一條黑龍從她掌心放出,陰冷蝕骨的感覺似乎要把整個空間都凍住。
此龍眼神同樣陰戾,宛若實質,猛然往那黑道黑色水幕沖去,不僅帶著弱水特有的氣息,還帶著熾烈的雷威。
陰寒和熾烈糅雜,這是弱水神雷。
雷龍在連意的掌控之下,靈活的很,它的身上還帶著連意腳下法陣的黑白紋路,這黑白靈線纏身,讓它在這一處動蕩的空間之中穩當許多。
它繞過那些空間亂力,在一處刁鉆的角度沖了過去。
一下子沖進了那黑色水幕之中。
“嘩啦”一聲,水幕碎開,其中的葉片呼嘯而出,一下子將蠣蛻圍了個正著。
葉刃自動結陣,從蠣蛻眼中來看,它已經身處在了一處冷厲的劍陣之中。
三五成群的利劍,單看不起眼,可是這會子,卻是把它的去路堵的嚴嚴實實。
蠣蛻厲眉狠狠的一揪,這個藤妖,有點難纏。
它一爪直面面前的三五把小劍抓去!
劍利,它的爪更硬。
這一抓,面前的小劍就扭曲了。
豈料,這一來,仿若觸動了什么,周遭的綠色劍陣,轉瞬一變,整個劍陣之上的綠色盎然之意沒了,多了雷意的速殺和死意。
蠣蛻眼中的世界再次變了樣!
原本的劍陣,一柄柄懸浮在它的面前,綠意森森,它宛若置身在一處危機重重的密林之中。
這會子,卻在眨眼間變了。
劍身化軟,如緞帶一般,鋪陳開來,所過之處,雷意肅殺而至,陣陣殺機。
它借著水勢扶搖直上,然而前后左右完全被封死。
這連意,也不知道怎么弄的。
居然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將周遭那空間亂力全都利用了起來。
她的劍陣……緞帶就間插在空間亂力世間。
堵住它去路的,有緞帶之上附著的雷力,還有空間亂力。
吸力、擠壓之力甚至雷力,盤根錯節,一股腦兒朝它打來。
蠣蚺簡直是要被連意這種亂七八糟的打法給氣死了。
這也能行?
可是,雖然暫沒對它造成實質性傷害,但它也沒法一下子掙脫開去,這就磕絆住了它。
一力破萬法不錯。
它的利爪、利矛天下無敵的硬不錯,但是,連意狡猾的很,這會子這陣法空間,軟嗖嗖的,碰一下那雷力炙得它生疼。
就是這種殺不死它也讓它掙脫不開的打法,無端的消耗它不說,還讓它很煩躁。
連意站在外圍,此時她眼中只有蠣蛻。
之所以困住它,消耗它,自然是為了想要發現它的破綻。
她在蠣蛻來之前,已經把這一處摸的透透的了。
若不然,她也不能站在這兒,還能跟人打架。
這會子,困住蠣蛻的陣法,于蠣蛻來說是消耗,于連意來說,卻不是。
她消耗也有限,陣法之中,被她結合了此處的空間亂力。
她只要在重要的,沒有空間亂力的位置,堵上就行了。
畢竟,依循環境布陣,一直是陣法師必須學會的。
說起來容易,可惜,偌大的廣眉星域,能做到這一點的無一不是八九階的陣法師。
甚至在連意未轉世之前,任遙飛受傷之后,整個廣眉星域都沒有這樣的能人。
依循地勢,環境,那必要對此地熟稔非常,了然于心,這得多花時間和毅力。
更何況,如今這地界,可不是一處普通的,毫不動彈的地界,其中空間亂力本就不穩定,自己尚且在其中難以為繼,稍不留意,就會被擠兌出去,或者被空間亂力吸進去或者拉扯開來,哪兒還能布陣。
不過,連意卻能。
可是,她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
能消耗蠣蛻也不是永久的。
如今這里的空間亂力,很快又會尋到新的平衡。
黑漩渦消失,于連意此時的戰局來說,依然不是好事。
蠣族,還有它們帶著的海虱以及它們身上那咸腥的味道,分明就是海的氣息。
這些東西,本就和那些蚌妖一般,屬于海中。
在天地極海之中斗法,蠣蛻如魚得水,于連意來說,其實是實力有所削弱。
這蠣族,是仙界上仙,實力手段都要遠高于她,她再被削弱,那她哪兒還有勝算。
再者,這里,還躺著一個混沌天龜呢。
龜大那家伙是來尋機緣的,此時毫無抵抗之力的昏沉著,連意雖然覺得它特別的不會挑時間,可是遇上了能怎么辦。
她總得護上一護,可不能令它枉丟了性命。
還有龜大所在那一處那純粹的混沌元氣,足以把任何一個蠣族變成餓狼,令它們更是激發三分兇性。
所以,他們必須出去!
想到此,連意眼中精光一厲,蠣蛻只覺得周遭那繞動的它心煩的緞帶突然如蛇一般,一改之前慢悠悠的散漫,突然如電一般,往它襲來。
它本就有些煩躁,腳下本能的一退,就被幾道空間之力推了個正著,狠狠撕扯了它一下,然后背后巨力一襲,它猝不及防之間已經被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