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人吵的她腦袋嗡嗡作響,但她畢竟是個道心堅定的元嬰修士。
她與隨熠掌門靜默的對視了好一會兒,便將其中一個小人的聲音掐滅,然后下定決心道:“對于掌門師伯所言之事,師侄也是一知半解,掌門師伯若想知,我。定當知無不言,但在我為掌門師伯解惑前,還請掌門師伯答應我一個條件,就是也請掌門師伯回答我一個問題”
“只要不損害宗門利益,師伯可以答應你。”
加上了一定的附加條件后,隨熠掌門只略思考了下,便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掌門師伯請放心,師侄也是一道宗弟子,不會做有損宗門利益的事。”許恒樂保證道。
一個時時將宗門利益掛在嘴上的掌門,是個好掌門,她也不會因為他的附加條件,而生出厭惡之心來。
“不過,師侄的問題,不需要掌門師伯現在就回答,等他日我家師尊突破化神之后,我會請他老人家來問您。”
許恒樂確定認道,但她的最后這一番話,無疑像是在一鍋熱油里,滴了一滴水,頓時在隨熠掌門的內心噼里啪啦的炸開,并沸騰不止。
“你說厲塵會渡劫?你確定嗎?你知不知道,現在一道宗渡劫名額已滿?”
“是的。”許恒樂肯定無比的說道。
“憑什么?”隨熠掌門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如果拋開天道壓制論,掌門師伯以為我家師尊天賦如何?成為渡劫尊者的概率幾何?”
“厲塵師弟歷來有修煉天才之稱,若沒有天道壓制……等等,厲塵他……”
“掌門師伯,打住,小心隔墻有耳。”
“放心,我們是在天仙鈴的內部,即便是圣人也無法偷聽到我們談話的內容。”
“掌門師伯說的是,圣人是無法偷聽到我們說話的內容,但天會聽到。”
“什么意思,許師侄把話說清楚。”
話說到這份上,笨人都能聽懂許恒樂話里的深意,更何況,能執掌一超大宗門的掌門,本就擁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他焉有聽不懂,許恒樂的話,影射的誰。
他的內心,頓時不再是一鍋熱油,而是沖天的海嘯,是正在過境的颶風,凌亂了一片又一片。
對于隨熠掌門的反應,許恒樂沒有意外,她等了會,等隨熠掌門情緒稍稍平復了些,才接著道:“掌門師伯,有些事不能說的太直接,所以接下來,我會說說我們的靈獸,師侄或有所不敬,還望您多擔待。”
隨熠掌門稍稍平靜了一點的心情,再度掀起滔天巨浪,接下來所謂有些不敬的話語,或許才是為他解惑的關鍵。
他強忍著內心的激動,沉聲道:“許師侄但說無妨。”
“好。”許恒樂也沒在猶豫掙扎,開口便說道:“所謂靈獸,其實在沒被契約前,都是妖獸,之所以會成為靈獸,是因為我們修士在其識海內打上了契印,迫使其認修士為主。”
“認主契約分為兩種,平等契約還好說,生死不受主人控制,主人也無法動用契印,壓制其修為,但主仆契約就不同,不但生死都不能由已,而且修為也隨主人意愿,隨時都能被壓制。”
許恒樂的這番話,是修真界的常識,是個修士都知道,但進入了隨熠掌門的耳朵里,卻幾乎將他的認知都擊碎。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他雙眼微微有些泛紅,握緊成拳的雙手都禁不住的顫抖。
他聽懂了許恒樂,刻意向他敘說修真界常識的用意,她在暗示他的識海里有主仆契印在,他在不知不覺中,已成了某個神秘人物的奴仆,而這人大概來自上界。
這種說法,乍聽有些荒謬,但細細推敲,似乎能解釋得通,為何他能感覺到,壓制就源自他體內。
但他的身體,他自己清楚,識海內除了天道箴言形成的金印外,沒有任何契印的存在,或許……
許恒樂知道,這世上,沒幾人愿意為奴,尤其是像隨熠掌門,久居上位慣的人,驚聞自己已成他人之奴,一定會失態,也一定會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所以她也不用隨熠掌門再問,便接著說道:“我師尊說,筑基種下種子,化神成型。”
“而我,從小看盡人間險惡,因而從不認為人性至善,至美!”
“再者掌門師伯也應該看得出,煉氣期時的我,曾使用過腐契液,因而但凡我不認同,所有契印都無法在我識海內成型。”
“不過,我不知道腐契液對它起不起作用,畢竟那人的修為,是我輩現今無法想象的存在。”
許恒樂將能說的話,一口氣說完,攏在袖袍中的手,緊緊握住了紫曄,賭贏了還是賭輸了,就看隨熠掌門接下來的反應了。
最后一點希翼被許恒樂戳破,隨熠掌門臉上驚愕的,憤怒的,不可思議的表情,統統消失,盤坐在云朵上的他,仿佛瞬間化作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許恒樂的掌心慢慢滲出了冷汗。
天仙鈴空間,白云悠悠,時間似乎只過了一瞬,但對于許恒樂,卻是十分漫長,當掌心有冷汗滴落時,隨熠掌門終于悠悠嘆氣道:“那只能等厲塵渡劫之后,再說了,我等得起,也或許到那時,他能給你師伯我,一個很好的解決建議。”
賭贏了!
許恒樂瞬間長長松了口氣。
她賭隨熠掌門對自身修為,能更進一步,有著強烈的渴望,這是每個修士,深入骨髓的天性,無法抑制,亦無法更改。
她賭久居高位的隨熠掌門,不會因為暫時無法面對的壓力,輕易低頭,辱沒了自己的尊嚴。
而她真的賭贏了,距離那個建木谷中的神秘小黑屋,或許可以更近了一步。
遠處,有轟轟的撞擊傳來,震的他們所盤坐的白云,也微微震顫起來。
隨熠掌門勾唇,露出個蒼涼的微笑:“看來石客卿,果然在天仙鈴空間內,找到屬于自己的機緣,走,我們去看看。”
隨著隨熠掌門的這句話,兩人身下的白云,開始自行移動起來,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