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恒樂從三幻鏡中出來時,便被一種頹敗的死亡氣息包圍。
極目遠眺,四周景色灰敗,若非空氣中有靈氣在流轉,她差點以為,他們還在空間通道內。
“這是哪里?”她皺眉問道。
“我也不知道。”盤坐著的石天生,臉上也露出迷茫之色,“你突然進入三幻鏡后,空間通道就隨之裂開,將我們拋了出來,我查探過四周,但或許是我歷練經驗太少,除了能發現這里到處充斥著頹敗的死亡氣息外,什么都沒有發現。”
他如實將許恒樂進入三幻鏡中,自己在這里觀察到的說了一遍,然后又關心的問道:“寶和睿怎么樣了?”
有些事,厲塵并沒有刻意隱瞞石天生,所以石天生也知道,它們兩只被罰入了三幻鏡。
“還能怎樣?死性不改唄,不過這回被我整成了殘廢,有火都發不出來。”許恒樂禁不住扯出個無奈的苦笑,但愿睿斂別太讓她失望了。
她邊說,邊抬頭看了看天空。
沒有溫度的太陽,白晃晃的已經開始西沉,夜幕即將降臨,地面上,頹敗的死亡氣息打著旋,越發的濃重。
神識范圍內,一切的綠色植被都已枯死,高大的樹木,在頹敗的氣息里,偶爾會發現“咔嚓”聲,是枯敗的樹干,承受了難于承受的重量,不得不折斷的聲音;枯黃雜草緊貼在地面,不敢輕易的搖擺一下;遠處,被一大片枯萎蘆葦包圍著的河水,白晃晃的,沒有一絲漣漪,一如她曾經浸泡了七天七夜的忘川河水。
要不是偶爾有蟲子,有氣無力的低鳴幾聲,以此來證明,這里并非忘川地界。
其實并非是石天生歷練經驗少,才導致什么都沒發現,事實是,即便是她歷練經驗豐富,可用神識,在這片形同死域的區域內,來回掃視好幾遍,其所得結果,也和石天生一樣,除了濃重的頹敗氣息外,這里啥都沒發現。
她又掃視了周圍一遍,便在石天生的對面盤坐了下來。
可以說,石天生很聰明,僅僅只在斷天塹歷練了一回,對于初到一個陌生地方,該注意的事項,便做的有模有樣。
就比如說,修士擁有夜視的能力,但在夜幕下行動,到底還是諸多局限,很容易誤入險境,所以就地休息,是最正確的選擇。
在休息的地方,布設下防御陣法,是修士歷練必備之技能,石天生這幾點都做得很好。
白晃晃的太陽下沉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銀盤般的圓月,便取代了它在空中的位置。
今夜是十五月圓夜,月光分外的皎潔,給這片形同死域的區域,鍍上了層的霜華,這樣的月色中正在不斷升騰而起的死氣,也似乎被朦朧演繹出了別樣的氣質來。
死氣演繹出別樣氣質,想想應該是一件十分陰森恐怖的事,但許恒樂卻沒有這種感覺,相反,她覺得,鍍上了層朦朧月色的死氣,似乎有些圣潔。
在現實中,無論如何,死氣都不可能被冠上圣潔兩個字,可在這里,它們偏偏完美的結合到了一起。
所謂反常必有妖!
靜靜盤坐在防御陣中的許恒樂,雖未曾動一下,但鋪開的神識,已將方圓千里籠罩了起來,包括空中那輪皎潔的圓月。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圓月慢慢的升至中天,
不知是怎么回事,就在圓月升至中天的時候,它光潔的表面上,突然憑空多出了幾個黑點,也正因為多了這幾個黑點,讓圓月咋看上去,像極了和尚,光禿禿的腦袋。
也就是在這時,有梵音從地底傳頌了出來,所有枯死的綠植,一瞬間恢復了生機,就連蟲鳴聲也激昂起來。
圣潔的死氣涌動著,迅速的在梵音傳出的方位上,堆砌了起來。
堆砌,的確是堆砌,許恒樂沒有看錯,這一刻,這些死氣化作化作了一塊塊青磚,迅速的堆砌出一座,氣勢恢宏的大雄寶殿。
“恒樂!”
石天生眨眨眼,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怪異的事,驚得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去看看。”許恒樂揮手收起石天生布下的防御陣,化作一道遁光,向著剛剛出現的大雄寶殿飛了過去。
從宗門藏經閣內,關于佛修的記載來看,四方戰場開啟前,飄凌世界有道修、魔修、妖修、佛修、儒修……等等五花八門的修士。
記錄四方戰場開啟前世界的玉簡,雖大都只寥寥幾句,許恒樂還是不難想象得到,那個曾經百花齊放的世界,是何等的輝煌。
后來佛修在這個世界里滅絕,儒修則在某個南方小鎮上,艱難的維系著傳承,而其他五花八門的傳承,也如佛修,儒修一般,滅絕的滅絕,茍延殘喘的繼續茍延殘喘著。
佛門至寶,佛骨舍利,而佛門斷了傳承,也就意味著,難尋佛骨舍利。
在這陌生的地方,一座由死氣堆砌而來的大雄寶殿,透的無盡的詭異。
但不管多么的詭異,它既然是大雄寶殿,那么必定與佛門有關,許恒樂無論如何,也得進去看一看,找一找,畢竟冥界還有成千上萬的怨靈火,需要佛骨舍利去凈化。
推開大雄寶殿沉重的大門,但見大殿內空無一人,只有成排的蒲團,訴說著這里曾經的輝煌,但很快,悠長的鐘聲大雄寶殿傳了出來。
“咣…咣…咣…”
三聲過后,四周變得喧鬧起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的佛號此起彼伏。
也是在三聲鐘聲后,空蕩蕩的大殿內,不再空虛,成排的蒲團上,坐滿了低眉斂目的佛修,那些梵音,便是從他們嘴里,低頌而出。
鐘聲也驚動了知客僧,他匆匆的向還杵在殿門外的兩人走來,然后雙手合十,低宣了聲佛號道:“兩位施主不遠千里而來,與我佛有緣,讓貧僧為你們二人剃度,從此皈依我佛。”
讓我們做和尚!做尼姑!
許恒樂頓覺有一萬匹野馬在心頭狂奔,這是不是離譜的有些扯蛋!
她正這樣想著,大殿內的梵音似乎高了幾分,她的心沒來由的,猛然跳動了下,腳步也順勢跨入了大殿中。
身后的石天生,卻比她更快的跨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