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吃食,老胡氏他們想不出豆腐除了燉湯還能做出什么吃食來,往常過年時候,他們也會買上一塊豆腐,用來做年夜飯菜以及招待拜年的來客,但就是切了塊放在肉里一起燉罷了。
這切了塊放在稻秸稈上做吃食,他們還真是沒有見過,但見許三花一臉認真的樣子,想著她以往哪天不是出門去招貓惹狗欺負這家哪家的,何曾買過東西回來要折騰什么吃食?
這般想著,包括老胡氏在內的也就都沒有問那究竟是什么吃食,只看著許三花又切了一塊豆腐,還拿出一包芥菜種子來,老胡氏開了口,“這是芥菜種子啊?三花這又是干啥?咱家不有芥菜種子嗎?前兒個我剛領著你二嬸三嬸種在了后院豬圈旁那塊地里呢,緊夠咱們一家吃的了。”
“做調料。”許三花說著,逮了一旁的五花來燒火,將大鍋洗刷干凈備用。
“芥菜種子做啥調料?”老胡氏幾個都傻眼了,想著三花咋出一趟門就變了個樣似得,一會兒折騰個花樣,都是他們沒有聽說過的。
老胡氏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聽說過芥菜種子還能做調料,這十里八村的,大家伙不都種了芥菜,收了煮著當菜吃嗎?做啥調料呢。
老胡氏想著都不由懷疑許三花是不是燒著了腦子,有一個力大無窮的孫女不可怕,可若是這個力大無窮的孫女腦子不好使,那可誰都說不聽了,豈不是要亂套了?
老胡氏想著,心又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許三花瞧著自家奶這驚受不得樣,暗暗翻了個白眼,也不回答,鍋里已經燒熱了,她將芥菜種子都倒進鍋里翻炒起來。
待炒焙熟之后,用鏟子鏟出裝進從碗柜子拿出來的小對窩里,又拿了另一一個紙包打開,將里邊的山椒倒進鍋里,同樣翻炒焙熟。
對窩里的芥菜種子已經冷卻,許三花拿了杵子將其一下一下舂著,直至舂成細末為止,她力氣大,別人舂著費力的活在她手里輕松得很,很快就將芥菜種子都舂成了細末。
老胡氏離得近,聞著股極沖鼻子的辣味,不由納罕,這芥菜種子難不成真做出調料來了?她可是聽大妮家來說起過的,那府城里的大酒樓里做得菜吃著辣乎乎的有味道得很,不知道用了什么調料的,她女婿走街串巷的跑貨,尋摸了許久也尋摸不出是個啥調料,這都是人酒樓里掙錢的秘方,輕易不外傳的。
女婿家離縣里近,比他們這個小村子里有見識些,他都說好的調料輕易得不著的調料,肯定是好的。
可三花這拿著他們都見過都認得的芥菜種子炒一炒,再舂碎,怎么就聞出了辣味來?
老胡氏心跳得又快了,她家三花,這莫不是沖撞了什么東西不成?
她仔細看了看許三花,將她得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看了個清清楚楚,一寸不差,這就是她家三花,沒錯,可怎么就突然不像三花了?
老胡氏正愣著,許三花已經拿了跟筷子沾了點磨出來的在前世那個村子里叫黃辣粉的芥菜種子細粉遞給老胡氏嘗,“奶你嘗嘗,這就是我說的調料。”
老胡氏頓了頓,接了筷子放進嘴巴里,一股子辣味滑過舌頭,沖進喉嚨里,沖得她止不住咳嗽了起來。
嚇得胡氏忙扶了她順著她的背,一邊看許三花,“三花啊!你這是給你奶吃了啥,咋咳成這樣了?”
“這是黃辣粉,是一種帶辣的調味料,吃起來就是辣的,還容易嗆住。”許三花擺擺手,不以為意,要知道她前世剛嘗這個味時,也是嗆了的,他們從沒吃過辣味,剛開始接受不住也是正常的,這黃辣粉可是好東西,她前世吃過的好多用了黃辣粉的菜,可是好吃得不得了。
她也是在去過那個村子后,才知道遇著徐燦時徐燦請她去吃的那頓好飯菜,其中那帶著辣的菜許就是用了這種黃辣粉的調料罷了。
更是知道了原來這做菜極好的黃辣粉竟就是她們家都見過的芥菜種子磨制出來的,當時還不由感嘆,說到底還是他們孤山村甚至是十里鎮閉塞了些,啥啥也不懂。
老胡氏這會兒也緩了過來,品著嘴里帶著辣香的余味,眼睛都亮了亮,“嘗著倒是跟過年喝過的酒一個燙著,也香,咱們做菜要是加上這個,這菜指不定好吃多少呢。”
許三花嗯了嗯,又接著如出一轍的將冷卻的山椒磨成了細粉,這才將鍋洗干凈,捧了碗柜里的豬油膏出來,罐子里也就小半罐豬油膏,許三花難得勺,干脆全挖進了鍋里,看得還沉浸在辣香味里的老胡氏眼皮子一跳,哎喲叫出了聲來。
“三花啊!這油可不能糟蹋啊!油老貴了!”豬油膏可是金貴東西,他們家大半年就靠這一罐子油過活,眼下剩的起碼能吃到過年去,哪經得起這么放的?老胡氏只覺得心肝都痛。
許三花不以為意,她要煎豆腐呢,油少了可不行,見自家奶跟剮了她肉似得表情,她瞪眼,“奶別叫,再叫等下我這豆腐煎壞了,可就真的浪費你的油了。”
煎豆腐,煎什么豆腐,老胡氏滿眼都盯住了鍋里的油,心疼得不想跟許三花說話。
見自家奶表情,許三花摸了摸鼻子,道:“我有銀子,明天就給你買幾十斤油膘回來煉了油膏讓你可勁吃。”
銀子?
老胡氏唰得一下看向了許三花,對了,三花剛才說了打熊分了銀子,這熊可值錢吧?不知三花分了多少?該有個幾百文一兩的吧?三花這孩子晃性得很,可放不住銀子。
想著,忙將眼色打給了身旁的胡氏。
早間許三花去了隔壁,老胡氏就給她打過這樣的眼色,所以胡氏立時就領會到了老胡氏的意思,只吞了口唾沫,看了許三花一眼,悄悄點了點頭。
鍋里的油燒得熱了,許三花將切好的豆腐塊一塊一塊的放下去,大鍋很大,二十幾塊豆腐塊都放進去,剛剛好,也不會擠著一堆弄碎了去。
豆腐塊在油里浸著滋滋作響,散發出濃郁的香味,坐在灶堂前的五花六花都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來,便是老胡氏幾個大人,也都忍不住盯住了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