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花咋不見了?剛才不是在這里嗎!”正在前頭忙活的眾人都回過了身來。
剛才那一陣忙碌的,許四樹和六花兩個小的就在后頭幫著切切豆腐塊撈撈魔芋條的,大家伙忙也沒有多注意他們,可兩人都是膽子不大的,也不會亂跑,怎么就不見了?
許四樹急得額上都冒了汗,“先才六花想要上茅廁,攤上正忙著,我想著茅廁就在前頭,就讓她一個人去了,可老會兒不見她回來,剛才忙完這一陣我去茅廁尋,就沒有瞧見她人!這人也沒有回來啊!”往天出攤六花也一個人去上過茅廁的,可都是知道路去知道路回來的!
聽了這話,許三花抬頭往斜對面的巷子望了去,那里頭有鎮上市集專門修建的一個茅廁,以供市集的攤販用的,畢竟每個月都是交了攤費的,有些一待就是大半天的,總不能叫人沒去上茅廁。
那巷子不遠,從這里過去,也就十幾步路,再上個茅廁,要不了一刻鐘就能來回,六花不是貪玩的,也是九歲的大姑娘了,不傻,不可能不知道路回來。
這般想著,許三花將手中的鏟子遞給了許大樹,拉了許四樹沖其他人道:“我去找找,你們就待在這里不要亂跑,這攤子還要人照看呢,等我們回來就是。”
許二茂和周氏也急呢,但這鎮上他們不熟,要不是來出攤,鎮上都幾乎沒有來過,知道許三花如今是有能耐的,比他們去找有用,只得點頭道:“行行行,三花啊!你可一定幫我們找回六花來啊!”
許大茂也想跟著去,但都走了,兩個鐵板呢,顧不過來,也就還有作罷,叮囑了許三花一番,擔心的望著許三花二人走遠。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許三花大步進了巷子,這條巷子里的鋪子大多都是些做死人生意的,日常也是冷冷清清的,倒不如外頭市集的熱鬧。
巷子盡頭就立著一間單獨的茅廁,老遠就臭烘烘的,雖有專門的人清掃,但用的人多,這味道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許三花走進去看了看,里頭并沒有人。
茅廁后頭就是一道高高的圍墻,一般人也爬不上去,許三花只得退回來,往回走。
路過一家壽衣鋪,見一老頭正坐在門檻處糊著紙人,許三花想了想,走上前去問:“老爺爺,你先才有沒有看到一個八九歲的小丫頭路過?”
老頭聞聲抬起頭來,一臉褶皺堆著的雙眼有些模糊不清的樣子,他仔細辨認著許三花的面龐,搖了搖頭,“啥小丫頭?老頭子沒看見啊。”
許三花瞧他眼神有些不好使了的樣子,道了聲謝,抬腳欲走,余光卻瞥到旁邊棺材鋪門檻上坐著的小伙計正偷偷瞥她,她看過去,那伙計立馬縮起了脖子,便走過去,“小哥,先才有個八九歲的小丫頭,扎著兩個小髻的,你可見過?”
那小伙計還不等許三花話音落句,就連連擺手搖頭:“沒見到沒見到。”
許三花本只是駐足問一問,但這個小伙計的反應叫她挑了挑眉,干脆踏上了矮階,直接到了門檻前,“真沒見過?”
小伙計還是搖頭,“沒見過。”
“棺材鋪子里陰冷,今日太陽卻大你坐在門檻上正好照得到太陽,暖和吧?想來是不愿意挪動的,又沒有什么生意,至少在這里坐了不下半個時辰吧?我妹妹就是小半個鐘不到前來上茅廁的,我看你坐著也無聊,偶爾經過人往茅廁去你肯定看著呢!為什么卻說沒見過!”許三花身子往前傾斜半分,正好與坐著的小伙計平視。
小伙計見這姑娘嘴巴一張一合的說得卻極是有道理,微微緊張了幾分,但嘴里還是道:“真的沒見過,我也不是一直都盯著門前不放的,說沒見過就是沒見過,做甚騙你呢!”
許三花篤定他說謊,但這人顯然不打算說實話,便直起了身,四下望了望,最后落在對面門里板子上放著的一口棺材上,那棺材套了繩子,又放在最前頭,想來是今天有人要來取走的。
她抬腳跨過門檻,直奔棺材而去。
那小伙計不知許三花要做什么,本就心虛,沒有立馬反應過來要攔,轉眼卻見那小姑娘竟然彎身抓了繩扣,將那口棺材給拎了起來,拎到半空而直接一手托住棺材底將之舉過了頭頂高。
“……!”小伙計瞪大了雙眼,驚愕得說不出話來,這……這是什么神力?神力?對了!他昨日聽隔壁二牛哥說熱鬧,講前頭市集出了個天生神力的小姑娘將曹豐手底下的刀疤子一眾打得是落花流水呢!看得好一個過癮!
面前這個……難道就是那個天生神力的姑娘?這種神力……天哪!
小伙計震驚不已,那可是棺材,即便是這樣也得七八個人才抬得起的,竟然一手就舉起了!
瞧著小伙計的震驚,許三花滿意的笑了笑,沖他挑眉:“我再問你,那小丫頭你可見過?若不好好說,信不信我就這么將這口棺材砸下來?”
“可不能!可不能!”小伙計忙伸了手,這可是鎮上劉員外月前專門訂做的給他爹用的,下晌就得來取呢!要是有個磕磕碰碰的等下師父回來不得削死他!
“姑娘,咱有話好好說行不?你看你舉著這么重口棺材,也挺累得慌不是?咱先放下來再說好不?”
許三花無感,“是嗎?我覺著挺輕的,你先說,說好了我再放。”
小伙計欲哭無淚,吞咽了一口口水,回頭四下看了看,這才走前來兩步,小聲道:“姑娘,我說了你可別說是我說的啊,我就指望在這鎮上討生活呢!我剛才是瞧見了你妹妹,她去了茅廁出來就被兩個人給蒙著嘴扛走了!”
許三花見他說得一臉慌張,生怕有人聽到了會來找他算賬似的,又這樣說,心里大概有了些許預感,“是曹豐的人?”
小伙計趕忙點了點頭,卻不多說了,擺手道:“姑娘,快將棺材放下來吧!待會兒就有人來取呢!要是有個閃失我師父可饒不了我!”
見小伙計慫得這樣,許三花嘁了一聲,緩緩將棺材放下。
一放下小伙計就撲了上來,抱在了棺材上,一臉警惕的看著許三花。生怕許三花一言不合再將棺材舉起來。
許三花搖搖頭,拍了拍他肩膀,“都說到這份上了,再說點也不是事了,我問你,那曹豐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