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花:“……”
她先是一愣,這姑娘剛才那雙眼通紅的樣子,說實話,她真以為她被自個給氣得忍不住要動人了呢。
可這張口就是這么一句可還行?
“技巧?沒啥技巧,就是憑感覺丟唄。”許三花搖搖頭,答得認真。
董明珠愣了愣,似乎在琢磨她這話是不是敷衍,須臾,她仔細看了一眼許三花的神情,再看了看手里剩下的七個圈,隨后,學許三花的樣子,將七個圈一個接一個的丟出去,隨隨意意,根本不看。
七個圈撒花般飛出去,套中了一個。
攤主把蜻蜓點水的桃木簪子笑哈哈的遞過來,董明珠接過,轉手就拿給許三花,“我第一次出來玩這個,這套的第一個玩意兒,送給你了。”
許三花幾乎沒猶豫,伸手接了過來,“謝謝。”
見她接了,董明珠咧嘴笑了,“我叫董明珠,你叫什么名字?”
許三花道:“許三花。”
董明珠:“?”
許三花?
她微愣,很快回神,“三花,天然居的廂房不好訂,我們家早前就派人去定了,也只訂到臘八那天和小年那天的兩間廂房的位置,你家住哪兒?回頭我給你下個帖子,臘八那天,我請你來天然居吃席。”
不好訂你還弄這么個彩頭?
許三花瞥她一眼,“我家離府城百十里呢,臘八那天不定來得了。”
離府城百十里?董明珠聽得瞪眼,“那怎么辦?要不然我提前邀了你到我家住?臘八那天就來得及了。”
許三花笑笑,“不如明天去吧!明天去,我晚點回家沒事。”
“我們姑娘都說了,天然居的廂房都提前被人訂滿了,明兒哪有位置?”丫鬟珠繡不明白自家姑娘為何跟這個一身棉布衣裳的鄉巴佬好聲好氣的說話,不由出聲嗆道。
她話音剛落句,董明珠就側頭打了她一巴掌,“你怎么說話的?!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玉繡捂著臉,眼底滿是不可置信,她是姑娘的心腹,姑娘素來最是寵著她的了,可從來沒打過她。
打罷了玉繡,董明珠看向許三花,道:“底下丫鬟不會說話,三花你可別見怪,你說的明天去天然居吃飯,是指在樓下大堂吃嗎?倒也行,我叫我哥哥陪著一起,你沒有意見吧?”天然居的廂房不好訂,日常他們也沒少約了人就在樓下大堂吃飯的,畢竟,天然居的大堂跟別處可不同。
這姑娘倒是爽氣!
許三花本就對董知府觀感挺好的,畢竟是他一手查辦了高升,是個高義的好官兒。
而這個董明珠,許三花也覺得她甚是對自己胃口,便道:“行啊,那就明兒午時正,天然居門口不見不散。”
陽府的客廂是常見的四柱架子床,鋪得都是嶄新的棉被,但賀璋用慣了天鵝絨芯的緞面團被,所以婉拒了陽大匠邀請他過府留宿的好意。
曲付深知賀璋習性,因而天然居三樓盡頭特留的一間廂房布置的盡合賀璋心意。
雕花紅漆的四柱架子床,鋪著天鵝絨芯的挑繡流云紋湖藍緞面團被,暖和且輕薄。
臨窗的長案擱在一張極大狐裘毯子上,賀璋穿著家常的寬松袍子,靠著鋪了一層貂毛的憑幾盤腿坐著,長案下放著一只四鼎的紫檀龜紋小熏籠,散著熱氣,倒也暖和至極。
案上一本裹了藍皮的寫著四海紀事的書倒扣著,賀璋正拿了筆在宣紙上重復寫著一個謹字。
屋里安靜得只聽得見狼毫親吻宣紙的聲音,這時,敲門聲響起,兩下,很輕。
賀璋未抬頭,嘴里道:“進來吧。”
門被推開,建西先進來,“主子,建東回來了。”
落后一步的建東在門外抖落一身的寒涼,抬腳進屋,走到長案前三步距離站定,抱拳道:“主子,屬下趕往渝縣順利找到了張穩婆的女婿家,但張穩婆已于三年前病逝了。”
賀璋放下手里的狼毫擱回筆架上,抬眼看來,“張穩婆的女兒女婿可有聽張穩婆說起過什么?”
“并無。據她女兒所言,張穩婆是個話不多的人,她將張穩婆接到家中照顧,但張穩婆日常也并不喜出門,就幫她看看孩子,也從不與周圍鄰居閑聊。這與屬下向大張村打聽的人說的一般無差。”建東道。
“這么說來,除了張穩婆,也沒人知道十三年前那天究竟是真是假了?”賀璋雙手擱在熏籠上,目光深邃,“建西,你再跟我從頭到尾說說,我仔細捋一捋。”
建西走上前來,應是,道:“那日主子吩咐我仔細打聽許三花從小到大的事,事無巨細,她從小就長在孤山村,自小力氣就比別人大,且調皮搗蛋,上山掏鳥窩,下水抓魚,同人打架搶東西,沒少欺負別人,這是附近幾個村子隨便一問就都知道的事情,沒什么出奇。
但有一件有待深究的事情,那便是她不是在孤山村降生的,聽說許三花的娘胡氏成親幾年才懷上她,但懷相不太好,磕磕絆絆到六個多月摔了一跤,差點沒保住孩子,老胡氏不敢大意,找了石頭寨的何仙姑問安,何仙姑說,胡氏這胎多災多難,要想孩子順利降生,得住在娘家去養胎生產,和許家人避開,才會安穩,于是,老胡氏幾乎沒有猶豫,就帶著胡氏回了胡家兜住下,連除夕都是在娘家過的。
兩個月后,胡氏夜晚發動,胡春生跑了一趟大張村背來了張穩婆,而后胡氏生下了許三花。”
建西說著一頓,接著道:“我仔細打聽過了,那時候倒春寒,正是冷的時候,胡家兜幾戶人家都早早睡下了,沒人聽到動靜,直到第二天早晨,就聽說胡氏順利生下來一個女兒,而張穩婆也被胡春生給背著送回了村,一切并沒有什么不一樣,而那個時候,胡家除了張穩婆這個外人之外,就只有老胡氏和胡氏,以及胡家一家三口。”ωωω.九九九)xs(
去問胡家人或者老胡氏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去跟張穩婆打聽,但問到大張村,才知道張穩婆因為生病沒人照顧,早幾年就被外嫁的獨女給接去了婆家照看。
然后才有了建東連夜趕去張穩婆女兒的婆家所在的渝縣,卻沒想到,張穩婆已經病逝了。
賀璋再聽了一回,須臾,吩咐建東,“你且走一趟胡家兜,跟那幾戶人家再仔仔細細打聽打聽胡氏生產前后幾日的事情,巨細無遺為好,必要時,驚動胡家人也不無不可。”
打草驚蛇,或有想不到的驚喜。
建東抱拳應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