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有已經將林子里查看了個遍,見許三花回來,問了許大茂沒有大礙,便道:“林子里找遍了,往西南方向一直到那邊出了林子的小路,都看得到牛蹄印。”
許三花不由看向西南方向,那里炊煙裊裊,正是小張村的所在。
她走回去一只手輕松抓住一面車轱轆扛了板車,跟著田家有一起往那頭出林子的小路走去。
一路果真看得到地上的牛蹄印,一直順著小路往前,很快就看到了坳子里的茅屋幢幢。
牛蹄印到了一個坡下就沒有了,坡下是一條河溝,河溝不寬,水也淺,河里有大石頭借著力,幾步就能跨過去。
河溝對面就是小張村的村落,這面牛蹄印到了河溝就消失了,對面的草地上也沒瞧見牛蹄印,四下也沒有多的路,牛蹄印又是一直到的這里,牛沒過河,難不成是從河溝里走的?
許三花看了看沿著河溝矗立的村落,往下是村口,往上是村尾,村尾連著那片大孤山的一頭。
踩著水溝里的幾處石頭過了河,許三花沿著上游往村尾的方向去,“我們往上頭去瞧瞧。”
走了大約兩里路,就到了山腳,河溝往山上蜿蜒而去,再跟著河溝走,就得上山了,索性在這一處,草地上就又發現了牛蹄印,便順著牛蹄印繼續走,很快就進了村尾。
村尾零零散散的就幾戶人家,分散得很開,并不像他們村那樣,幾家跟幾家的,起碼大都挨著。
走過去最近的就是一個破落的院子,且牛蹄印也是正正的到了這家的院子門口。
如此,大黃牛在哪里,不言而喻。
許三花將扛著的板車放下,站在柵欄門前往院子里頭看,院子里荒草都長了老長,瞧著就沒人打理,就兩幢破舊的屋子,也是搖搖欲墜的只怕一陣大風都能掀走茅草蓋兒。
她出手,直接將柵欄門從泥里拉扯了出來,然后扔在了一邊,大步往院子里走去。
田家有緊隨其后,進了院子,就上前一腳踢開了其中的一間屋子門,重重的響聲驚醒了屋里睡得正香的孫潑皮,“娘的!哪個王八羔子打攪人做美夢呢!”
見屋里有人,田家有便大步走進去,直接將人從床上拎起來,看他衣服穿好的,立馬就將人拎著出了屋子,重重的丟在了院子里站著的許三花跟前。
孫潑皮被丟了個趔趄,在地上翻了滾,下意識抬起頭來就要罵人。
“你娘的…………”卻在看清面前的人時,生生噎在了嗓子眼,而后驀地瞪大了眼,直往后縮了兩步,“許,許三花?!”
許三花見這人嘴角一顆斗大的帶毛痣,叫人一眼看不到都不行,嗬!還是個熟人,可不就是他們村二癩子的老表孫潑皮?
許二樹跟許四金幾個那些約架的歲月,小張村這幾個二混子沒少被她揍,她曉得孫潑皮是小張村的,倒是這才曉得他家擱哪兒。
聽說他爹娘老早就沒了,剩他一個吊兒郎當,比二癩子還厲害,成天混日子不干正事,都快三十了,還沒討媳婦。
她記得上回揍他們這群人似乎是去年,哦,不,現在應該說前年,是前年的事了,過得太久,這人莫不是忘了她的厲害?
當下呵呵一笑,抬腳就是一腳踹過去,直接將孫潑皮踹飛出去三丈遠,摔了個后仰翻,翻回來下巴磕在一塊小石頭上,登時擦破了皮,流了血來。
他捂著下巴,驚駭的看了許三花一眼,哆著嘴道:“許,許三花,你,你這是做啥咧?我最近可,可沒跟許二樹他們約架啊!”
“我爹許大茂,你認得的吧?”許三花問他。
許大茂?
孫潑皮眼神快速一閃,“沒,沒見過幾次。”
“沒見過幾次,那也是見過的了,既是認得的,昨兒下晌,你可見著我爹了?”
孫潑皮吞咽了一口口水,極快否認,“沒有!沒見過!”
“呵呵。”許三花沖他笑笑,走上去又是一腳踢向他,“那我家的大黃牛,你見過沒有?”
這一腳,孫潑皮退無可退,直接撞上了茅草屋,將這面墻都撞了個窟窿,整個人被踹到了屋子里去。
孫潑皮發出一聲慘叫,早就驚動了附近幾戶人家,但新年新歲的,大家都曉得孫潑皮是個潑皮,不好相與的,所以都不敢過來瞧發生了啥事,免得有個啥的被孫潑皮賴上。
是以,孫潑皮叫得震天慘,但院子里只有許三花和田家有冷眼看著。
他趴在屋里,看著外頭的許三花,眼眶縮了縮,咬牙搖頭道:“啥,啥大黃牛?沒見過呀。”
這面墻混著的黃泥夾著茅草碎了一地,灰撲撲的,弄得那屋子里更加亂糟糟的,許三花只在外頭瞧著,就一臉嫌棄,不樂意進去,便干脆踢了腳邊的石頭撿起來,在手心里掂了掂,瞄準孫潑皮的位置,用力砸了過去。
孫潑皮只瞧得那石頭砸過來,登時瞳孔一縮,飛快翻滾著就往窟窿眼滾了出來。
聽得身后石頭不知砸到啥發出砰的一聲,他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看著許三花,“我真沒見過你爹和啥大黃牛的,我說,許許三花你到底來干啥呀?我可沒惹你啊!”
話音剛落,茅草屋后突然響起“哞”的一聲。
孫潑皮頓時臉色一僵,“這是我家頭前買的牛咧!”
吹牛不打腹稿!
許三花看了田家有一眼,田家有會意,立刻朝后頭走去。
不多時,牽出一頭牛來,正是一頭大黃牛。
孫潑皮繼續抵賴,“我剛買的牛也是頭大黃牛!”
“一頭牛四五兩銀子的,你出得起一只牛腿的銀子還是一只牛耳朵的銀子?還有,就這么巧,你買的牛,脖子也套了個鈴鐺?”許三花說著,走過去摸了摸牛脖子上套著的繩結,下頭正正垂著個鈴鐺。
這還是她家剛買了這頭大黃牛時她爺稀罕深怕別人偷牛所以給大黃牛弄了個鈴鐺掛上的,這繩子跟鈴鐺一看就是她家的牛,哪有這么巧的事。
孫潑皮頓時:“……”早曉得都說了牛讓黃三兒先牽著的,非得說他這兒偏,村里人都怕他這個賴皮,不會往他家來,讓他先牽著,這下好了,人家就直接找上他這兒來了,說是偏咧,天曉得這許三花是咋找上門來的。
難不成是有人看見了告了他的黑狀?
孫潑皮心下百思不得其解,看著許三花一張冷臉,明明普通的一個女娃樣,縱說高挑是高挑了點,可也沒個跟別人哪點不同的地方,這力氣咋就這么大咧,天曉得是從哪兒使出來的。
“呀?真是這么巧咧,你家的大黃牛脖子上也套了鈴鐺?”他吞了吞口水,還想繼續狡辯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