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氏一直到給七花洗三后,才跟著一起來喝洗三酒的胡老爹一起回了家去。
胡氏這胎難產,人也是遭了大罪的,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月,這奶也下不來,沒辦法,七花只能是給肖氏來喂。
先頭說給七花整個奶娘,沒曾想還真用上了。
肖氏一個人要喂兩個人的奶,是以,許三花特意吩咐了廚房,做給她娘胡氏的湯都得有肖氏一份,補得好了,這奶才能夠得上吃。
等到胡氏身體養過來了,奶也下來了,這才抱了去自己奶。
只是想著又是個女兒,這心里難免有些失落。
許三花便不由道:“女兒咋了?娘你瞧我,也是女兒,可比男娃能干,瞧咱家七花長得多壯實?將來一定不比我差,娘你放心,七花將來若愿意,咱就給她招個上門女婿,以后照樣給你和爹捧幡摔盆,若七花以后的姻緣落在外頭,不是還有我呢嗎?以后你和爹就跟我過,男娃能做的事我照樣做!沒啥大不了的!”
胡氏就是想著自個沒能給男人生個男娃,傳個宗,心里失落罷了,但女兒也是她的娃,她也是疼的。
聽三花說起這話,便不由得樂笑了,“行!我曉得我家三花是個能干的,將來七花也不差!”
到了晚間,胡氏自然把這話說給許大茂聽。
七花就睡在他們床邊的小床里,這是許二茂專門給做的,許大茂一抬頭就能看到小床里的七花,聽著胡氏的話,不知咋的,突然就道:“她娘,你覺沒覺著,七花咋跟三花小時候長得不像呢?”
胡氏一愣,頓時伸手抓了他一把,流起眼淚來,“她爹,你這是啥意思啊?我可沒做對不起你的事,你這是要逼我去死啊!”
見她說哭就哭了,許大茂急了,娘可說過女人月子里不能哭的,哭了不好,當下忙哄道:“你這是說的啥話啊?我咋有這個意思嘛?”
“那你是啥意思?啥叫七花長得跟三花小時候不像咧?他們都是我生的,咋會不像?”
許大茂摸了摸腦袋,見媳婦激動得很,便不敢再多言,只是多瞅了七花兩眼,這個想法就跟滾雪球似得在他心里越滾越大,弄得他抓心撓肺的,好奇得很。
當然,他并不會覺得媳婦對不起她啥的,他可從來沒這樣想過,桂花是啥人他還能不曉得?別說兩人還沒定親前,那也是他正兒八經的表妹,她啥脾性的,他了解得很。
只是,七花沒出生還好,七花生了,有個對比,他這心里就有些摸不著頭緒了。
七花不用說,一看這方臉長眼睛就像他,鼻子嘴巴像她娘。
可三花……
許大茂想著三花那樣貌,大眼睛高鼻梁,圓臉小嘴巴,不像他,跟老許家這一輩的大樹二樹他們好像也都不像啊?
不像爹,咋著也像娘的,可三花也不像她娘。
許大茂翻來覆去睡不著,不但將整個老許家上上下下的都拉出來對比了,也把老丈人那邊的所有人都拉出來比了比,最后得出結論,三花一個都不像。
有了這個認知的許大茂驚悚了,一晚上都沒有睡著覺。
第二天早上一爬起來,等胡氏給七花喂了奶,就說自個抱娃出去溜達溜達,也不管胡氏說沒出月子少見風的話,暗戳戳的就抱去了老胡氏他們屋。
“娘,你看七花這小模樣,這才半個來月呢,就長開了,一點都不像剛生出來那樣皺巴巴的了。”
老胡氏見他大早上的抱著女兒來,不由得罵他,趕緊接了過來抱住,“干啥咧你,這小娃娃身子嬌弱,可不好見風的,你就這樣大咧咧的抱出來了,真是不會當爹。”
許大茂憨憨笑了笑,“這小不丁的,我這不是第一次抱嗎,稀罕,三花那時候出生我就沒在,等到好不容易聽說生了,娘你也還說不到半歲,就怕立不住,見不得許家人,怕犯沖傷了孩子,不讓我來瞧,等我抱上三花的時候,三花都呀呀呀會叫人了!”
老胡氏一聽這話,不由得就僵了僵,當初聽何大姑的,說桂花這一胎要想保住,不能同許家人待在一起,怕犯沖,所以她不得不帶著桂花回娘家去住。
可惜,最后桂花……
沒辦法,三花抱到她手里都快半歲了,一看就不像剛生出來的,未免別人生疑,她只能叫春生遞話回去,就說孩子不到半歲,怕立不住,所以硬是不許兒子他們來瞧。
便是當時嫂嫂和桂花都疑惑這孩子咋剛生出來就這么大,她瞞不住,也只好打哈哈,說三花長得好,可不就比一般的娃娃大?
縱然他們心疑,但也沒有多想,她經手抱著的孩子,還能想到會不是桂花生的?
也幸好嫂嫂和桂花都老實,要不然,這事也就瞞不住的。
等后頭過了半歲,抱回家來,其實三花已經是一歲了,可不是會叫人了?
許大茂沒看出他娘神色有何不對,便接著道:“娘你瞧,七花長得像我還是像桂花?”
“你個憨憨,當然兩個都像了!”
許大茂脫口而出道:“那咋瞧著跟三花不像呢?”
老胡氏頓了頓,鎮定自若道:“都說侄女隨姑,三花啊,長得像你那沒立住的小妹。”
聞言,許大茂不由想起來,在老三后頭,他還有個妹妹的,只是這妹妹不過一歲,就得了風寒,沒了。
現下想想,他已經記不清小妹長啥樣了,又聽他娘這樣說,便不由得信了,“難怪,原來三花像她小姑啊!”
于是,此后也沒再就這個事情,再說過嘴了。
反而回去還告訴胡氏,“她娘,怪道呢!娘說了,咱家三花長得像她小姑!小妮你見過的吧?”
胡氏一聽,也是個憨憨,當下也信了,“小妮啊,我還抱過她呢,太久了,我倒是記不清她啥樣了,不過我倒記得那時候娘跟我娘都夸過呢,說小妮長得真俊,咱家三花也俊,莫不得是像她小姑呢!”
這事就這么過去了。
只是老胡氏當晚,翻出了那只小匣子,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一晚上都沒有睡踏實。
第二日就病了。
老胡氏生病了,整個老許家都嚇壞了,許三花更是急得心里直跳,趕緊就跑去請了姜老來。
姜老來看過之后,只說是郁結于心,他施了針,再開些藥吃吃,無什大礙。
這家里的事現下是瞞不住許三花的,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有個什么,只要她一問,沒人會不告訴他。
是以許三花一著手問,就立馬曉得了她爹昨日一大早就抱著七花去見了她奶,包括兩人說的話,也有春香一字不差的告訴了她。
于是,她大概就曉得她奶之所以病倒的緣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