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花聽說傅山聯合董知府一起在府城外設了粥棚,還讓人搭了臨時的住棚供災民落腳,安頓災民,幾乎所有從渝州府來的災民都往府城去了,便也讓田家有送去了兩千兩銀子,也算是她的一份心意。
有董知府如此安排,災民有吃有喝有住,不會生亂,府下百姓的生活才繼續恢復了正常,不必再擔驚受怕。
許三花想著上一世渝州府過來的災民也是因為董知府開糧倉救濟,才沒生出什么大亂子來,只是沒多久,朝廷的賑災對策還沒下來,西邊就又亂了起來。
幸好西戎蠻夷只打進了涼平府,打不下云華府,就很快被打退了。
這一世她提前告訴了賀璋,賀璋也跟她說過會部署一下的,有了防備,說不定西戎蠻夷這次連邊關都打不進,也就不必過多擔心這點了。
距離賀璋喝了馬血壓制寒毒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月,是以去嶺東的事情也就提上了日程。
許三花安排好家里里里外外,除了一定要帶著的雪靈之外,只打算帶黑妞同行,這日一大早,跟家里人告別之后,就坐上了賀璋的馬車,一行兩輛馬車,就啟程出發了。
黑妞同建西一起坐在前頭的馬車車座上,馬車里只得賀璋跟許三花二人,因是出遠門,雖還是棕紅大馬拉車,但車廂換了一頂更寬敞更好一點的,靠座的軟墊還能躺下來休息。
至于雪靈,則是跟在馬車后頭,不用人騎著,它自己就知道跟著走。
雪靈后頭的馬車,則是建東和建北趕車,馬車里坐的則是姜老和夷烏。
明面上就是這兩輛馬車了,暗地里還有多少人,就是不必提的了。
但不消說,光是建西建東建北兄弟三人,那戰斗力都是能以一敵十的。
從梁州府去嶺東,將近一千里路,在廖家坳乘船到豐州府比走陸路稍近些許,所以一行到了廖家坳就登上了早就定好的大船,一路往豐州府去。
許三花上輩子坐過船,并不暈船,但黑妞竟是個暈船的,一上船就吐得不行,只得躺在床上休息,動彈不得。
見她難受,許三花只好找了同行的姜老開了點藥煎了給她喝下,倒是黑妞覺得不好意思,撓頭道:“跟著姑娘出門本該是我伺候姑娘的,不曾想還要姑娘來經由我。”
許三花不計較這個,只叮囑她好生休息,但吃了藥黑妞也沒好受多少,反而一動就吐的不行,沒辦法,一行只能在就近的碼頭靠泊,下了船改走陸路。
出了碼頭往前,一路人頭攢動,馬車倒是堵塞通行不暢。
見這么多人,下了馬車就生龍活虎的黑妞不由得好奇道:“這是鎮還是縣城啊?比咱們十里鎮鬧熱多了啊。”
“這是江州府下頭的寧家鎮,是個大鎮,比十里鎮大了兩倍不止的。”建西探頭瞧了瞧,倒也了解幾分,“今兒應是大集吧,這人自然多。”
許三花在馬車里聽得在寧家鎮,忙掀了簾子探頭往外看了看,見得熟悉的街道,不由咧了咧嘴,回頭見賀璋正一臉好奇的望著她。
便不由道:“我在這兒住過一段時間,喏,就是往那巷子里進去,背后有個童家巷,那一片的民居,荒破得緊,一個院子一個月也要兩百錢哩,不過那一片的人都挺熱情的,我記得巷子傍著一條河,有座橋,橋上還有個亭子,大熱天的,傍晚擱那橋上歇涼的人不少,河風吹著,別提有多涼快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指了對街的巷子,往那后頭望去,隱約能看見幢幢白墻黑瓦。
賀璋聽著,心里極是好奇小姑娘上輩子到底是怎么個經歷的,竟是走過這么多地方,知曉了這么多的事的。
這個寧家鎮,離梁州府遠,離江州府也有一日多的路程,小姑娘竟還在這里住過一段日子?是一個人呢?還是?
他很是好奇,也感興趣。
見馬車行得緩慢,那巷子倒清凈,賀璋便道:“左右也不急著,咱們就去童家巷走一走?”
許三花一聽,也正有此意,當下點頭。
巷子不寬不窄,剛好夠馬車通過,后頭馬車上的姜老和夷烏不知這是往哪里走,但從善如流,并不多問,倒是兩個人一路下著棋,沉迷得很,哪里顧得上別的。
許三花給建西指著路,很快就進了童家巷,一面是民居,一面就是長河,中間的青石板道寬敞的夠兩輛馬車并排。
河風輕輕的吹著,在早間的暖陽里,掀起一絲清涼。
走過一段之后,許三花瞥見一扇木門中間漏了個洞的小院兒,忙指給賀璋看,“瞧,那院子就是我住過的,主人在鎮北買了新宅子,這舊院兒就拿來租賃了,我記得我前頭那個房客便是碼頭扛大包的工人合伙租了的,主家嫌棄他們將院子住的亂七八糟臭烘烘的,所以趕了出來,正巧我租房子,所以才兩百錢租給我了,要不然,這鎮上平時房子可是不好租的,也不會隨便租給生人的。”
為什么要來這里租房子?
賀璋心里好奇,也就問了出來。
許三花神色一頓,而后擺擺手,不以為意道:“這不是剛出江湖嘛,不知江湖險惡,遭了別人的暗算,受了點傷,所以躲這養傷來了。”
當時她跟上姜斷干了一票大的,分了點銀子,因為離家太久,惦記家里人,所以便打算帶著銀子回孤山村的,可惜路上遭了暗算,中了江湖下三濫,銀子都被搶走了,就剩了幾把子些銅板,要不是姜斷找來,她都要餓死在這里了。
沒了銀子,干脆她就又跟著姜斷一起去行俠仗義打家劫舍去了,結果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打那以后,她可是再也不住客棧的,就怕又遇上黑店,力氣她有,可碰上江湖下三濫的迷藥,也是察覺不到啊。
不過這比起后頭的事來,只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她不以為意,賀璋聽著卻眼眸一深,“遭了暗算?可還記得是誰?”
許三花聽得咧嘴一笑,“咋了?要替我報仇不成?”
賀璋“唔”了一聲,卻沒有多言。
“那些宵小啊,后頭我就自個找上人去收拾了,你要幫我出氣,等到了嶺東,再說不遲。”
嶺東?
賀璋聽著,眼眸更深了,是了,小姑娘說過,上輩子活到了二十歲,只是二十歲,那么后來她遇上了什么?
提到嶺東,嶺東有聞名天下讓商人皆膽寒的惡匪,難道跟這些惡匪有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