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湘麻溜的將羊肉切成了細絲,洗了手,從案臺下的大壇子里抓出一把紅紅彤彤的辣椒來,也切成了絲。
許三花看著那酸辣椒,這玩意可是好東西,做菜酸酸辣辣的,好吃的很,不過想著外邊也沒有這辣椒,遂歇了問南湘這咋做的的心思。
后院里一院子的紅葫蘆之外,大夏天的,還全是這個紅辣椒,跟紅葫蘆一樣,外頭都沒見過。
她咽了咽口水,想著也就只能在這里嘗嘗了。
遺憾吶。
切好了辣椒絲,南湘回了灶臺,掀了鍋蓋,用笊籬撈了米粒起來看了看,見米粒變得透白,遂撈進了大鍋后頭的小灶上坐著的鐵罐子里,鍋里的米粒撈出來之后,拿了個不銹鋼小盆,裝了鍋里剩下的米湯,放置在一邊。
這才洗了鍋,放了菜籽油燒得冒煙,開始爆炒起羊肉絲來。
接著又炒了個干煸豆角,燒了個糖醋茄子,最后洗鍋倒水,放了蒸笆,拿了個海碗打了幾個雞蛋放水攪拌均勻,加了鹽和一勺豬油膏,放進蒸笆上,蓋上鍋蓋蒸著。
院子里有了動靜,許三花扭頭從身后的小門望出去,正好看見一道身影進了院子里,不由一喜,“姜嬸嬸回來了!”
聞聲,正放下采藥的背簍的姜茶抬眼望過來,見廚房里坐在灶堂前沖她揮手的小姑娘,目光剎那間變了一變,但很快就帶上了一絲淡笑。
“三花來了。”
“是呢,三花還將我的雪靈也找回來了呢!”南湘不由接嘴道。
姜茶下意識扭頭,在院子角落的馬棚里看到了沖她眨眼睛的雪靈,手指微曲,“也是三花同它有緣,飯做好了沒?出去一上午了,有些餓了。”
說著就往堂屋里走了進去。
許三花在這里住了大半年,曉得姜嬸嬸話不多,性情有些冷,是以也沒有在意,見南湘掀了鍋蓋端蒸蛋,也忙褪了灶堂里的竹筒,跟著起來幫著往堂屋端菜。
四道熱菜一個涼菜,許三花端著斗大的青花海碗,碗里裝了滿滿的一碗飯,頓時心里暖的不行,她走了這么久,南湘還給她留著這個碗呢。
算算時間,其實她剛吃過晚飯沒兩個時辰,肚子還不咋餓,但冷丁丁又嘗到了南湘的手藝,這久違的味道一吃進嘴里,就收不住了,當下吃得是滿嘴流油,放開了吃。
南湘給許三花夾了一筷子羊肉絲,想到剛才的事,不由問起自己娘親來,“娘,跟你打聽個人,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洪樵夫的人啊?”
姜茶夾菜的動作一頓,很快恢復如常,夾了茄子放進碗里,搖了搖頭,“不認識,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哦,三花兩次進咱們無名村來,都是外頭一個叫洪樵夫的人引的路,我便想著這個洪樵夫莫不然也是咱們村的人或者有什么關系不成?要不然如何得知咱們無名村的?”
姜茶抬眼看了許三花一眼,淡淡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蕓蕓眾生里,無名村隱世諸百年,少不得經世一兩個窺得一二的人,不值一提。”
“哦。”南湘點點頭,也跟著看了許三花一眼,又道:“娘,三花有個朋友需要我的紅葫蘆救命,她這次來就是想帶一個紅葫蘆走的,我能給她帶走一個嗎?”
姜茶的眼神瞬時掃向了許三花,“紅葫蘆能救命?救什么命?誰告訴你的紅葫蘆能救這個命的?”
許三花頓時一怔,她沒想到姜嬸嬸反應這么快,一聽她需要紅葫蘆帶出去救命先想到的就是這個。
要將手札說出去?
她飛快思索一番,斟酌開口道:“我朋友身帶寒毒,命不久矣,極需紅葫蘆解寒毒救命,這事是他家的府醫說的。”
“他家的府醫姓甚名誰?”姜茶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急促。
許三花便道:“他家的府醫姓姜,都叫他姜老,叫什么名字我就不曉得了。”
聞言,姜茶眼底極快的閃過一絲失望,隨即又道:“這個姜老是什么人?他可認識一個姓金的人?”
膝蓋被撞了一下,許三花飛快瞅了南湘一眼,當下搖頭,“這我就不曉得了。”
姜茶頓了頓,神色淡了下來,“無名村里的東西不可出世,這是千百年來傳吾輩的規矩。”
過了須臾,她就著剛夾的茄子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飯,放了下筷子,“你們慢慢吃,我去整理藥草了。”
說罷,就起身出去了。
堂屋只剩南湘和許三花二人。
看著進了旁邊藥廬的身影,南湘嘆了嘆,“若金叔真的進不來,那你聽說過金叔的事還是不要告訴我娘才好。”
說罷,又沖許三花吐吐舌頭,“我就說吧,我娘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帶出去的。”
“不過,三花你這個朋友對你可重要?”
許三花想了想,“這個朋友,就是南湘你曾說的,要是有一天,我總是忍不住的想要見到的那個人。”
南湘聽得雙眼一亮,“丫頭這是終于開了竅,遇上了喜歡的人?這人如何?他可喜歡你?你可有同我說的那樣記得矜持?他且先同你表明心意了?”
矜持?
咳咳。
許三花放下筷子,將肩上一直背著的包袱拿起來,打開包袱皮,露出里頭黑漆的匣子來。
她打開匣子,指著里頭的金磚,咧嘴一笑,“他剛好比我大三歲,就是南湘你說的男大三抱金磚,瞧,這就是他給我提親送的東西,金磚!我專門帶你看你看,就是想要告訴你,南湘你說的遇見喜歡的人一定要矜持,也不一定啊!我先主動了,這結果也是可以的!”
南湘聽得一怔,不一定要矜持嗎?所以她娘如果當初不矜持,主動表明了心意,那金叔是不是就不會離開的那么果斷了?
這世間萬物,千奇百怪,或許,她說得也不一定都是對的。
她認真看了看許三花,須臾笑了笑,“那小丫頭你可一定要幸福哦。”
“既是你的心上人,這命當然要救,紅葫蘆不能帶出去的話……”南湘認真想著,須臾,一拍手,“那你將他帶進來吃個夠好了!正好,我也見見你的心上人!”
這般說著,南湘還真覺得是最好的辦法,當即就要催促著許三花快出去將人帶進來。
許三花當然也曉得這個辦法好,她本也是這么打算的,可那洪樵夫根本不準帶人進來啊。
她不由將這話說了。
南湘登時瞪眼:“我們無名村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外人來插嘴了?”
“三花是個例外,這無名村,絕不許其他人踏足的。”一道平淡的聲音自藥廬傳來。
南湘脖子一縮,瞬間蔫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