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氏也這么覺得,她回到屋里,思來想去一晚上,第二日,吃過早飯,將許三花喊到了她屋里來。
“三花啊,這嫁女陪嫁妝,是最起碼的,賀家聘禮又來的這么厚,自然是要給你都陪回去的,除此之外的,你說你親生爹娘那邊都給你準備好了,讓我們不用多管,以我跟你爺還有爹娘的能耐,也陪不了啥好東西來。”
說著,老胡氏將一個小盒子獻寶似得遞到許三花面前。
許三花低頭看去,只見那小盒子古舊得很,那上頭的紅漆都掉的不成樣子了,但被一塊碎花藍布包著,足以看得出主人對它的珍重。
盒子里頭裝著二兩碎銀子,還有一支樣式老舊又簡單的鎏銀簪子,和一對鏤空的銀耳環。
“這香木首飾盒還有簪子和耳環都是我當年的嫁妝,還有一只銅鑲銀的簪子,當年陪給你大姑了,至于這二兩銀子,在你沒有想出這些個營生,咱家沒有掙錢之前,我和你爺手里總共有五兩半的銀子。”
“這幾樣東西當不得幾個錢,但都是我和你爺的心意,三花你收著吧。”
雖然她這里有不少三花給她買的首飾頭面這些,也攢著不少月錢,但這都是三花給的東西,待她過世,自然也是要給三花留的。
只有這個盒子,才是她的東西,陪給三花,這點心意才有意義。
許三花聽著,不由得高興的笑了,將盒子好好的收了起來,“謝謝奶!謝謝爺!”
重要的不是錢財,而是心意,她奶能將自個僅剩的嫁妝都陪給她,這份嫁妝,就是無價的。
老胡氏一臉欣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忍不住感慨道:“一眨眼的,你就要嫁作他人婦了,抱在我懷里咿咿呀呀仿佛就是昨天的事一樣,這日子啊,還真是過得快。”
許三花順勢靠過去,挽著她的胳膊,難得小女兒嬌態,“嫁出去了我就在對面,奶想我了,擱門口喊一聲,我都能聽得到,再說了,我可不是嫁出去啊,這里還是我的家呢,我隨時都回來蹭飯吃的。”
老胡氏聽得失笑,拍著她的背,“誒,想回來就回來,奶就擱家等著你咧。”
從上房出來,許三花打算往作坊去走一走,看一看,可剛到三進院,就見她娘胡氏在屋里喊她,她心中有所覺,抬步走進去。
七花吃飽喝足又睡覺了,小娃子吃了睡睡了吃,許三花一天沒能跟七花玩上一刻鐘,早已見怪不怪。
趴在小床上戳了戳七花的小胖臉,扭頭往軟榻上去,“娘,找我啥事啊?”
胡氏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許三花坐過去。
“我跟你爹商量能拿出啥來給你當嫁妝,想來想去也沒個啥好東西,主要是你定下的婆家不同,給啥都覺著拿不出手,你奶說你說了,差不多的你都自個操持好了,我這里吧,就給你做了四床被褥。”
說著就打開了軟榻上擱著的木箱子,里頭疊放著四床緞面棉底的被褥,都是大紅色的,喜慶。
“想著離成親還有一個月呢,我打算趁這一個月再給你和未來女婿都做兩雙鞋子,到時候你帶過去,只說是你做的就成。”
“我說三花啊,這女娃家的不會繡活可不行,起碼的衣裳鞋子不會做還勉強成,這內里穿的東西,總得自己做吧,這在家里我還能給你做了,女婿的,那可得自個做啊,這事可不好經別人的手。”
“從明兒起,你就跟我一起學學咋做吧,學上一個月,不說多好,起碼能給女婿做內里的衣裳就成。”
許三花看著那箱子里的被褥,想著頭前兒上這屋來看七花,就正瞅著她娘在理繡線,卻原來就是在給她繡嫁妝被褥。
又聽得她說還要給做鞋子,正想說鞋子衣裳的現如今都有下頭人做呢,可仔細別壞了眼睛。
就聽得這叫她明兒起跟著學繡活的話,頓時往后縮了縮,“別介啊,娘,我這手能是拿針的?你可別折騰我。”
胡氏:“……”
這娃子打小就跟男娃似得野,一天到晚不著家,拆西墻打東家的。
六歲那年,她想著女娃子都要跟娘學些繡活的,便拉了三花跟她學著先穿針引線,結果這娃子咋也穿不進去,還耐心不好,為了不學,直接上手將她的繡針全都給掰斷了。
八歲那年,她想著過了兩年了,說不得娃子有興趣了,就又拉了三花來學,直接跳過了穿針引線,從縫爛布頭開始,想著能將兩塊布頭給縫在一起也不錯。
結果這娃子不但把兩塊布頭縫在一起了,還把自個身上的衣服也給縫進去了,害得她拆線拆了老半天。ぷ999小説首發ωωω.999χs.cΘмм.999χs.cΘм
十歲那年,她又想再接再厲,可這娃子一聽要學繡活,直接就跑胡家兜去了,說啥也不肯回來,非要她說不讓她學繡活了才肯回來。
后頭她就歇了這個心思了,婆婆娘也說,三花那把子力氣呀,捏不了繡花針,不學就不學吧,
隨著三花大了,村里人都說三花是女霸王,誰都怕她,沒人敢娶,她想著三花要是嫁不出去,也就不用學著勞什子的繡活了,大不了,她給她做一輩子的衣裳,做一輩子的鞋。
可現在啊,感覺跟做了場夢似得,家里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但日子好過了,三花也定了人家,且還是那樣金貴的人家。
她這心里高興啊,又難免怕女兒嫁過去受委屈,三花不會女娃家都會的繡活,過去了不能給女婿縫衣做鞋,萬一遭嫌棄呢。
所以,學繡活這事,她才又提了起來。
見三花反應這么大,她不由得笑了笑,趕緊道:“別怕,咱就學點簡單的,縫條小褲子,那可簡單咧!三花這么聰明,一準一學就會了。”
許三花聽得嘴角一抽,這哄小娃子的語氣也真的是,只有她娘了。
想著以前學繡活的事,她更是嘴抽抽,“娘真要我學?”
胡氏:“……”
她頓了頓,“學,學啊!娘慢慢教你,一針一針教你。”
見她娘時隔幾年,再次熱衷起這個事來,許三花默了默,點頭同意了。
胡氏一聽女兒這次竟然這樣積極,想著擇日不如撞日,萬一明兒就反悔了呢,當下就麻溜的去拿了針線笸籮出來。
“三花,反正七花還睡著呢,咱現在就先開始學吧!時間不等人,就一個月呢,有機會就不要放過啊!”
“來,娘先教你穿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