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花伸手將地契接了過來,眼神示意吟風將她的錢匣子拿過來,她從里數出十錠銀子來。
“現下鄉下的宅基地是一兩銀子一畝,按十倍我應該給十五兩,但這年頭就沒有誰家的老宅隨便賣的,我占了便宜可不能讓奶吃虧,也為了沒人有說道,這一共一百兩銀子,奶您拿著。”
老胡氏一聽,也沒有多話,接過了銀子,好好的裝了起來。
看著許三花就接著道:“三花啊,奶先同你交個底,我和你爺商量了,打算現將家分了,我和你爺自然是跟你爹你娘過的,那宅子不管你咋安排的,我們也先住著,我回去就拿銀子給你爹,讓他找村長買看哪里有合適的地,先把房子建起來,等建起來把家分了,我們就搬出去。”
雖說父母在不分家,但事情總有例外,規定是人定的,也沒說一定按死了不能改。
眼下他們這情況,還是趁他們在先分了的好,且趁他們在,都分了他們還能看顧看顧。
許三花一聽,就曉得她沒猜錯,她奶果然是有這個打算的。
她默了默,便道:“奶,就咱們祖孫兩個,有啥話我也不瞞你,這宅子建了我本就是打算給你們住的,你看賀家這么大的宅子呢,我哪住得過來”
“照我說這家分了可以,這房子就不用麻煩出去建了,就拿這大宅子分唄。”
老胡氏一聽卻不贊同,“這宅子是你花銀子建的,我們住過了就是了,咋能拿來分你說真要分這咋分
還是不分了,你住不過來,等家分了,這宅子就給你爹娘住吧,地契還是你的,將來七花招贅了就不說,若是不招,她嫁出去了,這宅子等你爹娘百年之后那還是你的。”
聞言,許三花就明白老胡氏的意思了,她想了想,就點了頭,“行,奶說的我曉得了,那就照你說的辦吧。”
說定了宅子的事,老胡氏便繼續道:“這家一分,這月錢你就不必再給了,你二嬸管著豆腐作坊,你就接著給她管事的工錢就是,其他人,沒在作坊做事的,就不用了再給了。”
許三花也點頭應下,她心里有些思量,不過還是等家分再說吧。
老胡氏跟許三花交好了底說好了事,回去后還專門叫人往十里鎮和平吉鎮去喊了許大樹和許二樹今兒收鋪子歸家來。
等晚上大家都到齊了,大家齊坐一堂,老許頭和老胡氏坐于上座。
大家都察覺肯定要說大事,所以都安靜的坐著,等兩個長輩說話。
老許頭叼著煙桿子,看了看一屋子的人,扭頭看老伴,“還是你來說吧。”
老兩口都商量好了的,要老胡氏來說,她說得利索些。
老胡氏微微點頭,便看向下頭兩個兒子兒媳,又看了眼許二樹,三房就是他這個獨苗苗,他就該當一份事了。
“我跟你們爹經過仔細的商量和考慮,決定給你們把家分了,趁著我們兩個還能動彈,分了你們各自經營著自己的小家,有個啥不懂的手忙腳亂的我們也能看顧一二。”
老胡氏這話一出,一屋子的人都驚了,許大茂趕緊道:“爹,娘,這好好的咋就要分家了”
“就是啊,娘。”許二茂也慌得很,一般父母在不分家,突然來這么一出,可讓他們心里都沒底了。
老胡氏看看他們,兩手放在腿上,不慌不忙道:“別瞎想,我跟你們爹身體還好著呢,活個十年八年的不成問題,反正早分晚分都要分的,分了家我們老兩口跟老大過,老二你都抱孫子了,也該自個當家做主拿主意了,這事我跟你們爹已經商量好了就這么辦,你們只管聽著就是了。”
的確,老胡氏和老許頭身體都不錯,這一兩年的還從沒生過病,臉色也好的很。
這么一來,眾人就放心了,對于要分家,他們雖然有些回不過神,但也能接受。
見大家沒話說,老胡氏便接著道:“有一件事我跟你們爹還沒告訴你們,咱們家土坡上的老宅地皮早在三花開始建作坊時就賣給她了,那地皮和作坊都跟咱們沒關系,還有這大宅子,那也是三花的,咱們要分都分不著這些。”
這話說完,老胡氏就先停了停,見眾人聽了這話也沒啥多的反應,不由暗暗點了點頭,才接著說起來。
“咱們要分的就是這地皮的銀子,和咱家的幾畝地和幾畝田,還有我跟你爹手里攢的一些銀子。”
“先說地皮,那地皮只有一畝半,只值一兩半銀子,但三花大方,一共給了一百兩,這銀子就先拿著去買宅基地重新建房子,等房子建好了,咱們再分房子然后搬出去。”
“眼下你們各家手里都有銀子,還有七七八八的東西,咱們不管這個,那都是你們各家的了,再說田地,三畝田,你們一房一畝,五畝地我們老兩口要兩畝,剩下的三畝照舊一房一畝。”
“然后說銀子,我問老兩口手里最開始咱家攢下的只有五兩半銀子,如今的,都是三花發的月錢攢下來的,要拿出來分的,一共有六十兩,我們占一份,那就是一房十五兩。”
周氏聽到這里,自然曉得婆婆娘手里不止六十兩,但她拿出來五十兩給六花置嫁妝了,所以才只有這點了。
她心里沒得說的,婆婆娘向來公正的。
老胡氏又接著道:“田地契等你們爹帶著你們去鎮上辦分戶的時候一起分了給你們,要建新房子的一百兩我也先拿著,明兒老大就去找村長問問,看看哪里有合適的地可以給咱們買下來建房子,現在咱們先把這六十兩銀子分了。”
說罷,就將銀子拿出來,從許大茂開始,喊他們每房挨個上來拿。
分完了銀子,老胡氏看了看眾人,再接著道:“還有最后一個事,我已經同三花說過了,三花已經嫁出去了,沒道理還每個月給咱們發月錢,老二媳婦在作坊管事,領管事銀子,那自然沒得說,咱們其他人,從這一次開始,就不領月錢了。”
“新房子建好之前,咱們還在這一起吃住,等建好了搬出去,那就是各家過各家的日子了。”
“這家就是這么個分頭,你們誰可有啥想說的?有啥說的趁大家都在,這就說出來,要是沒有,那今晚過了,往后可不能再有啥說的。”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然是都沒有啥意見。
這家分得很公正,作坊是三花的,宅子是三花的,這事他們都曉得。
就是才進門的方氏和薛氏都曉得,雖說進門之前娘家親戚這些也沒少跟他們說,三花嫁出去了宅子帶不走,那以后都是他們的這樣的話。
但今晚太婆婆都說得這么明白了,她們還能說啥?
更何況,住不住這宅子也無所謂,他們分了不少銀子,還有新房子可以分,這比哪家日子都好啊!
且薛氏心里想著他們三房只有二樹和她,分了家她們自個過日子,想咋就咋,咋不好啊!
這可是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至于月錢,他們都白領了這么久,哪有不知足的?
分家了咋還能領呢,那可不是一回事了。
至此,老許家這個家分得十分順利,都沒人心生啥不好的心思。
第二日一早,老許頭就帶著許大茂兄弟兩個和許二樹往鎮上去辦分戶和地契的事了。
等回來,再去村長那里一問宅地的事,不一會兒,那是整個村的人都曉得老許家分家了。
孤山村的人都曉得了,其他村的人也就都曉得了。
一時間,眾人對于老許家這家是咋分的好奇不已。
作坊里人多最是好打聽的,有相熟的問到周氏這里,周氏只笑瞇瞇的將咋分的給說了。
作坊的人再回去一說,各處一傳,十里八村的就都曉得了。
有人一聽竟不分那大宅子,也不分作坊,那作坊大宅子都是許三花的!且分了家他們都沒月錢了,各過各的,都不由得暗暗撇嘴巴。
這是分得個啥啊!
分來分去敢情是一朝回到苦日子呢!
那些本就眼紅自己的閨女沒能嫁進許家的人都不由得偷偷笑起薛家和方家來,還有人暗暗打趣羅村長,趁著女兒還沒進門,要不要退親呢!
三家還沒說啥,有他們相熟的就不由得回嘴了。
一百兩銀子建新房子,分家還分十五兩銀子,自個手里還有不少銀子,鎮上還有鋪子,這家境,你們哪家比得過?
人家那是過苦日子,你們這是啥?
這些人就被堵得啞口無言了,不敢再說了。
方家和薛家本有點啥的,一聽這話,一琢磨,也是覺得也是啊,要是他們不嫁許家,到哪兒找這么好的人家呢。
就算分了家,他們日子也是好過的呀!
特別是宋氏,一想著自個女兒分了家就是自個在自個手里討生活,沒有婆婆娘,也沒有太婆婆壓著,那多美啊!
至于羅村長那里,那是一點波瀾都沒有,分家就分家唄,那多正常?
就是沒有大宅子,這門親事也是好親事,想他們退親看笑話?切!門都沒有!
老胡氏一直暗中觀察著各種各樣的聲音,不由得感嘆自己這分家的決定做得沒錯。
早分家早好,要不然這宅子住久了,還真都當是老許家的了,到時候說不分,只怕心思多了,得不償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