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圓圓同住一個院子,但不是一個屋子,對門鄰居。
許三花有意鍛煉他們自理的能力,所以從上學堂開始,就要他們自己起床穿衣的,丫鬟不用上手。
每天起早,圓圓出了門,就去對面敲團團的門。
門一敲開,兩個人就一起往練武場去。
今兒圓圓照常敲門,但一連敲了幾下,也不見團團開門。
昨兒團團睡得挺早啊,怎么還沒睡醒不成?
這般想著,圓圓直接推門進去,到了內室,見床上隆起,果然是還睡著呢。
“團團!起床了!”他沖著床上叫了兩聲。
見沒人應,這才發現不對,床下都沒鞋子呢。
他趕緊一把上前掀了被褥,見下頭豁然是一個枕頭,哪里有團團的身影?
團團向來古靈精怪的,今兒不知又玩什么呢?
圓圓便轉身往練武場去。
可到了練武場,也沒看見團團。
他又四下找了一遍,又問了人,大家都沒看到團團。
圓圓這才急了,趕緊告訴爹爹娘親去。
賀璋和許三花一聽團團不見了,當下也是急了急,但反應迅速,召喚團團身邊跟著的暗衛,今兒白天輪值的春夏秋云。
“回宗主,屬下二人同吟雪弄冬該是卯時末交接的,但先才,并沒有找到吟雪和弄冬。”
許三花一聽,便喊出圓圓身邊的暗衛,昨晚當值的清風明月此廂還在,現身就道:“回宗主,卯時初左右,小主子就翻墻出去了,吟雪弄冬都跟著呢。”
許三花一聽,明白了,這是團團自己偷偷跑出去了。
暗衛守護主子的宗旨,負責保護主子的安全,主子不喊,不能主動現身的,且也要藏匿好自己的蹤跡。
團團是自己出去的,沒有危險,所以跟著的暗衛是不會驚動的。
可好端端的,團團又弄啥勒。
許三花瞥向賀璋,“定是練大字練得逃跑了。”
賀璋回望了她一眼,有個小時候不樂意穿針引線所以跑出去躲起來不肯回家的娘親,六歲半的女兒,也大了啊,知道離家出走了。
他嘆了嘆,也是無奈,趕緊吩咐春夏秋云去尋人,找著人就回報。
暗衛之間自有相互聯系的方法,讓他們去,正好,免得大張旗鼓,反而不好。
而此時的團團,背著自己的小挎包,里頭裝著自己攢下來的所有銀錢,正興奮異常的坐在自己雇的馬車上,往府城方向去。
趕車的李老厚就是十里鎮人,作為十里鎮人,就沒有不認識許三花的。
他也正好曾經在許三花身邊看到過團團,知道這小娃子就是許三花的孩子,所以雖然奇怪她一大早上的一個人租馬車要往府城去,但并沒有多問,老老實實的照做。
這孩子的爺爺可是他們的知府大人,他可不敢慢待的。
第一次一個人出門,團團的心情是無比激動的。
昨兒下學堂,在太外婆那里吃豆餅的時候,她就聽太外婆說起娘親小時候的事呢。
她娘親可厲害了,五歲就打遍十里八村無敵手,六歲就能一個人跑出門去。
她六歲半了,還沒有打遍十里八村無敵手,但一個人出門,她也是行的。
不能走太遠的地方,萬一爹娘找不到,或者找到了打她屁股呢!
所以她聰明著呢,就往府城去,要是被逮住了,就說是找祖父祖母去的。
反正,她本來也想祖父祖母了。
三月桃花李花櫻花梨花滿山開,粉的白的,好看至極,撲鼻皆是花香四溢。
團團趴在車窗上,看著沿途的風景,心情好得很。
但到底年紀小,瞌睡沒睡好,馬車顛顛簸簸的,不一會兒,就打起了瞌睡來。
李老厚見后頭沒有動靜了,不由掀了車簾看,見小娃子睡著了,也是忍不住笑了笑,將馬車盡量趕得平穩些。
他孫子啊,也是這般大,可膽子,小著呢。
許東家膽大聰明,她的娃子也不差呢!
一個人出門,還敢睡覺,萬一遇上的壞人,睡著了豈不是就出事了?
從十里鎮出發,晃晃悠悠的,到廖家坳碼頭時,已經是午時了。
李老厚平時也常接往府城去的活兒,所以身上帶著有干糧。
但他不確定小客人要不要吃飯呢,便就停下了馬車,掀了車簾子,見人還睡得正香呢。
他笑了笑,出聲喊道:“小公子,小公子。”
團團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來,大大打了個哈欠,馬車顛顛簸簸的,這瞌睡可是真好睡啊。
“爺爺,這么快到府城了嗎?”
李老厚忙道:“還沒呢,到廖家坳了,已經中午了,小老兒就想問問小公子你要不要停下來吃個中飯?”
到廖家坳了啊?
以往去府城,到廖家坳也是要停下來吃午飯的,要是不吃,等到府城,都是下午了,還不得餓壞啊。
“吃,就到前面那家霍家酒樓吧!”
李老厚應了一聲,趕著馬車往前頭去。
到了酒樓門口,便有伙計來招呼。
團團跳下馬車,見李老厚就要將馬車停到一邊去等,便道:“爺爺,馬車給伙計哥哥看著,你跟我一起進去吃唄!”
李老厚下意識就搖頭,這哪行?
團團以為他是怕出銀子,畢竟,小孩子跟大人一路,可不都是大人付錢嗎。
當下拍拍自己的挎包,“爺爺放心,我請你吃飯!我有銀子!”
李老厚哪是這個意思,他只是想著哪有雇主請他這個趕車的吃飯的,這趟活,他也是要賺銀子的,又不是白拉活。
“不用了,我帶了干糧的!”李老厚說著,就將自己帶的干糧掏了出來。
團團不聽,直接上手就拉著他往里頭去。
從前他們去府城,一路的車夫護衛們都是要一起吃飯的啊。
李老厚被拉著,這才驚覺,這小娃子,力氣好生大啊。
第一次進酒樓吃飯,李老厚有些拘束,自坐下來就覺得有些手腳不知該怎么擺放好。
但對面的小娃子鎮定自若,小手揮舞著,小嘴巴一張一合的,很快就點好了菜,一點都不顯拘謹。
果然啊,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樣的,聽說許東家的兩個孩子都在他們村的學堂上學呢。
讀書識字的娃娃,也是不一樣的。
李老厚想著,自己要不要也咬咬牙,把孫子送去學堂讀讀書。
他們雖住在鎮上,但就因為在鎮上,沒有田地,做些雜活,日子也富裕不起來。
讀書費銀子啊。
李老厚感嘆著,回神間,就見伙計魚貫而進,上了滿滿一大桌子的菜。
他一驚,“小公子啊,就咱們兩個人,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