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國勇一聽到她的問話，背后就開始冒冷汗。
這件事是他藏了一輩子的秘密，瞞得比他的錢包還緊，他不明白為什么會被老太婆知道。
盡管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家里這位黃臉婆，但還是不想把這件事鬧開，特別是經歷了今天早上的一切，他莫名對老婆子生出了點兒敬畏。
孫國勇很想撒謊，或是用怒斥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一張開口就無法控制說出來的話，一股腦把實情吐露得干干凈凈。
“當年你懷耀奇的時候，我......我認識了一個女人。”
林止風好笑地看著他，果然是跟女人有關，搞不好還有私生子在外面藏著。
牛玉蘭懷孫耀奇的時候三十出頭，年輕時候的清秀美麗早就消失無蹤，常常被孫國勇和孫家人調侃成黃臉婆。
孫國勇自認為他的出軌不算過分，畢竟家里的女人懷了孕，還難看得要死，他總有需求要解決吧？
“老牛，不是我非要對不起你，關鍵你老是不保養，弄得邋里邋遢的跟老媽子一樣，你說哪個男人能看得過去？云香......哦，她叫秦云香，比我小六七歲。”
孫國勇的臉頰憋得通紅，這些話都不是他想吐露的話，可是一句句還在不停往外冒。
“云香當年還不到三十歲，雖說結過一次婚，男人死得早，但她從來都沒受過苦，我一開始本來打算玩玩就回歸家庭，怎么說呢，你我才是夫妻嘛。”
“可是誰知道云香說懷孕就懷孕了，你說我能怎么辦？那是我的親生骨肉啊！云香一個人無依無靠，除了我還能靠誰？”
孫國勇說著說著，身上一會兒發冷一會兒發熱，坐立不安地動來動去。
“后來她生了個胖小子，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從那時候起，我就開始藏錢給云香和耀民。”
“我知道我不應該，可云香為我受了那么多委屈，耀民也沒名沒分，在學校老是被欺負，我再不管他們母子倆怎么活啊？”
林止風聽到這話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自以為深情的出軌渣男還真是一個調性，永遠心疼小三，認為沒名沒分的小三才是愛情局的弱者。
他們永遠都不會考慮明媒正娶的合法妻子，不會顧念她們在家操勞的辛苦，不會感激她們生兒育女的勞累，不會想起她們也曾是水靈靈的漂亮姑娘。
她們難道想變成滿臉苦相、脾氣暴躁、皺巴巴的黃臉婆嗎？誰不想永遠保持美好，保持健康？這一切是誰造成的，這些出軌男心里永遠沒數。
“哦，接著講。”
林止風不太意外，也生不出太多憤怒。渣男和小三是可恨，但圣母如牛玉蘭，也讓人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換作強勢聰明的人，早就撕破這一切，勇敢離開家庭，創造屬于自己的新生活了。
牛玉蘭為了所謂的家庭和睦，無視擺在明面上的種種線索，自我麻痹，忍辱負重，換來的又是什么結果？
“老牛，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已經都對不起你了，我不能再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和我的親兒子啊！”
孫國勇內心的掙扎漸漸消失，他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就算說實話又怎么樣，這么大一把年紀了，難道還能散伙不成！
“這些年賺的錢，我悄悄藏下了一部分拿給云香和耀民，具體多少我記不太清了，大約......有個五十來萬？你不是不知道養兒子費錢。”
孫國勇垂著眼靠在沙發上，順手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點燃。
“耀民跟耀奇差不多大，你自己算算數就知道了。”
林止風聽到實情不怎么驚訝，看見他這副厚臉皮的無恥神態，才覺得這男人簡直惡心得超乎她想象。
在老婆懷孕時出軌，偷共同財產養私生子，被發現了居然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她不能忍。
這條命，她遲早要替天收走。
“老大是不是知道這件事，拿來要挾你搬到首都來住？你后來對她比老二老三好，是不是也是因為這件事？”
林止風一理就理清楚了，孫寶珠要不是捏到他死穴，怎么可能勸說得動他。
“寶珠那孩子不知道隨了誰，狡猾得很！”孫國勇提起女兒，臉頰肌肉抽搐了好幾下，可見平時沒少被要挾過。
“三年前，她心血來潮想讓我們搬來，我壓根就不想來。沒想到她居然知道了云香和耀民，還偷偷給他們拍了照。”
孫國勇提起來就是滿肚子火氣。
大女兒從小就表現出有出息的跡象，長大后果然不負眾望，考上了重本不說，還一路念到了博士，進入了世界前百強的外企。
這樣成功的女兒，以前在他面前都要乖乖聽話，這讓孫國勇的虛榮心得到了巨大滿足。
冷不丁有一天，虛榮心被砸得稀碎，還遭到了讓他有苦不能言的威脅，孫國勇一想起這件事，肺葉子都要氣炸了。
“她說夫妻共同財產屬于你和我兩個人，要是我不聽她的，她就要幫你打官司，把這筆錢連本帶利要回來，還要搞得耀民沒法活人。”
孫國勇自打有了孫耀民這個私生子，對家里孩子的愛都減少了很多，所以在牛玉蘭的記憶里，他不再重男輕女，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過分寵著兒子。
“老大還用這件事威脅過你幾次？分別是為了什么事？”林止風很清楚，像孫寶珠這樣的人，拿住別人的死穴絕不會只用一回。
果然，孫國勇臉色頹喪地嘆了口氣，再開口時已是有氣無力。
“她逼我簽了一份遺囑，把我和你的所有財產留給蓓蓓。”
趙宜蓓是孫寶珠的女兒，今年剛上小學，是牛玉蘭最疼的寶貝長孫女。聽到孫寶珠做出的事，林止風只覺得人心不足蛇吞象。
孫寶珠的工作和家庭都能讓人眼紅，可就是因為一切都太好了，她總是嫌棄原生家庭拖后腿。
林止風心里暗自琢磨，孫寶珠不應該這么缺錢，脅迫親爸留遺囑，多半是發生了什么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