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林看到屏幕上短短兩個大字，忍不住肩膀抽動著笑出聲來。“‘一定！’哈哈哈，牛姐，我怎么覺得這兩個字包含的情緒有點復雜！哈哈哈——”
“可不是復雜么。”林止風拿回手機，就近定了一家餐廳，把地址給宋志遠和金素蘭分別發了過去，并用十分嚴肅的語氣表示必須十二點前到達。
她下午還要趕飛機，沒工夫瞎耗時間。
“大林，一會兒你去倉庫附近等我消息，盡快把文件取出來。要是你一個人不夠用，我手下有幾個值得信任的人。”
劉大林擺了擺手，笑著放低了聲音。
“文件不多，我只拿最要緊的證據，一個紙箱子就搬走了。我拿到就去家里復印，到時候原件歸你，復印件歸我。”
“還挺謹慎。”
林止風看到他緊張兮兮的樣子，很想勸一句沒必要。她想搞垮的人，沒有一個逃得過，但站在劉大林角度想想，幾句勸說確實很難打消恐慌。
“我走了。”
林止風拎著新買的包包出了門，四處走走逛逛，踩著飯點來到定好的餐廳包廂。她第一個抵達，不到一會兒，宋志遠和金素蘭就攜手進了門。
兩人還沒想出用什么語氣開場閑聊，沉默就被打開的聲音打破。
“爸媽，你們到得這么早。”宋欣怡踏著高跟鞋哐哐走進門，身后跟著滿臉羞愧的孫耀奇。
“爸，媽，我們來晚了。”孫耀奇看都不看“親媽”一眼，仿佛要通過無視來證明他對宋家的忠誠。
宋志遠看到女婿這副恭謹的樣子，心里的氣稍微散了一點，面上還是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態，抬抬下巴輕聲示意：“坐下說。”
林止風任由他們閑聊，坐在一旁充當透明人，等到孫國勇進門，今天的飯局就算是湊起來了。
“親家母難得開口請我們吃回飯，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大喜事要宣布？”金素蘭等人坐齊，看到她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心里就竄出一股火氣。
再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衣架上掛的名品包，還有手腕上那竄亮晶晶的首飾，金素蘭就更加不是滋味，說她沒傍大款都沒人信，看她今天還怎么狡辯！
林止風瞥了酸不拉幾的金素蘭一眼，探出神魂把宋志遠的手機毀掉，再用自己手機給劉大林發了一條消息，同時慢悠悠地開了口。
“我有什么事，不是你們母女倆最清楚嗎？你們負責編造，負責傳播，都是你們說了算。”
林止風本來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總不能人家一誣陷，她就急吼吼地跳出來刨開胸腔，讓大家看看她內心世界長什么樣。
要不是為了拖延時間，她都懶得搭理這兩口子。
“親家母，說出口的話要負責任，什么叫我編造傳播，難道不是你自己做了荒唐事？”
金素蘭臉色一沉，語氣變得強硬，反正在座都會支持她，包括她丈夫和女婿都不會幫她說話！
“我說你整天花枝招展的，原來是在外面有人了，好你個牛玉蘭，回去才跟你掰扯！”孫國勇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氣得肺管子都快堵住了。
孫耀奇安撫了父親兩句，轉頭冷著臉指責林止風。
“幸好是岳母先發現，要是熟悉的外人看見，傳出去會造成多大影響，你不為我考慮，也要為欣怡肚子里的孩子考慮啊！”
林止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宋欣怡到現在都沒抽出空去醫院檢查，因為“胎兒很穩定”，她自我感覺很良好，打算預約市內最難預約的專家號。
等排到她都是下個月了，到時候才會鬧出大笑話，林止風現在不想拆穿，清了清嗓子收斂了笑意。
“孫耀奇，你可真是個大孝子，金素蘭有你這么孝順的兒子，多值得驕傲。還有你孫國勇，唉，算了，我都懶得說你。”
林止風把早上保存下來的照片翻出來，一一指出了疑點。等她說完，孫國勇和孫耀奇才覺得是有點不對勁。
不說別的，單說這形象就對不上號。
初冬那陣，他們看到的永遠是穿著絳紫色、紫紅色老氣棉襖的黃臉婆，佝僂著腰背，三不五時就要捶一捶腰，走路都費勁，哪來的力氣勾搭土大款？
雖說看清了疑點，但作為狗腿和大孝子，孫國勇跟孫耀奇都不敢當面說穿，父子倆干脆拿起筷子默默吃上了菜。
林止風看到他們這副不中用的樣子就來氣，一拍桌子低吼道：“誰讓你們動筷子，餓死鬼投胎啊！”
孫國勇無甚所謂，孫耀奇卻被吼得一愣，本能地丟下筷子后又覺得丟臉，特別是看到老婆一臉嫌棄的神情，臉頰刷一下漲紅了。
“吼什么吼，我這么大人了用得著你管？”
“媽，你太不給耀奇面子了！”宋欣怡趕緊添油加醋，“他早上急得不行，生怕您做出什么傻事，現在說清楚就算了嘛。”
“說清楚就算了？你媽睜眼就開始造謠傳謠，一句算了就想抹掉？”
林止風冷笑著看向宋欣怡。“那我帶張照片上你們單位，說你每天下班都在外面當雞，你看看解釋清楚之后愿不愿意算了。”
哐當——
宋欣怡把手里的筷子砸在桌上，打翻了面前的碗，碎片落在地上，一陣叮當響。
她瞪大了本來就圓溜溜的雙眼，氣得像只鼓起腮幫子的魚。“你說誰當雞呢！”
金素蘭聽得火氣炸開，一拍桌子跟著嚷嚷：“牛玉蘭，你為老不尊，這種閑話都編得出口！”
就連穩如老狗的宋志遠，這回都沒忍住摻和進來。
“親家母，素蘭不過是看錯了人，想提醒你做事不要忘了分寸，雖說是誤會，但她出發點是好的。可你說的這些話，惡意未免太大了吧。”
林止風看著全國馳名雙標的宋家三口，不急不惱地反問：“誤會不誤會是誰在界定？出發點的好壞又是誰來評判？”
宋家三口想給她安罪名，失敗了就是“誤會”，那成功了呢？編排牛玉蘭傍土大款，傳出去在別人眼里不就是做雞嗎？
同樣的話落到他們頭上，一下就領悟出惡意，說到底，還是拳頭不打到身上就不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