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苑長看了會兒，墨長老似乎被震驚住，半晌沒有吭聲，隨即面無表情的垂下眼眸，就要打碎這個傳訊符。
深知墨長老脾性的九木苑苑長連忙出聲阻止！
“墨痕！你別沖動！殺凡人會增加自己業障！”
墨痕已經卡在如今這個境地許多年，如果再因為這些業障阻礙修行，那此生就難以存進了！
似乎是知道墨長老不會照做，九木苑苑長那邊又傳來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墨痕！你得知道，你代表的不只是自己，還有整個九木苑。你做錯了事情，需要承擔責任的不僅僅是你，還有其他人。”
一聽見這個聲音，墨長老瞬間抬頭，一雙點漆般的眸子冷冷的盯著出現在面前的卿族長虛影。
“你做什么？”
卿族長那張驚艷絕世的臉依舊那般溫和，只是這會兒眼中也難得多了一絲肅穆。
“你得知道，朝顏城是卿家的屬地。之前讓你去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并沒有說你可以要朝顏城城主的命。”
說到這里，也許是看見墨長老的臉色著實不怎么好看，卿族長嘆了口氣，放緩了語氣。
“墨痕，你先帶著弟子們回來吧，卿家五位出竅期族老已經在趕去的路上，這件事，會由卿家接手。”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這么處理，可那些知道事情經過的族老們不愿意松手，尤其是知道墨長老即將進行的處理方法之后，更是暴跳如雷！
唉，這些年卿家越來越好，族老們也是越來越不想看見有人壓在卿家頭上了。尤其墨長老還只是一個二品宗門的長老。
墨長老臉色陰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驟然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身后的那些鳧猴。
“你們卿家來人只是為了接管這里的事？還是也要順帶著連他們都接管了？”
卿族長沒有說話，但偶爾流露出的無奈神色還是透露出來了一點兒信息，墨長老頓時臉色一變。他可以強撐著處理了朝顏城城主。可卿家族老一旦前來，勢必會連這些鳧猴一起帶走！他原本打算將這些鳧猴帶回九木苑，如今看來，這也只是個妄想！一個出竅期還可以，可五個他根本不是對手！他又不是李酒！
緊緊咬住牙關，墨長老心中恨極，“我看卿家這個族長不應該由你來做，你們卿家那些族老們一起做了不是更好？你這什么都做不了主的樣子，還當什么族長？！”
卿族長沒有說話，傳訊符那邊就傳來了接連幾聲怒斥！
“墨痕！”
“放肆！”
“大膽！”
“哼！”
墨長老不屑的冷哼一聲，“怎么？敢做還不敢被說了？還說什么放肆？你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不成？！這個修仙界還不是你們卿家的謝謝！真以為別人尊一聲族老，自己就是頭大象了？！別裝了！”
嘶——
聽完這一串話，九木苑弟子包括整個朝顏城聽見的人都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這，這怎么聽著不太像墨長老會說的話啊？
尤其是泯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這話聽著，極像她娘會說的。看來這位墨長老，真是把她娘罵人的話給記起來了。而且是一字不差的轉述啊！
他們的感受還不深刻，倒是對面的卿家族老，幾乎瞬間變臉，顯然是回憶起了當初被那個女人支配的恐懼。然后就是惱羞成怒！那個女人都死了十七年了！天地之間再也沒有她的絲毫痕跡，怎么可能會出現！
想到這里，卿家族老們倒是回憶起來墨長老與李酒之間關系匪淺，怪不得行事如此怪誕！
“族長，還與這等人說什么？！待老十四他們趕到，直接將此人擒下！也好矯正他做的錯事兒！”
“呵！”
墨長老一眼都不想看這些人偽善的臉，抓人就抓人，居然還要扯上一個好的借口，簡直就是丟正道修士的臉啊！不對，這些正道修士哪里還有臉可以丟？
一招手就將朝顏城城主拉了過來，墨長老的手狠狠攥住他的脖子，眼看著就要發力，朝顏城所有城民見狀齊聲驚呼，然后，所有人都在同一刻跪了下來！
“城主——”
與此同時響起來的，還有卿家族老的威脅，“墨痕！你自己是修為高深，可你帶的那些弟子們！又有哪個有你的修為？這世上，天才不算什么，活下來的才是真正的天才。莫要因小失大！”
“三族叔！您失禮了！”
卿族長喝止的聲音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墨長老的臉色也在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那個卿家族老，竟然用九木苑弟子的性命來威脅他！簡直無恥之尤！
還有這滿城百姓，他們難道不知道究竟誰對誰錯嗎？
以情壓人，以勢壓人……
牙關緊咬，墨長老兩頰的肌肉都在顫抖，是個人都能看出他此刻的怒火與掙扎。泯然靜靜看著，就在她要上前一步的時候，一個高大的影子突然箭步躥上前，趁墨長老愣住的瞬間，一把將朝顏城城主奪了過來扔在腳下。朝顏城城這會兒受傷不輕，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是鳧猴首領。
所有人都愣住了，有人想靠近狼狽倒在地上的朝顏城城主，可鳧猴首領仰頭就是一聲極其刺耳的吼叫，除墨長老之外，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尤其是那些凡人，這會兒耳朵眼兒里不斷往外滲血，就算能得到醫治，日后耳朵怕也不會靈便了。更何況這種混亂的時候，怎么可能得到妥善的治療？
吼完之后，鳧猴首領張開了嘴，用使用過度后沙啞難聽的聲音道，“墨長老，你們先離開吧。這本來就是我們鳧猴一族與朝顏城之間的恩怨，自然也該我們自己處理。”
“可我還……”
“我知道！”
鳧猴首領打斷了墨長老的話，毛發豐盈的臉上居然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來。
“我知道你想幫我們。只這畢竟是我們之間的私事，你們就離開吧。”說到這里，鳧猴首領眼中還閃過一絲懷念，“以前，也有個像你一樣的人來著，還偷了我好幾罐酒沒還呢！說好會再來看我們，不過她離開許久了，一走就是十七個寒暑，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它的表情是如此的人性化，以至于泯然在看它的時候，都忘了，它是一只鳧猴。
而不是一個人類。